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隨着鐵甲妖魔的死去,這場漫長的戰鬥似乎迎來了終止,絕大部分妖魔都在那令人窒息的廝殺中被斬殺乾淨,只有小部分的妖魔仍在角落裡喘息着,但以它們目前的數量來看,也難以改變戰局了。

凈除機關贏了,一次有些慘痛的勝利。

珀西瓦爾的甲胄已經完全無法動彈了,鋼鐵的縫隙里閃耀着火花,在確保安全後,被移交給了指揮權的紅隼魚躍出去,拿起折刀用力地撬着那已經變形的板甲。

“來幫幫忙!”

紅隼的臉憋紅了,但無論他怎麼用力這鋼鐵就是紋絲不動。

“讓我來。”

沉悶的聲音響起,蘭斯洛特再次站了起來,剛剛的爆炸中他與珀西瓦爾都處於爆炸的中心,消瘦的甲胄上布滿鋼釘的般的尖銳金屬,這是鐵甲的鱗片,在爆炸中就如同疾馳的子彈般命中了他。

好在一代原罪甲胄足夠強大,雖然沒有覆蓋那麼多的裝甲,但憑藉著妖魔血肉的部分,令它有着良好的延展性,那些金屬碎片都被鑲嵌在了血肉之中。

整個甲胄就彷彿被打爛了一般,破碎不堪,帶着燒焦的味道。

紅隼讓開了位置,搖搖欲墜的蘭斯洛特拿起布滿豁口的長劍刺入縫隙之中,原罪甲胄緩緩出力,用力地將駕駛艙撬開。

“小心些。”

紅隼站在一旁,注視這一切的同時說道。

如果蘭斯洛特一個不小心,他就有可能一劍殺了珀西瓦爾……當然,珀西瓦爾也可能早就死了,在爆炸過後,她便失去了意識,原罪甲胄不再做出任何反應。

駕駛者失去意識,這可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信號。

甲胄技術源於遠東的九夏,說到底這項技術本身便是將妖魔與鋼鐵的機械結合起來,將妖魔本身視為一種工程材料運用於甲胄之中,為了做到極強的操控性,它保留了絕大部分的神經傳導,只不過原本大腦的位置由駕駛者來代替。

人類的意志主宰着妖魔的軀體,同樣,在駕駛者控制甲胄的同時,妖魔的力量也在侵蝕着駕駛者,兩者相互影響着。

當駕駛者失去意識,被侵蝕重度影響時,就像人們熟知的那樣,駕駛者會被侵蝕成妖魔,甚至說她有可能和原罪甲胄結合在一起,變成另一頭更加可怕的妖魔。

可以說他們是在拯救珀西瓦爾,但這也可以理解為他們在試着根絕另一頭妖魔的誕生。

甲胄用力,蘭斯洛特那殘破的甲胄將那扭曲的板甲撬開,腥臭的血液與升騰的熱氣從其中湧出,紅隼直接爬了上去,隨後差點嘔吐了出來。

整個甲胄內已經完全被猩紅的血肉覆蓋,它們就像藤蔓一樣,在鋼鐵之上肆意生長着,能看到其下有着模糊的人形,紅隼強忍着氣味,用折刀切開了這些雜草般的血肉,一點點地將珀西瓦爾從其中拽出來。

此刻她的狀態很不妙,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意識,身體也遍布傷口,在拖拽中身體大部分地方已經和妖魔血肉粘連在了一起,紅隼只能用折刀將其粗暴地切開,不知道是妖魔的血,還是珀西瓦爾的血,紅隼半個身子都被染紅了。

“還有呼吸!”

