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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沫托着腮幫子,盯着眼前的楊嘯鋒打量。

楊嘯鋒的人生也算是波瀾起伏,自幼喪母,少年時隨犯事潛逃的父親偷渡到歐洲。

他父親到歐洲後不久就在一次華人幫派私鬥喪命,但楊嘯鋒不僅在當時還頗為混亂的華人社區渡過青少年時期,還在當地一個知名華人幫派里專門負責帶領人手詐騙。

楊嘯鋒九十年代初期後因詐騙罪被捕入獄,出獄後並沒有洗心革面,反而拉攏幾名舊日同夥脫離幫派,組成詐騙團伙,專門在西歐各國狩獵肥羊。

梁遠甚至還是楊嘯鋒挖掘培養起來的;九十年代末,楊嘯鋒因病休養了兩年,在這個期間梁遠才取而代之,成為團伙的首領。

梁遠、楊嘯鋒團伙長期以來主要以賭局等手段,針對偷渡或旅居西歐的華人進行詐騙,周晗的養母也是受害者。

周晗最初為了替養母從梁遠、楊嘯鋒奪回被騙走的錢財,才去接近他們,之後才想到為復仇加入他們。

雖然周晗早就說過楊嘯鋒這人有可取之處,曹沫也清楚這點,但他不覺得楊嘯鋒這種滑脫的角色,真就能輕易為自己所用;而他也不指望楊嘯鋒這樣的人物為了利益,會有什麼底線會去堅持。

因此曹沫一直都沒有想過要將楊嘯鋒收為己用。

這次是楊嘯鋒主動找上門來,而在見到楊嘯鋒之前,曹沫也不難猜到他的來意。

曹沫不是什麼有道德潔癖的人,也完全可以跟楊嘯鋒進行有限度的合作,而迴避掉法律上的雷區——再嚴苛的法律,也不會限制他從楊嘯鋒手裡收買一些有用信息。

曹沫所猶豫的是楊嘯鋒他自己有多大的野心,以及楊嘯鋒這步棋要怎麼用才能發揮真正的作用。

至於慫恿勃索鐵礦的工人跑到卡特羅鋼鐵廠鬧事這些事,曹沫他不缺人手,也不屑去做,自然用不上楊嘯鋒。

半晌後,曹沫跟心思複雜的楊嘯鋒說道:“我知道你什麼想法了,這個點也不可能留你在莊園用餐,請你自便吧。市鎮的條件是簡陋了一些,但旅館還是有的……”

見曹沫重新坐回到電腦屏幕後,謝思鵬都有些吃驚。

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這兩年是招攬、培養了一批精銳,但主要是作為特種僱傭兵進行培養。

目前,作為私人武裝,他們是合格的,各種任務也都做得很完美。

然而說到直接滲透到埃文思基金會的內部及賽維義家族的私近圈子裡去,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旗下的精銳則力有未逮了。

楊嘯鋒半輩子以詐騙為生,最擅長的本事恰恰就是打消別人的戒心、接近別人。

謝思鵬認為楊嘯鋒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能發揮出一些作用來。

而楊嘯鋒主動跑過來,也是為了求財,謝思鵬覺得楊嘯鋒真要能發揮作用,曹沫不應該吝嗇這三五百萬美元。

他卻沒有想到曹沫壓根就沒有跟楊嘯鋒深聊下去的意思,甚至都不安排楊嘯鋒在莊園歇一夜離開,現在直接就要送客。

見曹沫都已經打開遊戲的界面登錄人物,周晗也不知道他看出什麼不對勁,只能攤手跟楊嘯鋒說道:“我送你離開。”

楊嘯鋒站起來跨出門去,聽到音箱里傳出遊戲的打鬥音響,似乎遊戲人物正發動炫麗的技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曹沫正拿鍵盤給誰回復什麼,頭都沒有抬一下,腳下似有灌了水泥,終於沒有再邁出第二步,聲音生澀的問道:“我自認為對你們此時所面臨的局面還是有作用的,而且我都落魄成這樣子,開價也絕對不會令你們有獅子大開口的感覺——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我不值得合作?”

“我說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裝腔作勢,真要裝,你裝不過我,”曹沫從屏幕後抬起頭來,目光變得銳利,不客氣的說道,“你真要缺錢,直接找周晗轉三五百萬給你,我都懶得問一聲。以我現在的身家,隨便養條狗花三五百萬都不是錢。不過,你覺得我真有那麼容易咬你的鉤嗎?真是浪費我打遊戲的時間,周晗你也不要浪費時間,讓他自己走!”

“……”謝思鵬見曹沫話說得這麼重,也有些吃驚。

周晗開始還不是很確定,但見曹沫都將話說到這地步了,楊嘯鋒卻還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離開時似乎也心有不甘,才覺察出他此行真是別有目的的。

隔着窗戶,看着楊嘯鋒在外面的保鏢盯隨下前往停車場,周晗才轉回身來問曹沫:“你覺得有楊嘯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你不要覺得我這幾天玩遊戲就玩物喪志、有可能會耽擱正事,”曹沫說道,“首先梁遠並不是蠢人,他必然是想我們的處境更加窘迫,是會有意識的去散播對我們不利的傳言,但他也不會肆無忌憚的親自出面,將這些傳言到處去說——這對他在西非華商圈內的形象有什麼好處?而我們在今天之前,至少也沒有聽到有人說梁遠背着我們公開散播什麼——真要有什麼不利我們的傳聞在大肆發酵,我們在德古拉摩的人際關係,應該不至於那麼差。楊嘯鋒剛才說的話不多,但他的第一句話就說了謊。”

“你是說楊嘯鋒的信息來源有問題,要麼他的消息另有來源,要麼是梁遠有意通過一些人,特定將消息傳到楊嘯鋒的耳中?”謝思鵬遲疑的問道。

“不管是哪種可能,但能肯定的,他的信息來源是肯定有問題的,而且絕不是他說的那樣,”曹沫說道,“而他說到擅長打消他人戒心‘接近什麼人’時,他神色間流露出的自信跟之前的裝腔作勢有所不同,非常有說服力,令我懷疑他是不是早就盯上埃文思基金會,早就安排潛入埃文思基金會去設下了什麼局,然後恰好聽到埃文思基金會欲對我們不利,才興沖沖的找上門來……”

“真要是如此,他實際上是想利用我們去實現他的布局,而不是貪圖我們三五百萬傭金?”謝思鵬遲疑的說道,“這麼想就不奇怪了,不然很難想象他還會繼續留在德古拉摩……”

梁遠將整個團伙多年的積蓄一卷而空,是令人氣憤到極點的事,楊嘯鋒當時要是衝動起來,當街拿槍將梁遠給崩了,謝思鵬一點都不會感到奇怪,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明明知道拿梁遠沒轍,還咽不下這口氣,什麼“正事”都不幹,就留在德古拉摩專找梁遠的麻煩,這不應該是成年人的正常思維了.

更大的可能,楊嘯鋒在德古拉摩盯上新的目標,然後順帶着繼續找梁遠的麻煩;而周晗之前也確認楊嘯鋒有招攬新的同夥,這顯然也是為新的目標準備。

鼠有鼠道、蛇有蛇路,楊嘯鋒留在德古拉摩為糊口盯上新的目標也很正常。

不過,要說楊嘯鋒這次主動找上門來,是別有用心,那他這個新目標,還真有可能是埃文思基金會或者下屬的某個分支機構、某個重要人物。

想到這裡,謝思鵬禁不住探頭看門外看去,但這時候楊嘯鋒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看不見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