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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憤怒的咒罵後,激動的情緒稍稍舒緩下來,岳飛頹然坐倒痛心疾首的拍着桌子道:“小二也太不小心啦,整天的嘮叨着讓為父出入小心,小心,你自己卻,唉,”

王貴等到主帥一通發泄後,才道出了自己的憂慮,“大哥息怒,兄弟以為震少的安危暫時無需擔心,倒是金人的後招值得商榷啊,”

“嗯···不錯,”岳帥深深的吸口氣,合上眼努力的穩定着心緒,片刻後,將軍睜開眼睛時,鎮定從容又回到了臉上,只是眉宇深鎖依舊,“岳雲,命你率先鋒營即可開進襄陽,傳我帥令全城實施軍管,關閉北門,出入其餘三門者也要嚴加盤查,去吧,還有,別忘了一定知會秦大人一聲,請他們府兵協助,”

看著兒子急速離去的背影,岳飛緩了口氣,轉睛道:“王副帥,立刻傳令全軍戒備,尤其是水師營和均州楊再興部,告訴他們金、齊聯軍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三天後,兵部的傳令官衝進襄陽南門,城裡的情景讓疲憊至極的小校尉好一陣後悔,早知道後護軍未卜先知,就不用這樣拼死拼活的趕路了,楚州閉關封鎖,泗水閉關,襄陽、均州···兵部八百里加急軍令,好像是初春里的一股寒流,沿着宋、齊兩國的邊境線向西延伸,延伸,凍結着一座座關隘,

邊境線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岳震和完顏雍、土尊者三人抵達了鄂州城,

本想繞城而過的完顏雍眺望着巍峨的城牆,不免勾起了許多的回憶,忍不住便讓水手停船,吩咐他們等在岸邊,

“此一去,我完顏雍恐怕再難有機會故地重遊,震少可有興緻陪為兄登高一望,”

岳震一想可不是嘛,不管這件事情的結局怎樣,完顏雍已經完全暴露,江南再難有他的藏身之地,再加上岳震自己恨不能走的越慢越好,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完顏兄請,小弟也離開鄂州一段日子了,還真有些想念哩,”

鄂州城依山而建,三人就從城外的山腳下出發,大約半個時辰後,登上了山頂,

“震少你看,那裡就是‘西遼會館’吧,我在那生活了好幾年,”山勢雖然不高,但俯視鄂州城的視線良好,城內的大小街道一覽無餘,指着一片紅色喜氣洋洋的建築,完顏雍接着辨認道:“最高的的那座樓就是醉八仙酒樓,震少可記得你的鋪子開業那天,咱們兄弟把酒言歡的情景,”

“怎能不記得,你和多吉大哥鬧彆扭,我還是和事佬呢,真快啊,轉眼又是四季輪換,快一年嘍,”嘴上和完顏雍聊着,岳震的眼睛卻一直注視着鄂州大營,遠遠看去,大軍離去後的營房顯得破敗而寂寥,原本平整的操場上,叢生着一片一片枯黃的蕪草,

時過境遷,物是而人非,岳震不由得一陣黯然神傷,問出了放在心裡很久的問題:“完顏兄當初接近小弟,是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呢,”

完顏雍依舊眺望着這座給他留下太多記憶的城市,悵然答道:“都有吧,為兄是金龍密諜中的金龍特使,來大宋的主要任務就是監視岳家軍,可是我卻從來沒有想過,能和···能和震少你成為最要好的朋友,”

“金龍特使,”岳震頗為無奈的搖頭笑道:“唉,怎麼小弟的身邊儘是些大人物呢,”

完顏雍聞聽也笑了起來,轉過頭看着他說:“因為震少你本身是叱詫風雲的大人物,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太誇張了吧,”岳震聳肩不解道:“若是沒有父親的光環,小弟一文不值,恐怕你完顏兄也懶得用正眼看我,”

“非也,非也,你跟我就不必謙虛了吧,”完顏雍就地坐在了一塊山石上,“震少請坐,話說到這裡,遮遮掩掩就沒有意思啦,為兄就乘這個機會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講出來,也好讓震少明白,你我兄弟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是天意,也是必然,”

岳震當然求之不得,挑了一塊乾淨平坦的大石坐下,土古論卻不像他們兩個那樣麻煩,直接在一地落葉中盤膝而坐,好似入定的僧人一般,閉目養神,

“這要從襄陽兵敗之前說起,”完顏雍理理思路,娓娓道來,“三伯和郎父借大宋老皇帝的離世,重新挑起了宋、金之間的戰火,卻萬萬沒料到敗得那樣乾脆徹底,兵敗後,以郎父為首的主戰勢力聲望一落千丈,在滿朝文武一片打壓之聲中,大伯趁勢收了三伯的軍權,與我郎父各掌大金的半數軍力,形成了分庭抗禮之勢,”

聽得一頭霧水中,岳震忍不住打斷了他,“這與小弟何干呢,難道說完顏兄你與四郎主父子情深,想用小弟製造爭端,好讓你父親在戰場上扳回一局,”

一句父子情深,讓完顏雍流露出一付很不自然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垂下頭,“震少你盡心竭力的輔佐岳帥,父子同甘共苦,實在羨煞為兄,我和郎父卻好像仇人一般,永遠不可能想到一起,也永遠不可能···”

完顏雍的情緒隨着話語慢慢低沉,最終陷入了無言的沉默,

哦,岳震暗自心動,順着他話里的意思猜測着:聽起來,完顏雍和他老子完顏宗翰的矛盾很深吶,由此不難推斷,金龍密諜針對自己的行動應當和完顏宗翰無關,這就有些奇怪了,既然策劃劫持自己的首腦不是軍方的人,那他們最終的目地又是什麼呢,

過了一會,完顏雍還是難從苦澀中掙脫出來,忍不住問起了岳震:“其實我與郎父只不過是見解不同,為什麼會鬧得這麼僵呢,”

“親情糾纏到政治漩渦里,就會變得微不足道,”岳震想着自己的事情,嘴上敷衍說:“從古到今由於政見不合,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這是因為完顏兄和令尊都有各自的抱負,不像小弟這樣,只想着親人們能夠平平安安的便心滿意足了,”

完顏雍深以為然的點頭道:“震少所言甚是,郎父認為大金的出路在於征戰,在於不停的擴張疆土,而我一直覺得,這將會把大金國引上歧途,”

雖然岳震急於知道完顏雍的背後是哪一些權力集團,卻不敢過於直白而引起他的戒備,只好順着他的話題,慢慢的去捕捉蛛絲馬跡,

“為兄最討厭血腥的戰爭,可是自從結識震少後,我的思路開闊了許多,以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自然而然也就想清楚了,”說話的兩個人都沒有發覺漸漸偏離主題,一直閉着眼睛的土古論卻被完顏雍的話語所吸引,老尊者睜開眼,目光爍爍的看着他侃侃而談,

“雖然同樣是守成,但是為兄自認與大伯、二伯他們的理念有着天壤之別,我能清醒看到,女真的未來在於勤農桑、興民生,而不是像他們那樣一味的盤剝搜刮,貪享安逸,更不能跟着郎父那一班軍人,舉全國之力去東征西討,女真兒女用身軀和鮮血換來的千里沃土,亟待休養生息啊,那才是我們大金王朝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