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頭聽說我肯收這青銅劍，頓時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用手抹了抹鼻涕，就要學電視上跟我握手，嘴上樂呵呵的，說著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我沒跟他握手，豎著筷子說道，“叔，這東西呢，我是花兩萬塊收了，不過你這故事半真半假，我卻不能盡信，要不這樣吧，叔，我身上不可能隨時帶這麼多現金，吃飽了你就陪我去銀行取，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兩不虧欠，但我有個要求，你得先答應下來。”

張老頭抱着青銅劍，捂得死死的，一臉謹慎說小夥子，你還有啥子要求哦?

我說你呢，得帶我親自回家去一趟，告訴我你是在哪兒把這青銅劍刨出來的，指明了地方，我還能給你再添兩萬，讓你風風光光地給兒子娶個媳婦。

我開出來的條件很誘惑，01的兩萬塊真是不少了，買頭大肥豬操辦酒席也花了一千塊，滿以為張老頭會立刻答應，誰知他略一猶豫，卻搖頭拒絕了，說小夥子，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和皮賴三都是用一種人，但是那個古墓呢，太邪乎了，反正我這輩子是不會再下去了，這東西，你要肯收我就賣你，不肯收我就拿走去找下家，帶路的事免談。

我沒料到他居然會拒絕得這麼乾脆，笑得有些尷尬，見張老頭站起來要走，我趕緊又把人按下來了，說老叔，怎麼說我這兒也掏錢請你吃喝了一頓，您可不能這麼不盡人情啊，得勒，要不你給我寫個地址，告訴我那古墓你到底是從哪兒發現的，你看這樣成不成?

張老頭想了想，點頭同意了，說這倒也沒事，反正只要不讓我去哪個地方就行，小夥子，你把紙和筆都拿給我，我幫你寫。

“好，叔你稍等!”我樂壞了，屁顛顛跑出包廂，找火鍋店老闆要了紙和筆，進去讓張老頭給我寫下來，寫好地址之後，我又領着他去了趟銀行，這會兒銀行已經關門下班了，我只好去自動取款機上倒騰。

張老頭讓我不要取現鈔，這年頭拿着現金出門不安全，給我報了一個卡號，讓我直接把錢匯過去。01年那會，儲蓄戶還不能在自助取款機上跨行轉賬，我說叔，這你可難為我了，轉賬得去櫃檯上操作，你沒看人看現在都下班了嗎?

張老頭就算，那你可以等明天再轉啊!我指了指被他夾在腋下的青銅劍，說那這個東西怎麼辦?

張老頭樂呵呵地說，“沒事，小夥子我也看出來了，你是個實誠人，大叔信得過你，你給我打個欠條，白紙黑字說清楚，按上手印，我可以先把東西給你。”我說叔，您辦事夠敞亮的，就不怕我拿了東西跑路了，不給你匯錢?

張老頭說我記得你長啥樣，還知道你的店開在哪裡，你能走得了?再說你那一個店裡的東西應該不止兩萬吧?

我心說得，這老張頭看着愚笨老實，其實心裡跟心境似的，敞亮得很，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自然肯答應，又去附近買了紙和筆，管書店老闆借了印泥，給他蓋上手印。

拿到我的欠條，張老頭就樂呵呵把東西遞給我了，我拿過東西掂量了一下，分量沒差，就說叔，這大晚上的，你對這邊道兒不熟悉，要不去我那兒，我給你安排住的地方，明天一早也好把錢匯給你，你親自過過眼就有數了。

張老頭擺擺手，說年輕人心地好，謝謝你了啊，不過老叔得先回去了，地址給你寫上了，你路過我家門口的時候可以進來坐一坐。

講完這話張老頭就走了，一點不帶拖泥帶水的，我覺得很詭異，張老頭剛進我店鋪的時候畏畏縮縮的，表現出一個鄉下老頭對於大城市的手足無措，連手腳都不曉得該往哪兒放，這會卻變得如此爽利，前後反差太大，讓我有些適應不過來。

不過既然人家信任我，肯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直接交付到我手上，我也不能辜負了人家的信任，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替他把款子匯過去。

干這行，信譽是第一位，現在我和葛壯賣的都是真古董，可不比以前那麼隨意了，答應人家的款子務必要按時匯到，否則客人上門來扯皮，信譽一差，生意自然就黃了。

白紙黑字寫得清楚，相信張老頭也是看中了這點，才有恃無恐，敢把東西先給我。

我拿着東西，去街邊攔了輛出租車，說清楚地方，就抱着青銅古劍大量，生怕自己看疏漏了，花兩萬塊買了個鐵疙瘩。

左看右看，這玩意都是真貨，並不摻假，回了出租屋，我幾次都想拿起座機給陳芸打電話，請她過來幫我看看，可一想到這玩意來路不正，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把號碼撥出去。

要是被陳芸知道，我花錢買了“陰器”，怕是耳朵都能給我磨出繭子，萬一她大義滅親把老子舉報了，這可就划不來了。

我坐在沙發上，把青銅劍擺上了茶几，左瞧右瞧，咂摸老半天，都覺得有點不對勁，到底哪兒不對，有說不上來，還沒等我咂摸透徹，葛壯喝得醉醺醺回來了，看見我擺在茶几上的青銅劍，說小南瓜，你上哪兒淘來的攪屎棍啊?

我說胖子你大爺的，看清楚，這玩意是青銅的!

葛壯快步走過來，抓着短劍左瞧右看，他道行淺，對古董鑒別的能力還有待提高，所以大量半天也辨別不出個真偽，嘟囔着厚嘴唇說你花多少錢買的?

我說兩萬，外搭一頓火鍋，胖子你說我這是賠了還是賺了?

葛壯一聽火就大了，說馬勒戈壁的，小南瓜要我說你啥好，真要是青銅物件，那二傻子能這麼便宜賣給你?你丫肯定被騙了!

我說這東西就是真的，不可能造假這麼逼真，這段日子我跟着陳芸早博物館跑來跑去，功夫也是不是瞎耽誤的，關鍵有個事我一直想不通，這玩意的來歷太玄乎了，來，胖子你先坐下，聽爸爸給你講個睡前的鬼故事......

第二天一早，胖子陪我去了趟陳芸工作的地方，我倆帶着青銅劍找到陳芸，請她幫我們鑒別一下。

陳芸拿到東西放在手上把玩了老半天，才抬頭看着我，說司馬南你最近一直都在店裡，沒去過別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