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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www.mianhuatang.cc    “咦···”

駱駝上昏昏欲睡的岳震突然驚醒過來,因為駱駝突然輕快的奔跑起來了。幾天的沙漠生活讓他知道,它們肯定嗅到了水的氣息。

幾棵低矮的胡楊慢慢出現在視線中,他再一次的失望了,那裡只是一個大水坑。

三匹駱駝跑到水坑邊喝水,岳震也跳下來活動着幾乎僵硬的身體。看着水坑邊上半黃半綠的蓬草,他再一次的懷疑自己是不是把方向搞錯了。整整六天過去了,除了幾個這樣大大小小的水坑,滿眼都是焦黃一片的沙土,哪有半點綠洲的影子?

最讓他擔憂的是,攜帶的二十幾個水囊已經乾癟了大半。如果近期還是找不到清潔的水源,他就要和駱駝們一樣,得喝水坑裡污濁不堪的髒水了。

不知道下一個水坑還有多遠,看着太陽斜到了天邊,岳震決定今晚就在這裡過夜,這樣明早就可以讓駱駝們喝個飽再走了。

卸下過夜的用具,把三匹駱駝連在一起拴在胡楊上,然後拔了一大捆蓬草丟在它們的腳下。一陣慢條斯理的咀嚼後,溫順的駱駝相繼卧下來休息。岳震一邊啃着乾糧,一邊偎在駱駝們的身邊,鋪開了皮襖毛氈。

夜幕慢慢的降臨,感覺着身旁駱駝呼吸的起伏,仰望冷月孤星,岳震睡意全無。孤獨的旅人排遣寂寞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停的回憶過去,不停的猜測未來。

帶着完整的記憶來到這個時代,從前生到大宋,從鄂州到臨安;走過人情冷暖,走過春夏秋冬,走過閩境,走過襄陽;陰差陽錯的踏上高原,鬼使神差的深入大漠;一樁樁,一件件,夢幻一般,有如電影膠片一樣緩緩地流過,讓他突然涌過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吁···”長長的一聲噓唏,岳震喃喃自語道:“足矣,誰能活的這般離奇曲折?誰又能活的這般驚心動魄?”

前生今世里,親人、戀人、朋友、深知那些曾經的敵人,一張張鮮活的面孔走馬燈一樣旋轉在腦海中,最後定格在小布赤的臉上。

人們口口相傳的綠洲究竟在哪裡?傳說中的沙漠民族為什麼要守着這片荒蠻?是什麼力量讓他們對這片根本不適合居住的土地如此戀戀不捨?驚鴻一瞥的那位拓跋族姑娘月亮,是不是就在前方的某個地方?我們還會再相遇嗎?太多太多的疑問擁擠在他腦子裡,好像很遙遠,又好像答案近在眼前。

‘咕嚕’駱駝急促的低叫把岳震從沉思中驚醒,還未等他有所反應,三頭駱駝已經驚恐的擁擠着站立起來。

一陣頭皮發麻,岳震也從地上蹦起來,他知道駱駝這種通靈的生物,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亂髮脾氣,它們一定是感覺到了有危險迫近。輕輕拍打着不安的駱駝,岳震拔出了馬刀四下張望,很快就在水坑邊上看到了那個威脅的來源。

那是一隻狗一樣大小的動物,月色下它身體的輪廓雖然不是很清晰,但它身上強烈危險的氣息還是讓岳震身上的汗毛豎了起來。

野獸的頭顱偏小,與粗壯的前肢相比有些不成比例,外形看上去更像一隻大貓,暗色中它的眼睛只是兩個閃亮的小點。

岳震警惕的注視着水坑邊上的不速之客,野獸也正死死的盯着岳震,可能是閃亮的長刀讓野獸嗅出了危險,又可能是岳震身後三頭高大的生物讓它心有顧忌,那野獸並沒有做攻擊或是試圖接近的動作,只是靜靜的立在那一動不動。

