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三月,玫妃立為皇后,授冊寶。

這其間順治和太后又有一點小摩擦,我當然也是從頭到尾的旁觀參與了。太后早發覺了,只要我在場,他兒子就比較好說話,所以基本上只要有什麼刺頭兒的難理的事情,都會把我叫過去——我又不是潤滑油!

這摩擦因為淑妃。

太后很想在玫妃封后的同時,給淑妃加個銜,就是那個惠字,其實這個字沒有什麼大不了,也沒實際的用處——又不加薪水待遇,但是這時候的人特別看重這個。據說重要的王公大臣死了以後,為了謚號里的一個字,活着的人可以吵上大半年不幹正事兒。而順治這次是堅決不幹,不但不想給她加封,還想把她削貶兩級。從正妃到庶妃——從庶妃到嬪,兩級。太后自然不答應,於是乎,這麼小點兒事,娘倆又開始頂牛。

順治的心理我明白,他覺得憋屈。而且這傢伙的毛病是眼裡不揉沙子,愛則欲其生,憎則欲其死。看着礙眼的人,能容忍你繼續礙眼已經不錯了,還要給你優待?門兒都沒有!

其實我的辦法也不是什麼好辦法,就是大家各退一步,和和稀泥打太平拳,太后的提議也不提了,順治的想法也就作罷。淑妃還是當她的淑妃,既沒有變淑惠妃,也沒有降成淑嬪。但是這件事當然也不保密——我就說這宮裡真的沒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秘密,更何況在慈寧宮扯着大嗓門兒議論的事情。所以,當然淑妃本人不可能不知道。莫名其妙,這筆賬又算到了我的頭上,她認為是因為我從中作梗她才當不成淑惠妃,相見的時候那態度簡直是水火不容兩眼嗖嗖的射小飛刀子捅我。

好吧,反正也不欠這一件,我和她本來也沒有什麼融洽相處的可能性。從第一次見面她就對我有敵意。

當然生活不是沒有樂趣的。順治居然從一個傳教士那裡弄了些咖啡豆來,於是永壽宮的窗戶里,還偶爾飄出了一陣咖啡香……

順治雖然對這些東西好奇,可是不代表他很欣賞。

“一股子糊味兒,有什麼好喝?”

我笑:“皇上不簡單嘛,還能知道這是一股糊味兒。難道你吃過燒糊的御膳?”

他不悅的皺眉看我:“你把朕當什麼人了?朕也不至於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到那個地步!”

我呵呵笑,往咖啡里兌牛乳和糖的時候,忽然好象有個什麼想法掠過腦海,但是……沒抓住。

“想什麼呢?”

想不起來。

我搖搖頭:“就是走神兒了。咖啡這個東西其實我也不那麼喜歡,不過偶爾嘗嘗換換口味也好。聽人說喝多了晚上睡不着覺。”

“是,湯瑪法也是這樣說。”他湊近我:“你現在好象懂得很多東西。”

我一點不心虛:“那是,人有生而知之者,你沒見識過而已,不用大驚小怪。”

他指着我笑:“是是是,你這樣厚的臉皮,我真的沒見識過。”

我洋洋得意:“噫,厚臉皮也是樣本事啊。告訴你,厚臉皮的人往往比薄臉皮的人做事情更容易成功的。”

我們在窗戶底下,我擺布咖啡,他拿着兩張不算要緊的摺子在看:“為什麼這樣說?”

“哪,這很明白的事嘛。比如說,要做一件事,是很可能會失敗的事情,臉皮薄的人可能害怕失敗後被別人笑話啦,或是其他一些不必要的顧慮就不敢去做。但是臉皮厚的人就不怕,去試的話,總有成功的機會。不試的話,那就一定是失敗了。再比如,要是一個人快要餓死了,面子薄的人可能還拉不下臉去乞討,但是厚臉皮就肯定會積極的努力讓自己不餓死不凍死,這很明擺着事嘛。”我看看他,笑嘻嘻的說:“再比如說,某人大白天就在妃子的宮裡流連,不去書房也不去和翰林編修們講究學問去,薄臉皮可能就會害怕明天會被非議,厚臉皮就不怕啦。”

他先前聽的一愣一愣的,到最後明白過來,佯怒說:“好啊,連我你也敢編排!好大的膽子!”捋袖子就撲過來,我趕緊跳開,繞着椅子躲他。

窮折騰了一會兒,他沒佔著便宜,我也沒得什麼好處,兩個人累的坐在椅子里直喘氣。

明顯的是鍛煉不夠的兩個人啊!才跑跑路就累成這樣。

“咖啡非要涼了,你真不喝啊?”

他搖搖頭,一臉嫌惡。

我捧起杯子來輕輕嘗了一口。

唔,還行,就是奶味兒不大夠,我喜歡多加牛奶,聞起來也香,口感也更滑潤……

牛奶……

我抬頭看他:“宮裡有養牛吧?”

他繼續看摺子,說:“那是自然,不然天天喝的*難道要去外頭尋不成?那尋回來的也不鮮了啊。”

是哦,不過我想多半不是那種黑白花大奶牛吧。可能也就是一般的母黃牛……

我又開始發獃,順治已經見怪不怪——哦,由於他的要求,只有我和他的時候,他讓我喊他名字。可是我覺得真是多此一舉,只有我和他的時候,我說話的對象當然只有他了,那還要喊名字幹嘛?反正沒有名字他也知道我是在對他說話。

“你忙你的,我去看看玄燁醒了沒有。”

可能最近在萌乳牙的關係,這孩子睡的不象以前那麼踏實安穩,口水也多了。

乳 母說這孩子比平常孩子來的健壯得多。

兒子健康我當然高興……可是……

最近宮內外隱隱又蒙了一層陰影,聽說是京城外緣,又有地方發現得天花的人了。

我也一直在擔心這件事情,因為歷史上的順治……官方說法是疾病,但是更詳細的說,他應該是死於天花。

還有我的玄燁……

歷史的康熙皇帝是得過天花而未死的倖存者,但是我的孩子能不能逃得過這一劫?畢竟他和那個同名玄燁,並不是同一個人啊。

現代已經沒有得天花了,因為幾乎所有的人都種過疫苗,俗話叫種痘。原來的我,手臂上有一塊圓形的小疤,我們那個時代是人人都有的。但是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疫苗和痘苗這些措施啊!十個人得天花有一半以上會送命,剩下的還會落下麻子臉,破相毀容。

乳母正坐在搖籃邊做針線,看到我進去,連忙站了起來。

我擺擺手不讓她行禮,走近搖籃邊去看兒子。

他睡的正香,小拳頭握的緊緊的放在耳朵旁邊,那象一個要打人的姿勢。

“睡了多會兒了?”我輕聲問。

“剛睡着沒一會兒。”乳母搬椅子給我。

看着他紅潤象蘋果似的小臉兒,我只覺得自己從來沒象現在這麼充實,這麼寧定過。

就算一萬人人要來傷害他,我也一定會擋在他前頭。

原來……做一個母親,是這樣的感覺。

“孫嬤嬤,你聽說過……種痘么?”

她有點驚訝,仔細想了想,低聲回答:“娘娘,南邊兒似乎有這樣的郎中,說是可以接痘以避免……見喜。只是,這接痘聽說不成的,常有小孩子……熬不過去的也多。”

是啊,我知道。

這時候接痘,既不安全也不是萬全之策。

但是,印象里有另外一種辦法,要安全簡單的多。

我看著兒子胖乎乎的臉……

玄燁,媽媽會保護你的,一切危險,媽媽都替你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