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裡面暖和多了。
正值中午吃飯的高峰期，人很多。但這難不倒熟門熟路的楊帆，找了位置將自己姐姐安頓下來，然後去打了兩份飯菜。
飯菜十分豐盛。
運氣也比較好，居然有粉蒸肉和紅燒草魚塊，楊帆二話不說先買了這兩份葷菜，然後又端了一個青菜和一個湯過來。
“這也太多了吧，我們吃不完。”
“吃得完，吃得完。”楊帆這樣道，並示意道，“現在趁熱吃，等一下冷了就不好吃了。”
楊芳開心一笑，稱讚了兩句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和楊帆聊着一些事情，主要是她的近況。
“你姐夫和我都有這樣的想法，打算去干一幹個體試一試，但又害怕別人瞧不起，我們還拿不定主意，你說我們可以去幹個體嗎，你給我們拿一拿主意。”
幹個體在八十年代早期還算比較少，但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的時候漸漸的多了起來，除了國家放寬了政策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但凡幹個體的基本都賺到了錢，也有一些還算得上發了財。
當然，改革開放之初，個體戶並不是什麼高端的存在，人們講究的是進國家單位，吃國家糧。
楊帆一笑。
在楊帆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現在幹個體沒什麼地位，很多人可能會瞧不起，但再過兩、三年就不會這樣了。
“姐，你們有這個想法好哇，我百分之百的支持你們。”楊帆舉雙手大力支持，甚至根本都不問一問楊芳打算去做什麼生意。
“你真的支持我們，不反對嗎？”
楊芳有一點意外，她原本還以為這個吃國家糧的弟弟可能會反對，甚至苦口婆心的勸說她放棄這個想法。
“不反對，我大力支持。”楊帆肯定的回答，然後才問道：“姐，你和姐夫準備去做一點什麼生意呢？”
楊芳道：“我們準備進城裡去開一個蔬菜店，賣菜。”
嚴格的來說她算是菜農，主要的經濟來源就是賣菜，每天清早將自己種的菜從地裡面採摘回來，清洗、挑選之後再挑到城裡去賣，非常的辛苦，倆夫妻一合計，還不如在城裡租一個門面專門賣菜呢。
楊帆想道了“生鮮超市”這個詞，心中想道，如果真弄一個門面賣菜的話，我倒可以給她出很多的主意。
沒有人比楊帆更了解超市，八十年代很多人都沒有超市這個概念，一想到的都是供銷社，國營百貨大樓。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着，飯吃完了話題還沒有聊完，談興非常的濃。外面天氣冷，距離下午上班又還有一點時間，在楊帆的要求下，楊芳隨着一起走進了宿舍樓。
推門進去招呼楊芳坐下來之後，楊帆拿起暖瓶倒了兩杯開水，泡了兩杯熱茶，建議道：“姐，要干就干大一點，我們做超級市場，哦，就是和百貨大樓一樣的東西。”
楊帆乾脆科普了一下什麼叫做“超級市場”，當然，只講了關於超級市場的一些皮毛，最基本的東西，但這已經聽得楊芳眼睛一亮，熱血沸騰，她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東西，比她的那個菜店可高端多了。
但她也十分的擔心，“可是，我和你姐夫手中沒有這麼多錢，全部家當在一起才一百多塊，就算找親戚朋友們東拼西湊的借一點，頂多也就兩、三百塊。”
說到這裡，她拿出錢包，將早就準備好的那一百多塊錢拿了出來，“弟，你上次到我家來還悄悄的留下這麼多錢幹什麼，我今天特地帶過來了，你收好，將來你要用錢的地方可多着呢。”
她今天過來主要是三件事情，其一是天氣冷了，特地將親手做好的棉鞋送過來；其二是詢問一下楊帆對幹個體的意見；其三則是將這一百多塊錢帶過來，準備還給楊帆。
“姐，你這是幹什麼。”楊帆連忙按住楊芳的手，“這是我給你們的，我根本就不缺這麼一點錢，再說，你不是要去幹個體嗎，這些錢正好用得着。”
楊芳確實也正需要錢，猶豫了很久之後道，“那這樣，這錢算是我借你的，等我賺了錢就還給你。”
楊帆道：“不用還，真的不用還，我根本不缺錢呢。”
見自己的姐姐似乎不相信，楊帆自豪的一笑，打開自己的抽屜，先是拿開拿基本書，然後下面是一疊綠油的鈔票，全是百元的美鈔。
從這近四千美元之中拿了一千美元，交到楊芳的手上，其他的自己暫時留着，也沒有讓楊芳看到。
