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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查帶着恩桑格走過來,曹沫與楊德山坐在湖邊的露台上喝茶。

看着恩桑格一臉陰沉的,楊德山還是挺擔憂的,畢竟恩桑格背後奧本海默家族在德古拉摩的勢力不容小窺。

曹沫卻笑着請阿巴查與恩桑格坐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恩桑格先生,是誰惹惱了你,怎麼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恩桑格眼神里閃過一絲遲疑,聲音沙啞的質問道:“科奈羅能源與西卡艾德特電網公司的對賭協議,是不是你們科奈羅能源一開始就有心設下的陷阱?”

恩桑格到底是底氣不足,他這番語氣應該是奧本海默家族商議出來的應對策略吧,難道指望在出場氣勢上壓倒我?

曹沫心裡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卻不是曹沫看不起人,但說到心機算計,卡奈姆的歷史沉澱還真是遠遠不如中國,恩桑格這般惺惺作態,都未必能唬住初出茅廬的肖軍。

曹沫見楊德山都稍稍鬆了一口氣,很顯然他也看出此時的恩桑格底氣不足。

當然,恩桑格是他個人底氣不足,還是他背後奧本海默底氣不足,這裡面是有極大區別的。

不過,曹沫已經不考慮做任何讓步的可能,當即也綳起臉來,嚴肅的問道:“為什麼說是陷阱,奧本海默家族吃了什麼虧?”

“照科奈羅能源今年底之前建成的電站、電廠規模,西卡艾德特電網公司明年就應該能兩千萬美元以上的凈利潤,但照對賭協議,卻只能拿出區區一百二十萬美元給投資人分紅,這不是陷阱是什麼?”恩桑格拿事先商議好的說辭質問道。

楊德山蹙起眉頭,暗中揣摩恩桑這番說辭背後的勢態,曹沫卻已經冷起臉來,毫不客氣的說道:

“恩桑格先生,你首先要明白,我們到卡奈姆是來投資的,不是來做慈善的。奧本海默家族在西卡艾德特電網公司,從頭到尾才投資了幾十萬美元,在完成對賭協議後,每年都能獲得十倍的超額回報,而我們在科奈羅能源累計投入上億美元的投資,每年所能獲得的回報率卻只有百分之二三十——恩桑格先生,我想問問你,誰吃虧更大?”

“……同時我也希望恩桑格先生你能明白,沒有這份對賭協議,東盛看不到西卡艾德特電網公司各大投資人的誠意,後續根本就不可能追加那麼大規模的投資,怎麼可以說陷阱呢?恩桑格先生,我不知道你剛才這句話是代表奧本海默家族,還是代表你自己,但首先你們將先後次序給搞錯了……”

“……也恰恰是我們的巨量投資,在收益率遠遠低於奧本海默家族幾個投資人,才希望通過對賭協議,在其他地方獲得一點點的補償。這個難道是無理、非分的要求嗎?倘若奧本海默家族面對如此之高的收益率,還覺得不滿,想要撕毀對賭協議,我們寧可關閉所有的電站、電廠,撤消投資,也不會再選擇跟奧本海默家族有任何合作!我的同胞對卡奈姆這片土地,充滿了擔憂,視之為野蠻,我在集團內部極力主張加大在卡奈姆的投資,極力主張跟你們合作,是我相信卡奈姆還是有人具備契約精

神,恩桑格先生,你難道今天跑過來跟我說,我看錯了你們?”

恩桑格本來就心虛,此時面對曹沫一連串的質問也是啞口無言。

他坐在那裡,卻也不甘心受挫,猶是撐着腰,虎視眈眈的盯着曹沫,似乎以為這樣能在氣勢上壓倒曹沫。

曹沫壓根就不給恩桑格緩衝的時間,不客氣的盯着他,繼續說道:

“對賭協議是我出於維持集團的利益,必然要簽的,沒有這份對賭協議,後續的投資根本就不會存在——而我以及阿巴查先生出於對恩桑格先生你的信任跟友誼,在簽署對賭協議之前,極力說服你拿下西卡艾德特電網公司8%的個人持股。我以為你心裡多多少少會心存感激,卻不想今天受你這樣的責難,我個人是感到非常的生氣……”

“我……”恩桑格被曹沫一拳打中要害,像是被戳破的氣球,洶洶氣勢頓時就泄了下去。

恩桑格今天硬着頭皮過來,也是他個人持有西卡艾德特8%的股份,修改對賭協議自然對他是極有利的,但他到底還是不夠厚黑無恥,他內心無法迴避在談對賭協議的同時他獲得8%的個人持股,其實已經佔到極大便宜,不應該再有其他的奢望。

曹沫不會給恩桑格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對恩桑格先生你今天的到來,我原本是非常高興的,興緻勃勃想着有一項新的合作,要找恩桑格先生你合作。現在我知道恩桑格先生你是連一點虧都不能吃的人,我的心情非常糟糕,恕今天不能在這裡招待你……請你離開吧!你回去之後,請奧本海默家族給我一份正式的回函,確認不能接受之前的對賭協議,我會向集團如實彙報,並督促集團儘快做出答覆!但是我想最終的結果,絕非你我雙方都希望見到的……”

