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敦靈塔,破碎穹頂。

在多年的努力下,在無數前人的奮鬥下,整箇舊敦靈被塑造成了一個龐大且無形的堡壘,而這座堡壘被猶如樹狀一樣的系統們層層保護着。

漫長的歲月下,野蠻生長着。

擴散至舊敦靈乃至整個英爾維格的中庭之蛇系統,鐵軌與鐵蛇還有那游戈於天際的戰爭飛艇,無論是大地還是天空都有了它們的觸肢,構築成了繁茂的枝條。

窺視者系統的大型蓋革計數布滿城市,如同飛舞的鴉群般哀鳴、並回應,熔爐之柱則化作深扎進黑暗地下的根莖,盤踞在黑暗之中,由永動之泵給予支撐,令大樹屹立不倒。

敦靈塔化身樹木的主幹,一切的中樞,凈除機關的核心。

伯勞此刻便深處於這被嚴密保護的核心之中,他的心情有些微妙,雖然身為上位騎士,但由於凈除機關的種種條例,位於敦靈塔的破碎穹頂在他眼中也如傳說一樣神秘,加入凈除機關這麼久了,伯勞來到這裡的次數屈指可數。

“真是宏偉啊……”

伯勞感嘆着。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敦靈塔作為舊敦靈的最高建築,從這裡能完整地俯視整座舊敦靈,高大的樓房如同鋼鐵的叢林,它們以敦靈塔為中心向外擴散着,一直蔓延到了那灰濛濛的天與地的交界處。

數不清的煙囪正向外噴發著濃煙,灰色的軌跡向上升騰着,觸摸着天穹,鉛灰色的雲層劇烈地翻滾了起來,鐵鯨衝破雲障,在舊敦靈的上空緩慢地游弋着。

這裡便是舊敦靈,英爾維格的核心,西方的蒸汽與鋼鐵之城。

伯勞的心情翻湧了起來,見到如此情景,人的心情很難不掀起波瀾,直到有腳步聲打破了這靜謐,伯勞回過神來,看向身後。

“好了,到你了。”

騎士長加雷斯走了過來,他的樣子看起來算不上好,面容上充滿愁容,絲毫沒有欣賞伯勞身後那光景的想法。

“嗯。”

伯勞點頭,也沒有多問什麼,便朝着加雷斯之前離開的地方走去。

他是臨時得到通知的,一次緊急的召見,故此他來到了這神秘的破碎穹頂之中,而現在他正走向那神聖的會議室,即將坐在那飽經歲月侵擾的圓桌之前。

伯勞不是第一次參加圓桌會議了,印象里最為深刻的一次參加大約在八年前,那時在會議室內,亞瑟決定伯勞成為下城區的控制者,也是那時起伯勞暫時脫離凈除機關,投入了下城區的腥風血雨之中。

這麼久之後重新回到這裡,伯勞不禁心情有些激動,但更多還是對接下來事態糟糕的猜測。

要知道能參加這種會議的基本都是騎士長一級,雖然伯勞的履歷驚人,但沒有特殊情況下,他是無權參加這樣的會議的……而現在他來了,想必是有什麼特殊情況了,需要他參加。

“啊……完了啊。”

伯勞的臉苦喪了起來。

凈除機關的特殊情況,多半都不是什麼好事,基本都是要豁出去半條命的那種,而在幾天前伯勞剛在工坊里丟掉了半條命。

雖然對於凈除機關忠心耿耿,可在這種接連不斷的要命任務下,哪怕是伯勞也有些頂不住了。

他在思考《勞動法》這種東西對於自己這個職業管不管用了。

“伯勞來了,有什麼先問他吧。”

推開門,高文見到到來的伯勞,直接這樣說道,不清楚情況的伯勞一愣,他有些無法理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哦,伯勞到了,就先坐在那吧。”

長桌的盡頭,亞瑟示意伯勞就近坐下。

伯勞咽了咽口水,心想完了。

這一次的圓桌會議和之前的都有所不同,之前的會議參與者都沒幾個,而這一次人來的特別多,放眼望去,圓桌旁的座位都幾乎快被坐滿了。

有些人伯勞認識,比如那些騎士長們,有些人則藏在陰影下,伯勞看不清他們的樣子,有的人他清楚他們是誰,但奇怪的是他們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他們怎麼在這?”

伯勞疑惑地問道,以凈除機關的條例,這幾個傢伙根本沒有出現在破碎穹頂內的可能。

“梅林受傷,還在黑山醫院裡躺着接受治療,這次會議由我代替他、代表永動之泵出席。”

在亞瑟身側的座位上,尼古拉抬起手,話語平靜地說道。這是來自永動之泵的代表。

“作為凈除機關的一部分,我作為黑山醫院的代表參加。”

亞瑟的另一側,阿比蓋爾院長緩慢地放下了舉起的手。

這已經不是糟不糟糕的問題了,伯勞覺得自己說不定接下來就要被委以重任,作為刺殺小隊被投送到高盧納洛刺殺新國王了。

“我代表維多利亞王室出席,但不參與討論,你們不用在意我。”

阿納金微笑,然後隱於黑暗之中。

這幾個生面孔表明了自己的來意,但還有一個生面孔依舊沉默不語,他一直藏在陰影下,伯勞能勉強地看到那灰色的衣袍,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伯勞卻對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那個人他認識。

這樣的想法很快便消散了,伯勞意識到了一件事。

可以說目前這個幾個人代表的便是整箇舊敦靈所有的權力機構,甚至說是操控整個英爾維格的權力機構們。

那麼那個藏在陰影之下的傢伙,代表着誰呢?

伯勞想起了那個無處不在,但又不被人記住的名字。

清道夫。

“所以,有什麼重要的任務要交給我嗎?居然弄出這麼大的陣仗。”

伯勞已經沒有什麼興奮勁了,他的腦子裡只剩下了兩個聲音,一個慘叫着,“要死了!要死了!這次鬼任務一定會死的!”

另一個聲音則無比興奮地回應着,“是啊!是啊!是啊!”

伯勞覺得自己可能需要法律援助,但不清楚《英爾維格法》能不能管到這些。

“和一次任務有關,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一個問題。”

亞瑟緩緩說道,昏暗陽光從上方的玻璃穹頂落下,垂直的陽光將他臉龐上的陰影拉長,就像恐怖的死人。

“伯勞,你曾去過寂海,對吧?根據你的任務記錄,在九年前,你剛加入凈除機關不久後,你被編入了一次海上行動,而那次行動你們追逐着目標,在暴風雨中誤入了寂海,幾乎全軍覆沒,而在那之後你由於出色的表現,被編入了下城區的長期任務中。”

伯勞點點頭,他面無表情。

在亞瑟說出“寂海”這個詞時,伯勞便失去了表情,就像深海的溺死之人一樣,而在他的腦海里,幾乎要被遺忘的過去咆哮着歸來。

“寂海……這可真不是什麼好地方。

當時你被委以重任,便是因為你能活着從其中生還,畢竟意志力不強的人,根本走不出來,即使出來了,也會變成黑山醫院裡的瘋子。”

伯勞保持着沉默,但他的手卻忍不住地伸向腰間,那裡掛着槍袋,而槍袋內原本該插着那把名為喪鐘的銀白左輪。

遺憾的是現在它並不在這裡,在進入破碎穹頂前,伯勞上交了自己隨身的武器。

他現在覺得有些煩躁,似乎只有喪鐘的冰冷能讓他暫時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