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逸仙造紙廠這麼大規模，曾經在城市建設方面出過彩的大型公有企業，也不是說倒就能倒的徹徹底底的。

打着骨頭連着筋肉血脈，裡面的東西太複雜了，好死不如賴活着，不會那麼快就徹底滅亡。

不光是政府，就是企業內部本身也會有一批人，為了延續生存而站出來，而想盡辦法。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們那批人所謂的轉型，不就是依靠吳淞口碼頭的便捷，進口海外的紙張垃圾，然後再轉手賣給內陸的其他造紙廠嗎？”

嗤笑的調侃。

進口垃圾，這個剛剛開始興起，但很快就會隨着大陸經濟蓬勃發展而快速壯大的產業。

多麼的可笑！

“咦，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葉副局長詫異的看着高牧：“具體我不知道，但我偶爾聽說過一點，好像就是你說的這樣。”

“不奇怪，萬變不離其中，紙對他們來說是最熟悉的東西，剩下的那部分群體想要繼續苟活，當然還是要在自己熟悉的行業內折騰。垃圾分類這件事在國外，特別是像日本這樣的國家做的還是很不錯的，所以他們每年會有大量的紙張垃圾分離出來。出口到國內來，從經濟上看起來是雙贏。”

“但換個角度，從環境上來看絕對是他們贏我們輸。也許從我們本地的角度看，進口這些垃圾符合規矩，對環境沒有什麼破壞，但是這些垃圾終歸是要在我們的土地上消化的，污染的不是上海也會是其他地方，廣義上講，區別不大。”

身為後來人，高牧最清楚不過，現在靠着破壞環境獲取一百塊利潤，將來就會用翻倍的金額去修復環境。

野蠻的經濟發展在短期來看效果會很明顯，轟轟烈烈，但拉長時間軸再看又會是不一樣的感慨。

只是，明知如此又會很無奈，不但是他無奈，相信很多真正的有識之士也會很無奈。

取捨之間，有時候，各種環境因素，人文背景會逼着人不得不選擇短視的做法。

“額……”

葉副局長無語哽咽，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他根本無法反駁啊？

這大道理，大帽子，誰敢閉着眼睛違心的說不對呢？

“說的好。”

馬一鳴跟不管這些，一臉崇拜的看着高牧，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他一帶頭，好嘛，其他人不鼓掌都不行，自家大老闆的場總不能不捧吧？

於是乎，掌聲雷動。

高牧微笑着壓手，示意大家沒必要，這種大道理知道的人一百個裡面最少有六七十個，只是沒人願意說而已。

“說的是有道理，可是你說了這麼多，跟我們公司有什麼關係？”

王菲菲有氣無力的拍着手，一點都不賣力。

進口垃圾也好，污染環境也罷，這與牧馬人完全沒有關係啊。

他們做的事業，一旦成長起來，在某些方面是能促進環境保護的。

“嗯，我也沒說和我們公司有關係，我只是就事論事的感慨一番。”

高牧笑着摸了摸鼻子。

“感慨完了吧。”王菲菲繼續道：“不管他們自己是靠什麼辦法續血的，剛才葉局可還說了，造紙廠那塊地，政府短期是不會動的。我也估摸着，那邊的規劃，還是會以吳淞口碼頭為核心，所以土地暫留應該是大概率。”

葉副局長是公安局的局長，不是商業或者規劃局的局長，對於經濟方面的事情了解的肯定不會很精確。

但王菲菲卻完全同意他對這塊土地的判斷，留待後用是肯定的。

“嗯，你們這麼都會以為我要買下那塊土地？我也沒說買啊，租還不行嗎？”

哭笑不得的語調，好笑的看着所有人。

造紙廠那塊地的面積確實不錯，對目前的牧馬人來說很合適，不貴面積也足夠，好好的捯飭捯飭作為集團公司的臨時總部，還是很不錯的。

高牧也現在市中心搞一塊地皮，建一棟有特色有記憶點的大廈作為牧馬人的公司總部。

但，以牧馬人當前的體量和口袋的資金量，還沒有那個資本讓他下這個決心。

面積小的沒意思，面積大了他吃不下，總不能讓他用現在的公司去融資建樓吧？

就算是有資本願意他這樣干，他自己也肯定不會樂意。

現在的牧馬人哪一塊拿出來融資都融不了多少錢，實在是不划算。

所以，高牧也只能是退而求其次，找一塊合適的地皮先用着，而為了不佔用公司發展的大筆資金，租當然是比買更好的選擇。

至於心意的未來總部大廈，有想法沒辦法，也沒有合適和心儀的目標。

一切有待將來再考慮，等到口袋真正厚實了，說不定一些現在不敢想的，又能操作了呢？

“租？”對高牧租賃的想法，王菲菲都沒有立馬讚歎，而是，“你要是租地方的話，又何必非要盯着這裡呢？換個地方不行？”

