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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空轉頭看了眼伊莫頓,看來這個歌舞團可能是臨時組起來的,所以彼此並不太熟悉,那兩個樂師都沒有注意伊莫頓這生面孔來的蹊蹺,三個人,一個拿鈴鼓,一個拿笛子,伊莫頓拿的是七弦琴。三個人在場邊坐下。拿鈴鼓的輕輕拍了拍手,然後拿起鈴鼓輕振了一下。

場中頓時安靜下來,目光都投向了站在我前面的喬安娜。

她的腰肢柔緩的扭動了一下。

嗯,不錯,很有功底。

鈴鼓再響一聲,我左邊的那舞娘也輕輕的扭動了一下。

再響第三下時,就是我。

七弦琴的聲音響起來,十分清亮優美的音色。

我對這舞真的不熟……

只是宮廷的舞女在跳的時候我看過,我只跳過祭舞,可沒跳過這種舞……這種舞嘛,有點太艷情,不適合我的身份。舞女們能跳,我不能。我只是看她們跳過幾次。

但是,照着旁邊兩個人的樣子跳並不難。

手腕的動作,腰肢的動作,喬安娜跳的極好,舞姿十分妖嬈動人。可以感覺到有許多道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看來她是這宮廷盛宴上的常客,一個個媚眼飛出去,大部分是拋給了坐在王座上的亞爾安王。

有時候覺得人的肢體語言真的很微妙,笑容,眼神,手指的小動作,身體的擺動,可表達出那麼多豐富的意思,完全用不着語言來溝通。

音樂聲越來越疾,喬安娜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她身上的首飾叮噹作響,輕紗旋飛飄舞,赤足踏在地毯上起落迭步,腰扭的象……唔,蛇。

不知道我這麼說,小金會不會反對。

我也沒有多賣力的跳,能跟得上節奏就行了。不過伊莫頓的琴彈的是很有水平,回來記得誇他一聲。

鈴鼓聲越來越疾,聲響幾乎連成了一片,再分不出一下與一下的間隔。

喬安娜最後擺出了一個有些怪異的姿勢,我沒擺,和我一起在她後面跳的那舞娘也沒有擺,象一般舞娘跳完了之後的習慣一樣,伏下身不動。亞爾安王在頂上拍手,不知道是踢翻了什麼東西還嘩啦一聲響。

“好好!跳的好!喬安娜你真是個美人兒!有賞有賞!”

喬安娜的運動量有點大,答謝的聲音也是氣喘吁吁的,不過聽得出來還在刻意的柔媚:“謝王的賞賜。”

“唔,我今天得到個稀罕的小人兒,來來,你也來跳一個!”

緊跟着我聽到一聲熟悉的尖叫:“別碰我!放開我!你憑什麼把我捉來!”

凱羅爾啊?

聽起來她的聲音還蠻精神的。唔,而且她說的是埃及話……

我心裡一動。

亞爾安王當然也會說埃及話的,在這個時代的埃及語,在這一片地區,幾乎可以稱之為官方語言。你強大,所以你的一切都是好的。就象未來我們那個時代的英語差不多地位。記得歷史上唐朝的強盛時期,周圍那些小國也統統以說唐朝官話為榮。

我不動聲色,跟着喬安娜她們兩個人退到一旁的簾幕後面。半透明的帘子還是可以讓我看到王座那裡的情形。幾個很粗壯的宮人正牢牢的抓着那個金髮的人影不容她逃脫。

“嘿嘿,我憑什麼捉你?我是亞述王!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

得,這話說的真沒品,好象三流戲劇里登徒子調戲良家小美女的必用詞句。

“來來!大家都瞧瞧,金頭髮的美人兒,很稀罕吧?哈哈哈!”

下面當然有無聊的人湊趣討好,說什麼,果然漂亮啊,果然是王,這打獵的獵物都和別人不一樣。又說這美女和王最般配等等諸如此類的肉麻話,聽得我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其他的舞娘們也已經過來了,有幾個排成一排,看她們的裝束應該是獻唱的而不是跳舞的。又有幾個樂師過去,不過伊莫頓卻趁機走了過來守在我身邊。大殿里人不少,我們這一塊兒既暗人又雜亂,除了幾個侍衛在後面守衛,並沒有人來管束過問。

伊莫頓低聲問:“要出手嗎?”