人和野獸相互凝望對峙着,岳震緊張的搜尋着周圍的聲音,他最擔心的不是眼前的這個傢伙,假如是被一群這樣野獸包圍,那麻煩可就大了。

還好四周依舊是靜悄悄的,他能夠聽到最大的聲音,只是自己‘怦怦’的心跳。

不知是岳震的運氣好,還是那頭野獸覺着沒有把握,它最終選擇了離開。看着它三步一回頭的漸漸遠去,直到消失不見,狠狠鬆了一口氣的岳震,這才感覺到整個後背都已經被汗水濕透,緊握的刀柄也是濕漉漉的。

危機過去,駱駝又安詳的卧下休息,岳震卻再也不敢睡了,他手裡握着一把石子,抱着馬刀靠在駱駝身上,整晚都沒敢合眼。

天剛剛亮,岳震便強忍着疲倦出發了。這一次的有驚無險讓他有了一個很深刻的認識,在野外的水源旁過夜,是一件很愚蠢,也是很危險的事情。

又是兩天孤寂的旅程,不過讓岳震很開心的是路途上水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而且每一個水坑的面積也越來越大。大片大片的胡楊林子,也能讓他不必暴晒在陽光之下,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大片的綠洲就在前頭。

失望,還是失望,可能是人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的緣故,岳震到達沙漠上的第一個綠洲後,依然很是失落。

眼前的這塊綠地,以岳震看來勉強只能算是一個草灘。黃綠斑駁的草地上漾着兩個渾濁的水坑,草地與黃沙的邊界上有幾間東倒西歪的土屋,這塊草地的面積很小,一眼就能看到草地的那一邊儘是起伏相連的沙丘。

暫時還沒有看到人,但是草地中央的井台讓岳震欣喜不已,他趕緊一拍胯下的駱駝,趕着它們大踏步的走上草地。

將駱駝引到水坑邊,岳震跳下來忙不迭的摘下那些空水囊,跑到井台邊。

走到跟前,岳震才看清楚這不是水井,而是一個用石塊堆砌的小蓄水池,石塊之間的縫隙也不是很緊密,有一些細細的水流不停的從縫隙里滲出來。原來這是一處從地下冒出來的泉眼,那兩個水坑裡的積水就是從這裡溢出去的。

小水池裡的水清澈見底,水下石塊上的紋理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岳震不由的一陣眼饞,把水囊放在一邊,他撅起屁股俯身趴向水面。

就在他嘴唇將要觸到水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連串的喝罵,是一個男人在用韃靼語大聲的咒罵著,雖然他的語速很快,岳震還是聽出來,是‘臟手’‘滾開’這一類的意思。

岳震忍了忍怒氣站起來回身,看到一個紅頭髮的壯漢還在不停的罵罵咧咧走過來,他的火氣騰的一下就衝上了腦門。紅毛鬼這個族群給他留下了太多有關痛苦的記憶,再次看到紅頭髮的韃靼人,他的心境根本沒辦法平靜。

雙眼噴火的岳震大步迎上去,兩隻拳頭也已經捏的‘嘎嘣嘎嘣’響個不停。

看清楚外來人的相貌後,那韃靼人先是一愣,停下了腳步,一雙微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岳震,好像是在努力的思考着什麼。

突然一聲歇斯底里的怪叫,紅髮韃靼人好像見到鬼一樣轉身就逃,一邊跑一邊嘴裡還在胡亂的喊着。一腔怒火的岳震被他嚇了一跳,停在那看着如此怪異的情景,摸不着頭腦。就在他**的功夫,土屋的後面突然衝出來兩匹單峰駱駝,岳震只能看到兩個紅髮人騎在駱駝上落荒而逃的背影。

莫名其妙的摸摸臉頰,再看看手掌,岳震又猛然一轉身,確定了身後什麼也沒有,他就更加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