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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破敗的庇護所中,疫醫獃獃地坐在一旁,時不時看着陷入僵直的洛倫佐。

自從洛倫佐開始【間隙】入侵後,便已經過了好一陣,也不知道洛倫佐在和那顆大腦說些什麼,只可惜疫醫的升華程度不夠深入,尚未取得權能·加百列,無法與洛倫佐一同潛入腦組織的意識之中。

不過……

疫醫抬起手掌,猩紅的觸肢在他的手中上搖曳着,就像富有生命力的海草一樣。

他在思考自己如果將那腦組織寄生同化,是否能以此得到腦組織中的記憶呢?疫醫沒這樣試過,但以他這極具拓展性的血肉來看,疫醫覺得可以一試,畢竟就連利維坦那樣可怕的妖魔,也被疫醫寄生過。

“升華”與“進化”本質是相同的,只是表現的形式不一樣,或許這樣的寄生才是屬於疫醫的“權能·加百列”。

但在此之前,疫醫需要等洛倫佐醒過來,說實話這樣真的很無聊,疫醫很清楚洛倫佐在取得過往的秘密,可他卻只能被關在門外等待着洛倫佐的複述。

這種感覺蠻糟糕的。

寂靜之中除了疫醫的呼吸聲外,還有些別的東西,看向另一邊,弗洛基趴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不停地寫寫畫畫。

這個傢伙的記憶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並且他的身體也在變得愈發糟糕,皮膚出現了些許的潰爛,但妖魔的血肉又在加速着自愈,弗洛基身上的侵蝕在加重,或許下一秒他就會變成瘋狂的妖魔。

疫醫感受到了這庇護所的異常,這裡涌動着一股不同於侵蝕與逆模因的力量,這倒像是一種十分直觀的污染,它在摧毀靠近其中的生命。

像疫醫和洛倫佐這樣的怪物倒不會被影響太多,疫醫能感受到自己的血肉在崩潰,但強大的秘血又在自愈,可弗洛基不同,他是個傷痕纍纍的倒霉鬼,疫醫不確定這個傢伙還能走多遠。

“你到底在畫些什麼?”

疫醫覺得有些無聊,走了過去,想看看弗洛基到底在畫些什麼。

他被逆模因捕獲,遺忘了所有的記憶,但偏偏沒能洗去弗洛基對於繪圖的執念。

看着他那副衰樣,疫醫自認為弗洛基應該不是自己的朋友,而且自己也不可能有這麼倒霉的朋友。

疫醫試着搶過弗洛基的畫,結果這個一直保持平靜的傢伙一下子暴怒了起來,弗洛基衝著疫醫露出尖牙與利爪,他身體的大半已經出現了妖魔,並且在這未知的力量下,血肉開始潰爛。

“讓我看看!”

疫醫叫罵了一句,一腳將弗洛基踢開。

弗洛基這個樣子或許可以唬唬別人,但對疫醫沒用,如果不是洛倫佐執意留下他,疫醫早就把弗洛基丟在一邊了,省着這個傢伙消耗弗洛倫德藥劑。

“這都畫的是什麼啊?”

疫醫拿起畫卷,上面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個有些陌生的地圖,仔細觀看了好久,疫醫才意識到這是西方世界的地圖,但與疫醫曾看過的地圖不同,這個地圖要比那些還要詳細更多。

一些少有人涉及的島嶼與海域,貧瘠荒亂的土地……乃至寂海都被詳細地繪製在了其上。

這是世界地圖,西方世界的地圖,並且與目前流通的地圖,它詳細記錄了那些沒有人涉足過的土地,這是弗洛基十多年以來航海的累積,他親自踏足過這些土地,除了寂海這片未知的領域外,他已經將西方世界的所有都銘刻於其上。

“啊!”

弗洛基尖叫着,他一把奪走了地圖,猩紅的眼眸緊盯着疫醫。

“好吧好吧,你繼續畫吧,我不會搶的。”

疫醫擺了擺手,他懶得和這野獸一樣的傢伙計較了,而且……弗洛基也沒多少時間了。

“所以你到底是誰呢?忘了那麼多東西,居然還記得這種事。”

疫醫小心翼翼地走到弗洛基身後,朝着他的脖頸來了一針弗洛倫德藥劑,希望這東西能幫到他,讓他再多活一會。

幾人之中,只有弗洛基是凡人之軀,他遭受到了侵蝕,開始被異化成妖魔,又經歷了逆模因的洗禮,變成無知的野獸,直到現在,他正被這庇護所內瀰漫的力量摧殘。

從細胞開始崩潰,血液變得帶毒,不斷地潰爛,彷彿是詛咒一樣,踏入這座庇護所的凡人都難以擁有善終,而這樣詛咒將與血脈聯繫着,不斷地延續,直到將其完全斬斷。

“王咒……”

疫醫喃喃道。

路上他聽過洛倫佐講述維多利亞家的故事,這些人曾在幾十年前抵達過這裡,得到了先進的技術,但與此而來的也是極為強烈的詛咒。

疫醫猜或許這股瀰漫在庇護所內的力量,便是王咒的來源,思索間,洛倫佐醒了。

“他都說了些什麼?”

疫醫當即把眼前的問題拋棄掉,對洛倫佐追問道。

洛倫佐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又獃滯了幾秒,直到他身前的鐵棺開始緩緩閉合,將那團脆弱的腦組織再次保護起來,幽藍的光芒升起。

“他……跟我來,華生你先告訴他吧。”

洛倫佐看起來很着急,走到了平台的邊緣,下方是無際的黑暗,守秘者所提起的“它”與【終焉迴響】都位於最下方。

“什麼啊?”

疫醫還想追問什麼,可突然間的侵蝕籠罩住了他,來不及反抗,華生便入侵了他的視界,打開了他的【間隙】。

猩紅的身影僵在了原地,被衝擊而的記憶弄得一陣失神。

洛倫佐則沒有管那麼多,在談話的最後,守秘者還告訴了洛倫佐很多重要的事情,就比如這個庇護所實際上對於生命也不是很友好。

用他的話說,某個被稱作反應堆的供能設備早已停擺,雖然不存在爆炸可能,但由於年久失修,這東西在泄露,被他稱作輻射的東西正在這個堡壘內肆虐,這東西能摧毀人體,並直接影響其後代,再加上一些侵蝕亂七八糟的東西混合在一起,變成了守秘者也不太能理解的力量。

不過對他影響不大,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污染的邊緣,而守秘者被鐵棺保護着,沒有大礙。

洛倫佐覺得這東西有些怪,這種力量無疑是直接殺死庇護所內部的所有生命,可以算得上是一種自殺措施,這堡壘設計之初,不可能沒有意識到這種事。

對於洛倫佐的疑問,守秘者則模糊的回答着。

“大概,它就是故意這麼設計的呢?”

“故意殺死所有人?”

“沒,只要有人活着,反應堆就會有人維護,就不會出現這種問題,當它也損壞了,多半也是沒有人活着了,不是嗎?當然,最重要的是,那個‘房間’就建在反應堆下頭,說不定是用來隔絕它的東西呢?”

回想着守秘者的話,洛倫佐只覺得一陣頭疼。

舊人類在建造這座庇護所的同時,也將一個致命的“錯誤”保存了下來,他們似乎是很糾結,很猶豫,既想徹底摧毀這個錯誤,又想把它保留下來。

洛倫佐有些難以理解這樣的心情,不知道他們當初為何會做下這樣的決定。

站在平台的邊緣,俯視着下方的黑暗,過了許久,洛倫佐看到有刺目的電流划過,緊接着金屬的摩擦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