雨燕簡略地檢查了一下珀西瓦爾的傷勢,作為供職於黑山醫院的上位騎士,她的醫療知識要比其他人都好很多。

“侵蝕程度呢?”紅隼焦急地問道。

“我不清楚,現在根本沒有條件為她檢查……蓋革計數器,把蓋革計數器給我。”

在雨燕的喊聲里,知更鳥走了過來,將蓋革計數器遞給了她。

經歷了這場地獄般的惡戰後,升降區內的妖魔基本被擊潰了,與此同時那燃燒的火雨也停止了下來,或許再有不久援軍就會抵達這裡,而現在的這段時間裡,由知更鳥等人警戒着四周。

雨燕將蓋革計數器緊貼着珀西瓦爾,從那高頻的聲響中判斷她的狀態。

“真是一場慘勝啊……”

大雨仍傾注在這片大地之上,掩體下,伊芙看着這狼藉的一片,毫無情感地嘆息道。

經歷了這些,女孩的心神此刻已經難以再掀起什麼起伏了,甚至說在她自己看來,在剛剛妖魔進攻最猛烈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經死了,而現在自己所擁有的,是從死神手中搶奪而來的新生。

緊繃的思緒終於鬆懈了幾分,伊芙有些脫力,扶着牆壁緩緩坐了下去,浸泡在了暗紅色的積水當中。

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些別的了,緩緩地抬起手,手掌慘白,因為過於用力地握持刀柄,其上有着一道深深的紅印。

亞瑟的情況如何?還有多少人活着?接下來該怎麼辦?

伊芙儘可能地不去想那些,此刻她就像一個極度疲憊的空殼般,目光變得有些獃滯,直到有人踩着積水走了過來。

“做的不錯,伊芙,比當初的我好太多了。”藍翡翠對她說道。

伊芙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了,剛剛的拼殺彷彿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誰能想到自己居然這麼能砍,簡直就是英爾維格女武神了。

藍翡翠看着伊芙的樣子並不感到意外,她把伊芙扶了起來,同時為她注射弗洛倫德藥劑。

伴隨着機器的啟動,整個大型升降平台緩緩地上升了起來,積水從平台的邊緣流下,屍體與金屬的碎片也一併被洗刷下去。

人們互相攙扶着,望着頭頂的穹頂,大家此刻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經過剛剛火雨的洗禮,地表之上預計沒有多少妖魔倖存了,即使有,以現在的人手也能應對,接下來的一切就像之前重複的任務一樣,找到安全的地方,等待援軍抵達,獵殺那些妖魔,清掃整個戰場。

很多人都低着頭,又或者目光只是凝固在一個方向上,就比如紅隼,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那片混沌捲動的天空之中,不敢偏移。

倖存者沒多少人,目光掃一掃便能數個大概,可剛剛的掃視里他沒有看到喬伊,紅隼真希望自己是漏看了,又或者是那個傢伙和隊伍脫離了,此刻正在某個地方瑟瑟發抖。

他這樣想着,但他也很清楚,他親身經歷了剛剛那噩夢般的一切,自己那種想法,在這殘酷的事實面前是如此地可笑。

所有人都沉默着,伴隨着大型升降平台緩緩上升。

蘭洛斯特緩緩地抬起了頭,現在他是唯一還能作戰的原罪甲胄了,雖然甲胄也傷痕纍纍,但這種情況下總比沒有強。

這種感覺對於蘭斯洛特而言真的不錯,自己殺了很多妖魔,又救了很多人,這是他在輪椅上做不到的。

思緒突然有些沉重,但蘭斯洛特還是用力地打起了精神,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就像溺水之人一樣,將那冰冷的空氣灌入口中,可即使是這樣,那種糟糕的感覺還是不斷地襲來……他很清楚這是為什麼。

早在第一次與勞倫斯交手時,蘭斯洛特便被侵蝕了,那是他第一次落敗,也是那次,高強度的侵蝕令他無法再繼續安全地駕駛原罪甲胄,這樣直到今天,他再次穿上了這具禁忌的盔甲。

侵蝕正在腐化着他的神智,並且由於王咒的原因,他的傷口中在源源不斷地湧出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