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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勢越發風聲鶴唳,曹沫在新海商界沒有什麼名氣,也沒有什麼人脈,這時候沒有誰會煩到他頭上來,但錢文瀚卻沒法清靜了。

各種投研會、招商會、經貿洽談會,多為地方政府組織,或地方領導相請,或多年相識的朋友相邀,都不容錢文瀚推脫,他整個人也就比曹沫奔波勞碌得多。

錢文瀚下午接到沈濟電話時,正參加市裡的一個研討會,在電話里都沒能說上幾句話,等研討會結束趕到津鴻會,曹沫、丁肇強、葛軍、李曉東都聊好一會兒天了,錢文瀚開玩笑問道:

“大家今天怎麼都跑津鴻會來了,不會除了催我出錢,還要再蹭我一頓飯吧?”

“你猜得還真准,跑你的地盤上,總不可能還要我們自掏腰包!”曹沫指着桌角的雪茄笑道,“也就李行長還沒有養成敲你竹杠的習慣,竟然特意帶了一盒雪茄過來——你先來一根?”

“中午都沒有怎麼吃東西,開好研討會趕過來,車在內環高架堵了半個多小時,餓得我飢腸轆轆,”錢文瀚見曹沫還拿了一支雪茄遞過來,好奇的問道,“都這個點了,怎麼還不吃飯,是還要等誰過來?”

“餘一鳴要過來,但他這會兒在內環高架上被堵成狗了!”曹沫開玩笑說道。

“餘一鳴跟李行長平時多金貴的人啊,怎麼今天都這麼閑了?”錢文瀚他知道丁肇強之前多次想見新海聯合銀行董事長餘一鳴跟行長李曉東,希望新海聯合銀行能幫忙解決一部分貸款,但都被拒絕了,沒想到東盛地產的危機剛解除,餘一鳴與李曉東雙雙出場,忍不住揶揄的問道。

錢文瀚在圈內資格老,受他幾句揶揄,李曉東也只能搖頭苦笑,說道:“我特意挑選了一盒最好的雪茄過來,還堵不住錢總你的嘴?”

這世間從來都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難。

東盛危局最人心惶惶時,不少金融機構都要求東盛提前償還貸款,甚至還有一家銀行直接截留東盛開設於這家銀行的賬戶資金,氣得丁肇強當天就跑到那家銀行徹底銷戶,斷絕往來。

新海聯合銀行,作為區域性民營股份制商業銀行,東盛集團僅持有其百分之一的股份,自然不要指望真有多大的影響力,能令其對東盛在貸款方面有所傾斜。

張曉東作為新海聯合銀行的行長,主要也是負責行里的日常性|事務,在他背後有董事長餘一鳴。而他跟餘一鳴的背後還有關係更錯綜複雜的董事會;除了韓少榮外,就連陸建成此時都還是新海聯合銀行董事會的成員。

李曉東作為行長,沒有發函要求東盛提前歸還總計逾八億元的貸款,更沒有截留東盛在新聯賬戶里的資金,已經算是夠仗義了。他只是沒有辦法回應東盛增加貸款的請求,這段時間才不得不躲着避免跟丁肇強見面。

丁肇強心裡很清楚這點,所以李曉東今天約見面,他也沒有負氣說不見,痛痛快快的組織起夜裡的飯局,討論有沒有新的合作可能,以便將以往儘快翻頁過去。

大家也都是老江湖,不是因為錢文瀚揶揄幾句就尷尬不已,這個話題說開了,反倒釋然。

不過錢文瀚又很好奇。

李曉東作為新海聯合銀行的掌門人,之前惡人也是他做的,這時候他出面和緩關係就夠了,好奇餘一鳴緊巴巴的趕過來做什麼。

“老余本來有其他安排,但聽到你們關於組建收購基金的計劃,他也很感興趣,就臨時將別的飯局推掉,跑過來蹭錢總你的飯。”李曉東略加解釋道。

“我說你們每家辦一張年卡,花不了十幾二十萬,至於做這麼掉架子的事?”錢文瀚拍着額頭的叫道。

等了片刻,餘一鳴趕到,大家移步正廳用餐,邊吃邊聊。

餘一鳴他個人主營的企業,這次受次貸危機影響還是不少,即便有些餘力,也都會全力支撐新海聯合銀行的業務發展。

然而餘一鳴或間接或直接持有新海聯合銀行14%的股份,他本人作為新海聯合銀行第一大自然人股東、董事長,他下午在電話里聽到天悅有意聯合東盛、新鴻在東江證券旗下成立收購基金,跟華茂投資爭取泰華集團控股權一事,他當即就表示支持新海聯合銀行為這個收購基金提供一部分資金。

餘一鳴推掉其他的飯局,趕到津鴻會跟大家匯會,也是進一步了解相關的細節。

而到八點多鐘,晚宴還沒有結束,周深河也從另一場酒席中脫身趕過來。

他坐下來就說道:“新海金業既然在西非已經展開投資布局,也就有必要適度參與對泰華集團控股權的收購。我下午特地找區委領導聊了一下,區里覺得新海金業可以召開董事會進行討論……”

