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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令我失望!”

江雪菲本想說的是這個,可是話到嘴邊滯了一下,出口之後就變成了另外一句。

“你——在等人么?”

在看到江雪菲張嘴的那一刻,在聽到江雪菲“你”字出口時,凌宇飛就在緊張,緊張江雪菲會說出什麼話來。

“你在等人么?”

現在,凌宇飛聽到了,很真切地聽到了。

聽到了就該有反應吧?

“啊?——嗯……”

凌宇飛終於算是有了點反應,可是滿腦子漿糊的他,期期艾艾沒能說出一句實質性的話來。

算了吧!

看着凌宇飛張口結舌的諾諾樣子,江雪菲也穩不住了。

“哼!”江雪菲忍不住哼了一聲,而後跺跺腳,下定決心很乾脆地問了一個問題,“lyf是你吧!”

本該是疑問的口氣,可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嗯——啊,是——不——是、的。”

凌宇飛慌了,他自然明白江雪菲口中的“lyf”是什麼意思,也想過她能夠猜到,甚至也幻想過有朝一日被當面問起時該如何回應。

可惜,假想永遠是假想,真到了這時候,凌宇飛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不是么?”

江雪菲跨前一大步,逼近凌宇飛。

“……”凌宇飛張了張嘴,沒能發出任何聲響。

“你手裡捏着的是什麼?”

江雪菲豁出去了,咄咄逼人地大踏步再近前一大步,與凌宇飛靠得更近。

手裡?

凌宇飛豈會不知道自己手裡捏着的是什麼——那是一張粉色的便簽紙,上面寫着幾個字——那也是他今天會站在這裡的原因。

“那張紙上是不是寫着‘明日下午,欣心影院’?”

江雪菲第三次逼問出聲,只不過這一次並沒有再度上前一步,不知是不是覺着那樣就挨得過近,有失風度。

“明日下去,欣心影院。”

是!

的確是!

這下子,凌宇飛確定的不能再確定了——如果手裡這張粉色便簽紙不是眼前的“心上人”所為,她又怎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真的是她!

那不是說她……

心中胡亂想着的凌宇飛,頓覺臉上一陣發熱,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臉又紅了——凌宇飛不知道自己在多少女生面前紅過臉,更清楚滴知道很多時候那些女生都是故意叫他臉紅的。

感覺到臉上的火熱,凌宇飛愈發慌亂,那雙眼珠子局促不安地不知該往哪裡看才好。

便在此時,一道脆生生的童音在他側前方響起——

“媽媽,你快來看呀!這個帥哥哥的臉怎麼比大師兄的屁屁還紅呀?!”

有疑問,有驚訝,說得還那麼大聲,不用看,這聲音的主人準是一個挺熊的娃,還是個熊熊的女娃。

凌宇飛此時可沒有心思去追究人家熊不熊的問題,只覺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地上立馬開個縫讓他鑽進去。

這傢伙臉紅的時候還真是可愛,難怪她們都喜歡捉弄他。

凌宇飛一臉的難堪,站他對面一目了然的江雪菲卻忍不住想笑,好在還是憋住,維持住了自己的淑女形象。

“鬼丫頭,盡說胡話,快走,別影響帥哥哥跟靚姐姐秀恩愛!看人家帥哥哥都那麼害羞啦!”

這——怎麼聽着不像是教訓自己孩子,倒有些戲謔的味道呢?

凌宇飛愈加赧然,雙目餘光一瞥,看着一個身着黑色套裝的妖嬈少婦快步走來,將那個正一臉好奇地盯着他的小女孩給拽走。

似乎察覺到凌宇飛隱晦的目光,那少婦竟然回過頭來衝著凌宇飛含笑表示了最誠摯的歉意:

“對不住對不住,丫頭不懂事,你們倆繼續啊——哈!”

凌宇飛是個愛看武俠小說的人,很懂得類似婦孺一般的人都不能隨意招惹,因此心中雖覺難堪,面子上也甚為窘迫,卻很明智地選擇了保持沉默。

凌宇飛能夠腆着臉保持沉默,對面的江雪菲卻不這麼想。

待得那對年輕母女走開,江雪菲再“哼”一聲,向凌宇飛發起新一輪的攻擊:

“你能不能說話的?”

“招呼都沒有的?”

“你啞巴啦?”

……

一連串的發問,弄得本就臉色通紅的凌宇飛尷尬不已,憋了半天,終於結結巴巴從嘴裡吐出幾個字:

“你、你——你好!”

僅僅兩個字,任是被凌宇飛說得那般費勁。

“你好!?”江雪菲翻了個白眼,“這就是你的招呼?還真是招呼!”

“……”凌宇飛覺着自己似乎應該再說些啥,可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喉嚨里好似被什麼哽住一般,連個屁都憋不出來。

“人家是女孩子,你懂不懂的?”

江雪菲壓抑着心中對凌宇飛來說絕對不好的念頭,耐着性子作出不像暗示的暗示。

凌宇飛的心卻在掙扎。

假如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假如她知道自己乃是一個死後重生到今世的人;假如她知道今生的一切,都是他刻意在模仿前一世的生活;假如……

沒有人知道,凌宇飛其實是一個重生之人,儘管重生之前與重生之後的他都是同一個人,但他確確實實是在經歷着自己的第二次生命。

18年,凌宇飛默默保守着自己是重生者這個秘密已經18年。

前世的凌宇飛,性格當中有個缺陷——總是想得太多。

今生的他,儘管有着重生的優勢,儘管也明白自己的缺陷所在,事到臨頭卻總是不經意地便陷入其中。

目下的凌宇飛,便處於此種狀態。

這樣的狀態總是會壞事,譬如此刻,在冬日暖陽中凌亂的凌宇飛,暫時性忘記了當前最要緊的事。

……

江雪菲很鬱悶,她一個女生拋開臉面,主動邀約,還是照搬凌宇飛喜歡的古老情書那種傳統方式,卻沒有獲得自己想要的回應。

江雪菲很生氣,她如此精心裝扮自己,只為匿名信中那一句“好看”的話,豈料今日卻如同對牛彈琴泥牛入海,甚至可以說是被無視,滿腔的熱情頓時化作冬日的一塊冰,卻激起無盡的怒火。

江雪菲很傷心,她這一世靜靜的等候,沒有太多的要求,只是希望那一次的邂逅有個美妙的過程與未來,可是那樣的未來似乎並不在眼前這個白痴身上。

“連愛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你做的什麼人?”

失望的江雪菲苦澀一笑,衝著還處於呆楞狀態的凌宇飛狠狠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踏步——離開!

“連愛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你做的什麼人?”

振聾發聵的女聲響徹耳際,失神的凌宇飛在瞬間清醒過來,卻只見到正翩翩遠去的紅色身影。

走了?!

恢復清明的凌宇飛,倏忽間明白,自己期待中的機會,正在漸行漸遠。

不能!

不能錯過!

絕對不能再一次錯過!

放佛經過一次醍醐灌醒,凌宇飛終於不再猶豫,猛然拔步像一個真正男人般疾步朝着那紅色身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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