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周側妃望着逼近到跟前來的宋湘啞口無言,並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半步。

一屋人的目光又聚焦在了她身上。很顯然,相對於周側妃的指責,宋湘的說辭更加有條理,結尾的疑問也更加有力,——是啊,昨夜陸昀跟鍾氏吵得那樣厲害,周側妃怎麼沒露面呢?以及,先前大夥全都到了,周側妃卻也是最後一個到,這又是為什麼呢?

最先發現周側妃缺席的秦氏不由自主地看了眼雲側妃。

雲側妃回了她一個眼神,眼觀鼻鼻觀心,隨後若有所思地看向宋湘。

“側妃……”

陸昀喉嚨干啞地望着她,滿臉都是濃濃的不敢置信,“你怎麼不回答老四媳婦兒的話?昨夜你為何沒來,你幹什麼去了?你是躲在旁邊幸災樂禍,還是在籌謀着怎麼算計你的兒媳和孫子?!”

周側妃顫了一下,被他樣子嚇得手腳透涼:“這是胡說八道!這是血口噴人!你不要聽她瞎說!你是我生的,我怎麼會害你的孩子?我,我沒有!”

陸昀緊咬牙關,任她搖着自己胳膊,卻是鐵青着臉不發一言。

周側妃的心直直地往下沉,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陸昀,之所以做這一切——啊,是的,這是她乾的,除了她還有誰呢?

宋湘就是想干,這倚福宮裡早有自己以盯着陸昀成長為名而安插下的眼線,宋湘動手,她怎麼會不知道?

可她做這些,也是為了維護好他們母子關係,而不讓鍾氏傻乎乎聽信了宋湘和晉王妃那一夥的哄騙啊!

她只是,只是臨時起意,在酒席途中派人出去弄了點生附子回來,時間有限,此物一下子又弄不到太多,所以她着人下在茶里的份量也很有限,以王府的反應速度,她知道鍾氏是死不了的呀!

她又沒真想讓鍾氏死,不過是想讓她猜忌上宋湘,從此不跟她往來,安心安意地相夫教子,替他們這一房琤取實力和勢力。她哪裡知道鍾氏有身孕呢?

這是意外,這不能怪她!

所以來到這裡她也沒有完全亂方寸,先照着鍾氏“自盡”的路數來吧,鍾氏自己說開了,那還有早先安排的那杯茶呢!

那杯茶是宋湘接了遞給鍾氏的,這她賴不掉,她只要咬準是宋湘投的毒就行了!

可是宋湘竟然把她的想法全都推算了出來,甚至還蠱惑了陸昀……

陸昀一旦知道是她下的手——也許光知道她害了鍾氏還可解釋,這要是知道她害死了他的第一個孩子,他會原諒她嗎?

“昀兒,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我怎麼可能害你的妻兒呢?我可是只有你一個孩子!”

“呵!”珠簾里傳來冷笑,“你是只有他一個兒子,但他卻可以娶很多個妻子,給他生很多個孩子!”

陸昀似被驚醒,看向周側妃的目光再次冷了下來。

周側妃尖叫:“你胡說!你這是誣衊!”

“是不是誣衊,把遞茶的人找到就成了!”宋湘不耐煩看她作戲,如此說道。

周側妃哪裡有話反駁她?這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經歷這樣的陣仗,不但沒有慌張,反而伶牙俐齒,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了。

這也使她不能不打起精神來面對,但還沒等她想好說辭,珠簾那頭卻是又傳出了鍾氏的啜泣聲。屋裡瞬時靜默,而她的哭聲卻是又愈發加大起來。

陸昀兩拳緊攥,兩眼怔怔望着帘子,兩腳將抬不敢抬,七尺男兒,此刻渾身竟篩起糠來了。

周側妃六神無主,若要不依不饒,她哪裡逃得過去?

她轉身撲倒在晉王膝下:“王爺!王爺!妾身這都是得了您的旨意啊!”

話音才落,晉王卻猛地一拂袖,將她掀倒在地上!

“來人!將昨夜裡鎖門之後,所有在倚福宮周圍出沒過的下人,全給召到此地來!郡王妃懷的是宗室後裔,是本王的親孫兒,朕今日定要將兇手碎屍萬段,以正家風!”

“王爺!”周側妃又哭着撲過來。“您不能不管我!我都是聽從您的旨意才這麼做的!”

“聽周側妃這意思,你是承認了?”宋湘看準時機發話。

只見晉王猛地一拍桌子,望着周側妃的臉上的肌肉都已經在發抖:“你是想說我讓你殘害我自己的親孫兒?!”

“你說過——”

“把她架出去!再奉世子妃的命令把人傳進來!”晉王妃沉聲發話,說完望着晉王:“妾身這麼做,王爺沒有意見吧?”

晉王目光始終落在前方,先前還在朝着晉王妃發狠的他,此刻注意力全移到了手下的杯子上——他右手緊緊地抓着茶几上的杯子,微垂的目光射出着凌厲的光芒,世人眼裡風度翩翩的賢王形象,此刻已蕩然無存。

他哪裡有什麼意見?難道還要放任這瘋婆娘當著滿堂兒女的面,把他曾經暗示的那點事都給抖落出來嗎?無論如何,他眼下也得承了王妃這解圍之情。

他牙關咬緊,道:“你作主。”

王府里有嚴格的輪值制度,到了點,該在哪裡當差的輕易出不去,不該當差的也絕對進不了不能進的地方。景泰出去不過片刻,便回來稟報:“昨夜記檔在冊的總共四十八人,已經全部帶來,請王妃發落。”

隨着幾十號人列隊跪好,屋裡的氣氛變得更凝重了,幾乎連出大氣的都沒有。

晉王妃朝宋湘揚了揚下巴。

宋湘便看向花拾,花拾走到人前,一個個看過去,又一個個地看過來,當中就有人不甚穩當了。花拾也不說話,就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來來回回地在她面前走,也不過走了六七輪而已,這人就啪地一下,往下趴伏在地上,以嚇到變了形的聲音道:“奴婢,奴婢有話說!”

“拖她出來!”

宋湘話音落下,景旺立刻就與花拾一道將這丫鬟拖出來了。

丫鬟趴在地下,撐着地抬頭看了眼座上的晉王夫婦,連滾了兩下喉頭說道:“昨天夜裡,是奴婢,是奴婢端的茶給花拾!”

“茶從哪來的?”

“是倚福宮裡的茶房取來的!奴婢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取茶斟茶,再沒有做過別的了!”

奴婢嘶叫得嗓子都裂了。

宋湘道:“管茶房的是誰?”

“往哪兒跑!”

剛說到這兒,這時景旺忽地往前一撲,便撲倒了門外最後一列中的一個人影!

地下的丫鬟聞聲扭頭,臉色一震道:“就是她!就是全嫂管茶房!”

陸瞻睚眥欲裂:“把她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