為什麼只給一千美元，還悄悄的留下三千多呢？主要是怕這筆“巨款”嚇到楊芳。
“姐，這是美元，全是一百美元一張的鈔票，按照現在的匯率一百美元可以在銀行兌換大約兩百元，一共一千美元，你拿好，用這些錢去開一間我和你所說的大超市。”
楊芳獃獃的。
她萬萬沒有想到楊帆會有這麼多錢，一千美元啊，也就是大約兩千多塊錢，在這個大家工資普遍幾十塊的那年代，她真有一點嚇到了。
“弟...弟，你...你從哪裡來這麼多錢，沒...沒有干違法的事情吧，我們將錢還回去，我們現在去派出所。”
楊帆知道錢有一點多，初衷並沒有想到會嚇到楊芳，而是真的只是將這些錢給她創業而已。
於是，心平氣和的安慰道：“姐，你想哪裡去了，你弟弟我是會幹違法亂紀事情的人嗎，這些錢全是我通過正當途徑賺的，上次我不是去了一趟美國嗎，就是從美國人身上賺回來的，還不止這麼一些，這只是一部分，你放心的拿去用吧。”
從美國賺回來的。
楊芳問道，“真的不是幹了違法的事情，這錢來路真的正當。”
“正當得不能再正當了。”楊帆笑着道，“你就放一百個心，這錢沒有半點問題。”
看到楊帆不像在說假話，回過神來的楊芳在高興之餘有一點激動，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錢。
楊帆道：“這些錢你收好，放心的去用，但還是要低調一點，不要炫富，知道嗎。”
“這個我知道。”楊芳道，“你姐姐我又不是傻子，這點分寸我還是知道的，這錢算是我借你的，倒是再還你。”
楊帆大方的道：“不用你還，拿去用就行了，虧了也沒有關係。”
“不還怎麼行呢，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真的不用還。”楊帆堅持道。
見這樣，楊芳退一步道，“不還也可以，但新開的那個什幺小超市要算你的股份，這些錢算是入股的。”
“我和你姐夫又拿不出什麼錢，新開的小超市我們二八分賬，你佔八成的股份怎麼樣。”
原本她想說楊帆佔九成股份的，但想到楊帆肯定不會要這麼高的股份，於是才說的二八比例。
楊帆道：“我只是出了這些錢，將來在經營過程肯定不會實際參與進來，辛苦的是你和姐夫，我用不着八成股，如果真要給我股份，我們一人一半，我有五成股份就可以了。”
“你出了這麼多錢，五成怎麼能行呢。”楊芳堅決反對。
最終，楊帆實在無奈之下，只要接受了七成股份，再低的話楊芳有一點生氣了，直言不要這些錢，要將它們現在就還給楊帆。
三七股份比例。
楊帆在接受了這個股份比例之後也叮囑了一番，如新開超市的營業執照上寫楊芳和謝國慶的名字，不能出現楊帆的名字，占股的事情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這麼做，主要是不想影響到自己目前的事業，楊帆的重心肯定不在做生意上面，而是在艦船事業上面。
這些要求，楊芳倒是答應了。
接下來，楊帆又和楊芳說了一些經營上的事情，如一定要尋一個好地段，盡量靠近市區，各種手續要辦全，不要讓人抓到把柄，租的地方要稍微大一點。
開始階段，起點可以稍微低一些，主要做生鮮、水果，再搭配着賣一些其他的東西。
規模上來之後，再慢慢的增加，顧客可以直接進去選購商品，在出口處收銀結賬就可以......
現在是八十年代中、早期，市場經濟並不發達，楊帆並沒有寄希望一口吃一個胖子，一開始就定位於真正的超級市場那是肯定不現實的，開始階段應該是一個規模稍微大一點，商品種類比一般供銷社多一些的大商店而已，它距離真正的超級市場距離肯定還很大。
慢慢來，從小到大，一步一步的發展。
楊帆說了很多，其實要細說的話估計幾個小時都說不完，時間有限，只能大致這麼講一講。
另外，這是一個新東西，擔心楊芳的接受和理解能力，只講了最基本的的東西。
就算是這樣，給楊芳的衝擊感還是非常強烈的，她感覺到宛如一扇全新的大門在她的面前緩緩的打開。
因為下午還有工作的緣故，楊帆送楊芳到宿舍大門外，目送她上了公交車之後才轉身朝東海艦船設計所走去。
楊芳創業，楊帆肯定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手把手的教，只能掌握大致的方向，將一些方法和經營理念、模式等灌輸給她，具體的經營需要她去摸爬滾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