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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剛到,從死人河上空飄來了一團黑色的雲朵將整個往生湖罩住,眾人的視線一片漆黑,卻只見凌霜月身披紅色紗衣,在木橋跟前坐着,手裡拿着一隻翠玉笛子輕輕吹奏。

一陣幽怨的笛聲響起,往生湖面波瀾四起,浪花翻湧。

不過一會兒,湖面上的紅色霧氣中,竟隱隱顯現出一座橋,那座橋凌駕木橋之上,與木橋形成一個“十”字交錯的形勢,

兩座橋一模一樣,只是上面憑空出現的那座渡魂橋被紅色霧氣籠罩,整體呈現詭異的暗紅色,與下面這座長滿青苔的綠橋,紅綠相應。

渡魂橋兩邊各亮起一排青色燭火,這燭火隨風飄蕩泛着昏暗的光。凌霜月細步踏上渡魂橋,坐在橋邊,繼而又吹奏了一曲。

只是這首曲子不同於前一首曲子,這首曲子節奏歡快,悅耳動聽,聽的人莫名的開心起來。

玉瑤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她忽然想起炎滄,他騎着那隻叫做小白的馬兒,馬兒屁股上有一塊白色的胎記,與渾身都是黑色皮毛相比,確實有些可笑!

其實她並沒有發覺,家族事物多不勝數,枯燥壓抑。父親對自己也是不苟言笑,分外嚴厲。族人對她也只有尊敬,從不與她結伴玩耍。她寥寥無幾的美好記憶中,幾乎大部分都是炎滄帶給她的歡笑。

紫影扭過頭看着織雪微笑的臉,卻是有些驚訝,他很少從她臉上看到笑容,許是這首曲子魔力非凡,才讓他能看見她笑顏如花的臉。見她笑了,他也是揚起嘴角!

不知何時,渡魂橋的橋頭下湧來一股黑色的浪花,隨着浪花翻滾的竟是數不清的浮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隨着曲子聲調越來越高,那些浮屍彷彿都活了過來一般,各自扭動着手腳,拖着零散不全的身體緩緩爬上了渡魂橋。

紅線兒對此番情形彷彿早已是司空見慣了,眉目中看不出一絲驚訝面對恐怖的浮屍,紅線兒還是覺得眼前的三人吃驚的模樣更為有趣。

“就喜歡看你們這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哈哈!”紅線兒笑的天真,繼續說道:“怨靈不願去嚮往生,凌霜月現在吹奏的曲子名喚《忘憂》,這曲子魔力非凡,能讓那些怨靈暫時忘卻煩惱,自願走過渡魂橋,去往生。”

看着這三個人面帶微笑的樣子繼續說著:“怨靈都能忘記痛苦,更何況是人啦!看你們笑的這麼開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跟我說說呀!”

三人看到浮屍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早就僵了。

這番情景可是畢生都難得看見一次的!三人齊齊睜大了眼,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尤其是紫影最為專註,因為他在那一群蠕動着爬上渡魂橋的屍體中似乎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他整個人一怔,似是站立不穩扶住了門框。藉著橋上微弱的燭光看去,屍體由於在水中浸泡時間過長,早已面目全非,可是那身形,那衣服,還有那攜帶在腰間的香囊,這可不是就是他失蹤月余的父親紫華嗎?

他激動的衝出了屋子,朝着渡魂橋跑去。

“公子!”織雪驚呼一聲,卻是攔不住他,只得緊跟其後。

坐在渡魂橋上吹笛子的凌霜月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過來,卻是徒勞。只得右手持玉笛繼續吹奏,左手在綠橋上拿起一塊小木板,用手指抹了抹渡魂橋上不知名的紅色液體,快速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扔給了紫影。

紫影接過一看,“生闖渡魂橋,當以怨靈渡。”

只看了一眼,他便將手裡的木樁扔到一邊,不再理會。他要確定,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他父親,若是他父親,又是怎麼死的,誰是兇手!

手臂被人拉住,回頭一看是織雪,她眼裡滿是焦急的神色,“公子,這裡危險,我們先回屋裡好嗎?”

紅線兒說,有些怨念強大的惡靈會蠱惑你的心智,將你的靈魂一起帶走,這讓織雪十分擔心。

“我要確定那個人是不是我父親!”紫影掙脫織雪的牽制,執意走向渡魂橋。

凌霜月見紫影如此決絕,對着紅線兒揮了揮手。

紅線兒會了意,迅速跑了過來,一下子竄了凌霜月面前。凌霜月將玉笛交給紅線兒,起身跳下渡魂橋。紅線兒倒是熟能生巧的接着吹起玉笛,坐在渡魂橋上,盪着雙腳,一副悠然自樂的模樣!

“影公子是執意前行嗎?”凌霜月擋住紫影的去路,“你可知擅闖渡魂橋的後果!”

紫影看着那具屍體緩緩走在渡魂橋上,若再不前去查看,就要走到盡頭了。“霜月夫人請海涵,我上去看一眼便好!”