“我……”恩桑格內心的踞傲,被曹沫摧枯拉朽般擊垮,難堪的坐在那裡,轉寰的話說不出口,卻也不願意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

“你為什麼不離開?難道你以為我這裡還會歡迎你們這些貪得無厭的人?”曹沫氣呼呼的質問道。

曹沫翻臉如翻書,楊德山原本擔心恩桑格會受不住氣走人。

那樣的話,事情就要麻煩許多。

他卻沒想到平時頗為踞傲的恩桑格,竟然在曹沫咄咄逼人的質問下,都沒有羞憤而走。

楊德山知道該他唱戲了,用他還有些蹩腳的英語,勸慰曹沫道:“我想你是誤會恩桑格先生了——恩桑格先生作為奧本海默家族的代表,剛見面自然要表明奧本海默家族的立場態度,就像你我首先要代表東盛的立場一樣。然而拋開這樣,我認為恩桑格先生是重視跟你的友誼的,他內心甚至認為奧本海默家族提出這樣的要求是無理的。你不能誤會恩桑格先生的本意……”

“是我誤會恩桑格你了嗎?”曹沫盯着恩桑格問道。

“我,我……”恩桑格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我的父親希望傳達這樣的意思,當然還有我們家族其他人也有這樣的想法,我也很為難。”

“不,我不關心奧本海默家族其他人的想法,我就想知道恩桑格你是不是覺得吃虧了,是不是覺得我對不起你,不值

得做你的朋友?”曹沫說道。

曹沫強硬的態度有些嚇着他了,原本就心虛的恩桑格也怕鬧得不歡而散,最終的結果是雞飛蛋打,語氣弱了下來,說道:“我肯定沒有這個想法,我甚至反對他們如此主張,但他們要求我過來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剛才是我不對,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你我是朋友,只要你不是這麼想的,不需要對我道歉,我脾氣剛才急了一些,還要跟你道歉才是,但是我還是要批評你——”曹沫說道,“就算東盛這次做出退讓,但奧本海默家族的態度,也會叫我們絕不敢再在科奈羅能源增加新的投資,甚至接下來會千方百計的考慮接通卡西加的電網,大幅削減對西卡艾德特電網公司的供電,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會導致奧本海默家族損失多少?而你再想想看,倘若大家都認真的去履行對賭協議,你們看似前期吃了一些虧,但我們後續還會繼續追加投資,不斷加強西卡艾德特電網公司後續的盈利潛力——不要說五年之後你們將獲得更豐厚的投資回報,就西卡艾德特電網公司此時的股權價植,是不是已經得到增長?難不成恩桑格你的見識還跟鄉下人一樣,認為分到手的錢是錢,對西卡艾德特電網公司的持股就不是錢嗎?”

“……”恩桑格原本想保持沉默,但曹沫盯着要他表態,他也只能點頭承認曹沫說的有道理。

“恩桑格,如果你相信我們還是朋友,那請相信我們的利益才是一致的,反而在奧本海默家族內部,卻不是每個人跟你的利益是一致的,甚至有人認為你不應該獨得西卡艾德特電網公司8%的股份——你有沒有想過,修改對賭協議條款的同時,奧本海默家族有沒有可能將你的個人持股收回去?”曹沫說道,“我這麼說,希望你不要誤會我在挑撥你們奧本海默家族內部的關係,我只是作為朋友提醒你……”

恩桑格真正沉默起來了。

曹沫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不過來找我,我其實想着這兩天找你跟勃拉姆談新的合作,現在就不知道勃拉姆心裡是不是認為也吃了虧,不願意再見我。”

“我本來要拉勃拉姆一起過來找你的,但勃拉姆說這麼做不大合適——”恩桑格說道。

曹沫跟阿巴查說道:“既然勃拉姆對我們的友誼還是有信心的,那現在也約他過來吧!”又跟恩桑格說道,“我想奧本海默先生一定會很焦急知道我們的態度,你可以將我們的態度先告訴他:遵守契約才能保護我們雙方的利益,我們最終只會選擇跟遵守契約的夥伴合作……”

看着恩桑格走到一旁去打電話,楊德山忍不住嘆道:“那個勃拉姆卻是聰明……當然,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先讓恩桑格先過來試探我們的態度。”

倘若恩桑格能迫使他們同意修改對賭協議,曹沫相信勃拉姆及其背後的魯伯特家族,不可能有便宜不佔,但之前幾次接觸下來,他以為勃拉姆的城府比恩桑格要深,也能更深層次的去看待利弊關係。

不管魯伯特家族的真正意願是什麼,勃拉姆能熬到這時候都不作表態,曹沫傾向認為勃拉姆更值得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