我搖搖頭。

上面亞爾安開始當眾調戲凱羅爾,先是讓她跳舞,凱羅爾義正辭嚴的拒絕了。亞爾安再進一步逼迫,凱羅爾說自己不會。亞爾安似乎心情很好,說不會跳舞可以,過來伺候我喝酒。然後就是拉拉扯扯,扯扯拉拉,亞爾安的豬手不規矩,凱羅爾又尖叫。我站在帘子後面,這個角度能看到的不全,真是讓人心急又鬱悶啊。

“不管她?”

“她早該受教訓了,亞爾安多少也得要點面子,不能就在這兒真的把她怎麼樣。”我低聲說:“不知道我弟弟他們的人在哪裡了?恐怕……就算不在這大殿里,也一定離的不遠。”

“要我去找他們嗎?”

“不用。我想曼菲士一定在等機會……如果他真的要在今晚就採取什麼行動,那麼我們就想辦法接應他一下。不過,最好不要是那樣,現在的時間地點都不對……”

最重要的是,人不對。

這個凱羅爾啊,我越是擔心什麼她越是給我來什麼。

她以為這是什麼時代?還特地跑來看亞述城是什麼樣?好,她現在滿足了吧?不但看到了亞述城,連亞述王宮她都看到了。

“喂,喂!”

我愕然回頭,一個宮人正朝我不耐煩的說:“喊你呢,快過來。”

我納悶,我又不認識她。

“有貴人叫你去陪酒,快跟我來!”

要我去陪,酒?

沒搞錯吧?

伊莫頓動了一下,我拉住他,低聲說:“不要衝動,見機行事。”

他反手從懷中拿出什麼遞了給我:“左邊是*,右邊是劇毒。你當心。”

我捏在手裡硬硬的,似乎是兩個相連的圓球狀物。跟着那宮人向前走的時候,我低頭偷偷看了一眼,是個聯珠狀的,有些象葫蘆似的銅飾物,一端是用絨繩系著的。另一端則是線做的花結。我動作輕巧,順手將它掖在腰間的紗縷底下。

宮人引着我朝前走,我看見還有其他舞娘也被領出來去陪酒,不單止我一個,心裡的戒備倒是稍微鬆了一些。

我們穿過人群,那個宮人停下來,向一個人躬身說了句什麼,然後招手叫我過去。

我有點彆扭,不過還算是挺合作的在那個人的桌案旁跪坐下來。

那個人回過頭來,輕聲說:“倒酒。”

我愣了一下。

這……路夏?怎麼是他?這是巧合還是……

我捧起酒樽替他倒上一杯酒,他聲音有點沙啞,問:“你叫什麼名字?”

“萊娜。”我把聲音放的細細的低低的,說了個亞述女子中常見的名字,諸如中國女性取名常用的淑蘭慧芬之類。

“嗯。”他點點頭沒說什麼,喝了一口把杯子又放回桌上,我這次不用他再囑咐,又給他斟滿一杯。

這傢伙……發現我了嗎?會認出我嗎?我和他並不算熟,只是見過兩次面,說過的話也不多。不過他下一句卻說:“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我看看他的表情,他應該也喝了些酒,眼裡有些紅絲,眼神也不是那麼清明。

“是嗎?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路夏想了想,搖搖頭說:“不,不會象的……就算身形有點相似,但是,那個人……那個人……”

他說的不會就是我本人吧?

看他這副又惆悵,又嚮往的表情。

難道……難不成這傢伙還在心裡暗戀我?

“啊!”

一聲女子的尖叫,路夏也顧不上和我說話,抬起頭來看,我也看了過去。這一席離亞爾安坐的地方不遠不近,正好可以看得清楚,凱羅爾正半跪在地上,身邊是打翻的酒樽。

“下流!”凱羅爾尖聲喊:“我是從埃及來的!我是埃及王的侍女!你這樣對我無禮,不怕得罪埃及嗎?”

我的頭更疼了。

小姐啊,你怎麼把自己看的這麼重要啊,聽聽,這句話就是在*裸的挑撥兩國邦交關係了。

這種人物……還是早早送走的好。

“埃及來的女子?”路夏似乎是自言自語:“埃及女子怎麼會長成這樣?真稀奇……法老的侍女嗎?那怎麼會來到亞述呢?”

路夏起了疑心嗎?

我的掌心裡慢慢滲出汗來,手輕輕握住了那個銅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