水中出現的屍骸越來越多，在慘白色的光線照射下，前後不到十幾秒鐘，我們眼前已經浮現了一眼幾乎望不到頭的屍骸，就連我們身後也有不少，數不清楚到底幾千幾百。這些屍骸保存得相對完好，或許是由於常年浸泡在水下，所以骨骼中的磷粉並沒有被揮發乾凈，發出了鬼氣森森的白光。
原本黑暗的岩縫被那些鬼火映得亮了起來，然而這種亮光卻並未讓我們感受到絲毫溫度，反而使人覺得如墜寒冰地獄，止不住頭皮發麻。
老鍾舉着手電打量了很久，才沉着臉說道，“不對勁，好像有人故意把屍體集中在水潭中一樣，如果這裡曾經是戰場，屍體不可能會被擺放得這麼整齊，或許是有人在打掃戰場的時候刻意為之。”
葛壯見被水中的死漂包圍，心中着急，將*手槍拿在手中，拉開了保險栓，滿臉兇悍地說道，“我看這些傢伙八成就是在開會，商討這要怎麼對付我們，時不我待，我不先發制人!”
我壓住葛壯的肩膀，讓他不要輕舉妄動，更別說話，好的不靈壞的靈，這死胖子一張臭嘴能把死人說活了，咱們此刻還飄在地下暗河上，萬一那是屍骸真的動起來，該怎麼辦?
我不由得有想到了之前做過的那個怪夢，夢中自己被一些“無面人”撕扯成了碎片，而這散落在水下的累累屍骸，不正是“無面人”嗎?
這樣一想，我頭皮就開始發亮了，目光死死掃視在潭水中的屍骸上，好在這些屍骸一直沒有什麼動作，看樣子我擔心的事情並不存在。
即便表面上看來我們暫時是安全的，我也不敢掉以輕心，視線死死集中在了手下，氣囊隨着水流越飄越遠，到了中間的地方，水面已經比較深了，那些屍骸也跟隨着我的視線，沉入了幽深的流水當中，彷彿未曾出現過一般。
“呼!”我擦掉一腦門的冷汗，深深呼出了一口長氣，正要說話，冷不防腳下卻“咕嚕”一聲，冒出了一個大水花子，好像臉盆一樣散開，嚇得我神經緊繃，差點叫出聲來。
“是什麼!”葛壯立刻將槍口調轉，死死地瞄準了水花泛起來的方向，死一般的沉寂當中，所有人都緊緊地閉住了嘴，臉盤在微微抽動着。
咕嚕嚕......
水下的氣泡聲接連不斷，黑水深潭中也變得較為渾濁，等待良久，我們一直沒有發現水下到底潛伏着什麼東西，心中漸漸不再那麼緊張了，葛壯一臉不解地看着我們，說著冷笑話，“有人在水裡放屁?怎麼聞不到臭味?”
陳芸卻說道，“也許是水下埋着什麼東西，應該並不是活物，你們把繩子拿出來，替我綁上，我想潛入水中去看一看。”
我說還是算了吧，暗河越來越深了，萬一下面有粽子怎麼辦?陳芸回頭問我，“粽子有可能生活在水下嗎?”
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有想過，經驗來自於實踐的積累，我雖然下過不少墓，但沒有哪一次會在水中遭遇粽子，估計這玩意也是怕水的。
我沉吟道，“就算沒有粽子，保不齊會有別的......”陳芸打斷我，讓我別說了，我們的時間不多，剩下來的食物也不夠支持我們浪費時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說是不是?
我不再猶豫，點頭說還是我下去吧，萬一遇上點情況，我還能夠及時面對。
這倒並不是逞強，說到水性，在場沒人好過我，我是從小在江里泡大的，由我下水，脫險的幾率一定會比陳芸更高。
她說好，那你小心點，如果遇上情況，記得立刻扯繩子，我們會趕緊把你拽上來!我苦笑道，“拽上來有什麼用，這氣囊是空心的，而且承受不住太大的衝撞，水下真要有粽子，一個都別想跑得了!”
說話間我已經把繩子綁在了腰上，對着黑沉沉的水面深吸了一口氣，調節心中的淡淡恐懼感。每個人都多少會有點幽閉恐懼症，尤其是在這麼昏暗、幽閉的空間里，下了水會莫名恐慌，這一點，連我也不例外。
正因為從小就在江上討生活，所以我更加了解水的凶性和危險。
深吸了幾口氣，我將心中那種淡淡的恐懼感壓抑了下去，輕輕滑進了水中，然後在眾人紛紛投向我的目光注射下，沉入了那個冒着氣泡的地方。
我在迅速下潛的同時，也反手握住了*，潛入大概七八米深的水底，水下幽深一片，綁在頭上的探照燈能夠照得見一些黑色的水草，暗河底部卻出奇的乾淨，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到處都積滿了淤泥，反而是十分整潔的青磚鋪就，擺放得十分規整。
看來在千年之前，這條暗河還沒有形成的時候，這裡應該是一條十分寬敞的筆直大道，只是受到了水流的覆蓋，才會顯得這麼荒涼。
在我觀察環境的時候，耳邊也再次聽到了一陣氣泡聲，急忙抬頭望過去，探照燈的盡頭處，似乎有着一道巨大的拱形山洞，洞壁很厚實，由堅硬的玄武岩構成搭建，遠遠的看去，好像山壁中張開了一道猙獰的大嘴。
心中詫異之下，我索性強忍着巨大的水壓繼續下沉，很快來到了洞府跟前。之前冒出水面的水泡，應該就是從這裡冒出來的。
巨大的山洞洞頂，有着一大塊被刮凈的地方，上面用彎曲的紋路，寫成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與其說是字，倒不如說是圖畫，因為我一個字都不認得。
而在這被暗河充斥的洞口跟前，則站立着兩尊巨大的石人，是用一人多高的青石雕成的，形象栩栩如生，青衣束甲，威風凜凜地站立在那裡。讓人感覺無比驚奇。
雖然不知道在這水底沉了多少年，兩尊石像卻是無比乾淨，上面不僅沒有半點泥沙，甚至於連本該覆蓋在上面的青苔和水草都沒有，表面也十分光潔，並沒有收到歲月腐蝕的痕迹。
看來這暗河水流，也在無形中起到了保護作用，若是讓這兩尊石雕像直接暴露在空氣當中，怕是萬萬不可能保存得這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