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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躍皺了皺眉,揮手讓他去干自己的事,走過去接起電話放到耳邊。

“喂,你找我?”

“……”

“楊氏襪業怎麼了?”

“……”

“這事兒我知道。”

“……”

“沒,沒給楊雪打電話,上次跟她爸的對話很不愉快。”

“……”

“好,我知道了。”

林躍掛斷電話從南屋走出來,陳平手裡握着一塊煎餅,邊吃邊問:“啥事啊?”

“襪廠的事,跟你沒關係。”

“當然跟我沒關係,我想知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林躍瞪了他一眼:“傢具廠的事還不夠你忙是吧?”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你是關心我嗎?你是想多打聽點我的事,好去你姑姑的店裡跟小丫吹水吧,二十五六歲的人追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你可真有出息。”

陳平被他戳穿心事,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都噥一句“你以為我想啊,那一對錶姐妹一閑下來要麼嗑各種瓜子,要麼就是聊你的事,我不得多搞點珍貴的情報才能吸引她們的注意力啊?陳婷婷不也比你小嘛。”

“懶得跟你廢話,我還得去做飯呢。”林躍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停住,回頭說道:“煎餅不是這麼吃的,得卷大蔥。”

“卷大蔥?這都已經夠幹了,好在多少有點甜味,放大蔥得多辣啊?”

這玩意兒是山東特產,義烏沒有,主要是前幾天一個山東客戶來傢具廠參觀,帶了點當地特產過來,肖東風就分了一些給他,讓拿回家嘗嘗鮮,下午幹活累了,又不到飯點兒,就想隨便搞搞,當零食墊飽一下,沒成想還有這麼多講究。

“嫌辣就刷點甜麵醬。”

林躍說完,丟下嫌麻煩的表哥往北屋走去。

剛才蔣振山告訴了他一個消息,楊雪的父親楊天賜病故了,其實早在兩個月前他就知道了這件事,還讓上海辦事處的人以金利的名義送了一個花圈過去,當時也想給楊雪打電話問候一下,不過認真思考片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放棄了。

楊雪是個什麼人,要強好勝,越得不到的越是念念不忘,過於在意她的話,反而不好。

但有一件事他沒有想到,楊天賜死後不久,楊氏集團就開始做減法,收縮集團在襪子市場的戰線,甚至放浦溪襪廠的雙燕襪進入他們的大本營。

蔣振山害怕裡面有詐,打電話給總部彙報這件事,結果金利以他比較了解襪廠為由,讓蔣振山直接聯繫他。

楊氏內部……十有八九出事了。

電視劇里楊雪就一直被集團老人掣肘,後面是阮文雄幫她擺平了董事會,這裡楊天賜在浦溪襪廠的事情上栽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跟頭,轉過年來人就死了,這必然會對楊雪接手集團經營的事帶來一些影響。

看來得去上海一趟了。

這件事不僅關係到楊雪能不能順利繼承楊氏集團,還關係到浦溪襪廠的戰略調整問題,不管出於哪方面考慮,他都有必要這麼做。

“林躍,先別忙着做飯,來來來,跟舅舅說兩句話。”

陳金柱把他叫到西屋,遞了支煙過去。

“別抽了,胡麗又該埋怨了。”

“她埋怨她的,你抽你的,考慮那麼多幹什麼。”

以前有事,胡麗都是橫眉冷對,大吼大叫,搞得他在兒子面前很沒面子,現在是不吼了,但小聲都囔和背後滴咕是難免的,林躍說給他介紹一個年輕漂亮的,話能這麼講,但是事情不能這麼辦,畢竟兩個兒子都這麼大了,他還是鎮長,不比普通人,這麼玩兒影響不好,所以能湊合還是湊合著。

“舅舅,有事說事吧,媽說外婆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多次念叨她年輕時去溫州送嫁在宴席上吃的三絲敲魚,今天我去菜市場買了條草魚回來,就是為了給她做這道菜的,做起來比較費時間,耽擱太久的話,天黑都上不了桌。”

陳金柱抽了一口煙說道:“你知道小商品城那些人背地裡說你什麼嗎?”

原來是為這件事,林躍微微一笑:“反正不是好話。”

陳金柱點點頭:“有好有壞。”

“也就是說毀譽參半唄。”

“你別不當一回事,都有人把舉報信寄到鎮上了。”

林躍啞然失笑:“寄到鎮上了?他們寫了什麼?”

陳金柱說道:“講你分裂群眾,影響團結,還有公權私用,依仗金總對你的信任任意妄為。”

“然後呢?你們開會研究這個問題了?”

“沒有,大家都覺得寫舉報信的人是沒事找事。”

“還是啊,分裂群眾、影響團結什麼的就是亂扣帽子,現在不是那些年了,這招兒已經不靈了,而貸款的事歸雙烏集團管,別說告到鎮上,鬧到市裡乃至省城,金利不說話,誰也不能拿我怎樣。”

陳金柱嘆了口氣:“你說你……何苦來哉,攬這種得罪人的活兒。”

“得罪人?”林躍說道:“你忘記我以前去市裡給邱英傑解圍時說的話了,天下唯庸人無咎無譽,何況我這麼做是有深意的。”

陳金柱不解:“深意?什麼深意?”

“這次事件,有五分之二的商戶跟着我簽了字,那你說以後再碰到類似的事情,他們會不會也投贊成票?剩下的那五分之三,洗牌出局一部分,再進來一批新人,有這樣的前車之鑒,以後會不會在做重大決定的時候考慮我的意見?至於剩下那一小撮頑固不化的,他們願意跟大勢為敵,螳臂當車跟錢過不去,那就隨他們去咯。”

放在以前陳金柱可能還是聽不明白他要幹什麼,但是當了這八九年的鎮長,多少也積累了一點從政經驗。

“你……你這是要搞商會?”

“舅舅,我發現你變聰明了,不過頭髮沒禿。”林躍說道:“經過這場假貨風波,我想那些有遠見的人肯定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很多事情等公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能做的只剩亡羊補牢這件事,所以為了維護大家的利益,不至於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建立商會是很有必要的,因為只有在一線經商的人,才能及時且準確地把握市場動向,做出恰當的反應。”

陳金柱說道:“這事兒……是邱英傑策劃的吧?”

林躍乾笑兩聲:“是,是,沒錯,是邱英傑策劃的。”

“還是他看得長遠啊。”陳金柱嘆了口氣:“得了這種病還為市場里的商戶着想,你說好人怎麼就沒好報呢?”

林躍說道:“邱英傑那邊不必太擔心,張學已經從美國趕回來,要接他去國外治療。”

“這病是絕症吧,國外能治好嗎?”

“放心吧,發現的早,問題不是太大。”

“那就好,那就好。”

可能是到了知天命的年景,也可能是近幾年生活好了,不缺衣少食了,陳金柱不像以前那樣畏畏縮縮,對錢的事斤斤計較,待人也和善了不少。

林躍站起來說道:“那還有事嗎?沒事我去做飯了。”

“沒事了,沒事了,快去吧,你這一說,我肚子都餓了。”

陳金柱把煙掐滅,丟進煙灰缸里,跟在林躍身後往外走:“你收拾魚吧,我去外面再買倆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