“萬萬不可…...”,凌霜月見攔不住他,只得告訴焦急的織雪,“他上了渡魂橋就回不來了!”

織雪一愣,即而拔出短劍一路追隨紫影而去。

渡魂橋橫在綠橋的正中央,眼見着紫影走進了霧氣里,織雪更是百抓撓心,加快腳步跑了過去。

紫影周圍的黑色霧氣化成兩個人形,與他搏鬥起來。

紫影掏出摺扇,雖然內力全失,拳腳功夫還是不錯的。只是他面對的敵人只是一團霧氣,摸不着打不着。而霧氣所化的人形一拳一掌,卻是十成十的擊打在紫影身上。

紫影氣急,展開摺扇朝霧氣扇去,被風吹散的霧氣,片刻之後又聚集在一起幻化成人形,將紫影次次擊敗。

抹去嘴角的鮮血,紫影單膝跪地爬不起來。

一抹白色的身影靠近他,將他扶了起來。

“公子!跟我回去!”織雪的話帶着些許命令的語氣。紫影看着近在咫尺的渡魂橋,卻是倔強的不肯放棄。

他再次掙脫織雪,卻沒想到,織雪一步跨到自己面前,右手短劍一揮,劍鋒直指自己的脖子。

“你敢對我揮劍?”紫影低聲怒斥,眉眼中也露出了怒氣。

他是笨蛋嗎?凌霜月都說了上了渡魂橋必死無疑,他怎麼這麼倔強?是聽不懂人話了嗎?

織雪大聲道,“你上去會死的!”

“死有什麼大不了!那是我父親!”紫影怒吼道。

父親十分慈愛,不論是對待母親還是族中各系親人更或者是家中奴僕都是仁愛有加,對他們兄弟二人來說更是不可取代的至親,若是他最敬愛的父親死了,還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如此慘不忍睹,他該如何向母親交代?

“我不准你死!”織雪紅了眼眶,手中的長劍顫抖不已,他從未對自己如此疾言厲色過。

紫影揉了揉拳頭,“你以為你攔得住我?”

織雪眼中的淚滑落,在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淚痕,“屬下定當以命相抵!”這條命本就是他給的,今天,就在這還給他吧!

看見織雪落淚,紫影心頭一緊,“我不用你如此相護,你即刻回去木屋,織雨還在外面等你!我已經將你許給他了!”

不想連累她受難,紫影知道織雨是真心待她的。有另一個人對她那麼好,他憑什麼拒絕呢?

“你這個笨蛋!”織雪氣惱的大罵一聲,卻是很快壓抑住不讓自己抽泣。她何時說過她喜歡織雨了,還要讓他來亂點鴛鴦譜。

纏繞在他們周圍的兩個人形霧氣一下子幻化成四個,不同方位攻擊着站在綠橋上的兩人。紫影和織雪二人卻是無力反抗,只能挨打。

織雪發現根本打不着這霧氣,也只能不停躲閃,卻還是連連中招。

眼見着渡魂橋上緩慢行走的浮屍即將到達兩人面前,形勢愈加緊迫,霧氣出招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有一團人形霧氣的手中竟然幻化成一柄霧氣長劍!織雪知道劍是假的,可傷害是真的!而那團霧氣正巧在紫影的後方,而他還在與面前的霧氣糾纏,絲毫未察覺身後的危險。

“公子!”織雪驚呼的同時,已經閃到了紫影的身後,用後背擋住那刺過來的長劍。

長劍盡數刺進織雪的後背,雖不見傷口,可是織雪卻是已經倒地,口中不停的吐出暗紅色的血。

紫影驚恐的立刻將織雪抱在懷中,眼中晶瑩撲簌簌掉下,“織雪!織雪!”

織雪卻是無法回應他,她大口大口的吐着鮮血,將那一身白衣盡數染成紅色。

玉瑤見兩人困在綠橋上,形勢不容樂觀。問道,“霜月夫人,這霧氣是什麼?”

凌霜月眉頭輕輕皺起,“這是守衛渡魂橋的冥兵,避免那些怨靈在過渡魂橋時吸食到人氣而魔變,但凡有人類靠近,冥兵必然將其誅殺,絕不留情。”

“那該怎麼辦?我要怎樣救他們?”玉瑤也是急得很。

凌霜月想了想,搖了搖頭。終於還是將身上披着的紅色紗衣脫了下來,披到玉瑤身上。“披上這件衣服,冥兵不會傷害你,你儘力而為吧!”

玉瑤點了點頭,提着花影劍,衝進了霧氣里。

剛跑到兩人面前,卻沒想到織雪已經不省人事。玉瑤不假思索將身上穿着的紅色紗衣披到紫影身上,“快帶她回木屋!”

紫影也是被織雪身上的血嚇到了,忘記了問玉瑤該怎麼辦,他抱着織雪衝出了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