“今天咱們這個算是正式組成討韓聯盟,從華茂嘴裡奪食?”丁肇強摸着腦袋問道。

下午時,他聽曹沫說及收購基金的計劃,還以為曹沫攪局、給韓少榮添噁心的意圖更深一些,真從韓少榮手裡奪得泰華集團控股權的可能性不大,卻沒想到除了錢文瀚、葛軍外,不僅餘一鳴在聽到相關計劃興沖沖的趕過來,就連周深河也要直接拉新海金業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

然而再仔細想想看,除他跟曹沫外,周深河差點被韓少榮趕出新海金業,葛軍更被韓少榮狠狠坑過一把,而錢文瀚選擇支持周深河、葛軍而跟韓少榮結怨;餘一鳴、李曉東在這些年爭取新海聯合銀行的主導權過程中,也是跟韓少榮明爭暗鬥不已……

他們這些人糾集到一起,還真可以說討韓、伐韓聯盟。

而這麼一來,他們聯手起來的聲勢,就已經凌架於華茂之上,未必沒有可能將泰華集團的控股權爭奪過來。

那收購基金的成立,目標就不能再單純是攪局,接下來就必然需要考慮一下問題,倘若虎口奪食,在奪得泰華集團的控股權之後,後續要怎麼做?

這也是餘一鳴、周深河趕過來的關鍵。

恩怨歸恩怨,餘一鳴、周深河作為理智的商人、企業家,做事即便不可能完全排除個人的情緒,但也不可能讓個人恩怨影響到生意及企業的發展。

無論是參與還是支持收購基金的成立,他們都要看到利益所在,至少要確保不會帶來額外的損失及不對等的風險。

“泰華集團在陸建成、陸建超兄弟的控制之下,這幾年深度介入卡奈姆的投資建設,但很可惜諸多項目斷斷續續,又缺乏整體性的規劃,當中發生一些變故,致使進展難叫人滿意。不過,哪怕是為了天悅在西非的產業發展、為了華商在西非的發展環境考慮,我也不能坐看科奈羅濱海新城、科奈羅湖港、新泰華煉油等關鍵性的大型項目隨隨便便爛尾掉,”曹沫說道,“撇開我跟韓少榮的個人恩怨不說,華茂做資產運作得心應手,但做產業就有些稀疏平常,所以我最低限度的目標,也是要儘可能提高華茂爭奪泰華集團控股權的代價。這樣就能迫使韓少榮能夠真正重視科奈羅湖沿岸的項目,而不能讓他們有‘就算爛在那裡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的心態。其次,我們也要考慮我們拿到泰華集團的控股權,但科奈羅濱海新城、科奈羅湖以及新泰華煉油廠另外百分之六十九的股份還繼續分散落在新泰華投資、華茂以及弗爾科夫投資三家手裡的情況。比較極端一些,甚至新泰華投資最終為華茂所掌握,但華茂總計也就持有這些項目40%的股權,我們聯合弗爾科夫投資,猶能拿到這些項目的主導權。弗爾科夫投資也不是沒有可能跟華茂聯手,但這必然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華茂真心去推動這一系列項目的建設、發展。這種情況下,我們通過泰華集團持有這些項目31%的股權,其實也是安全的,坐等這些項目建成,分享其利就是……”

“我們重點還是要考慮華茂最終選擇退出的情況,這也是必須要詳細寫入收購書之中的!”餘一鳴說道。

“華茂最終選擇退出,那最終就是我們跟弗爾科夫投資去分享這些蛋糕,”曹沫說道,“弗爾科夫投資很早就將西非聯合石油貿易公司掌握手中,對新泰華煉油廠也可以說是志在必得——這其實也決定弗爾科夫投資最終會選擇跟哪家合作。考慮到華茂最終有可能退出,我個人主張將新泰華煉油廠以及科奈羅湖港的原油碼頭部分,都讓給弗爾科夫投資,我們接學科奈羅濱海新城以及科奈羅湖港其他部分的資產及建設重任,所動用資金規模則要小得多……”

“在諸多項目,新泰華煉油廠投資是很高,但它的資產價值也最高,”餘一鳴說道,“卡奈姆目前沒有大規模發展城市地產的可能,產業園的營運最多是微利,甚至前期都是高投入而少回報的狀態,倘若沒有新泰華煉油廠的支撐,科奈羅濱海新城、科奈羅湖港,後續建設投入所需的資金從哪裡獲得,內部供血能力如何實現?”

“確實,科奈羅湖港、科奈羅濱海新城,前期投入遠遠高過回報,沒有供血能力是很難持續下去,而連續三年虧損,上市公司也將面臨退市的風險,”曹沫說道,“所以華茂最終退出,我們又要將新泰華煉油廠拱手讓給弗爾科夫投資,甚至為了爭取弗爾科夫投資的支持,我們還要先暗中籤定下協議,但我們可以將科奈羅水泥、幾內亞灣航運及貿易公司,甚至將東盛集團、科奈羅食品在西非國家所經營的種植園等資產都裝入泰華之中,通過這些資產的造血能力,維持上市公司能始終處於盈利狀況,並用盈利支撐科奈羅濱海新城及湖港的建設、擴張!只要能做成這一步,我相信諸位都將從中獲得豐厚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