租場地還不簡單嗎？

好好的找一找，這麼大的一個大上海，還能找不到可以容下牧馬人發展的地方了？

這一點，王菲菲是不信的，其他在做的高管也不相信。

“高總，我也覺得王董說的有道理。只是租賃的話，我們應該可以找到更合適的地方，應該沒必要去那邊吧？”

對於逸仙造紙廠這個地方，邵一搏和譚洋英一點都不了解，但是從剛剛放在桌面上聊的內容能判斷的出來幾個特點。

不但環境差，地段也偏僻，同時交通也不變，給員工的感官也不會太好。

在他們看來，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這樣一個地方？

“那請問你們有好的地方候選嗎？你們覺得有可能的那些地方，又能租給我們多少時間，在租期內又是否有足夠的餘量可以滿足公司的擴張？”

高牧隨口反駁，提出了最簡單一兩個問題。

證券大廈的場地，他們租了才多久，就已經無法滿足了。

接下去的一年，從2000元年開始，牧馬人的發展肯定會更快，最辦公場地的需求會是幾何型增長的。

這還僅僅是簡單的人員和最基本的辦公要求而已。

隨着牧馬人關於大數據，關於雲計算，關於電商交易，關於快遞物流的全面展開，各種設備，各種器材都會是一個驚人的數量。

這裡面有很多實驗性的東西，都是需要大面積的場地，更需要合適的環境。

而且這樣的試驗，不是抱着一台電腦到哪裡都能隨意嘗試的，一旦固定在一個地方，最好的選擇是不動。

萬不得已要動，也盡量時間長一些才更好，否則動不動換地方，哪有實驗成績能拿的出來。

另外，他們都想着在市中心一些的地方租場地，但想要在中心地段找到面積足夠的地方何其難，找到了合適的那租金又會是何其多？

創業初期，資金都是要一分掰成兩分用的，用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高牧才會對造紙廠那塊場地感興趣，不但面積夠，租金肯定也不貴，最主要的是他對哪裡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裡面的大體格局，知道這個地方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新的動作。

只要政府不去觸碰他，他就能用一個很優惠的價格，租他一個五年十年的。

有了這麼長的時間緩衝，他相信能買下永久成為他的地盤的場地，他也應該找到，同時也差不多有能力買下了。

“好了，你們還真當這裡是公司了嗎?”眼見大家都陷入了沉思，高牧繼續說道：“我說的這個方案也只是計劃，是否能實現還未知呢？之所以在這裡提出來，目的其實是想請葉局長幫忙聯繫聯繫，看看能不能讓我們搭上造紙廠目前的管理層。”

終極目的，請葉副局長當中間人，才是高牧的最終目的。

沒有熟人介紹，沒有一個稍微有些社會地位的人給牽線搭橋，以目前造紙廠比較敏感的時間點來判斷，高牧要是盲目的帶人去交流，很可能會適得其反。

“哈哈哈，原來你是在這裡等着我啊！”葉副局長哈哈一笑，稍微沉思了一會兒：沒問題，給我幾天時間，我聯繫好了再通知你們。”

電話早就在之前的聊天中彼此交換過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再需要藉助外力，只要這次的事情能敲定，那麼就等於大家都是一條船上釣魚的朋友了。

“那我們可酒說好，期待葉局的好消息。”

高牧微微一笑，不管有沒有還消息，他都會拿出一些好處，以表自己的誠意。

“好說！”

葉副局長嘴角微斜，高牧既然提出了幫忙的要求，那也就預示着手銬事件到此結束，這件事情他不會再追究。

同樣，他在秦主任那邊，也就有了好交代，至少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被領導訓斥個狗血淋頭。

有深度的人交流就是如此，明明什麼都沒說，提都沒有提到相關的事情，一直在聊其他的內容，但偏偏在話里話外就是解決了某件事情。

“對了，鄭律師，這件事情要是能成，還需要你出面幫我們整理好最合適的合同。”

高牧又轉身對鄭斌大律師說道，這麼晚還來這裡幫他，新業務的誠意自然是要馬上送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