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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沫趕在成希下班時打車趕到銀光廣場,還特地走到地下車庫,找到成希的車,想給她來一個驚喜,卻不想等了片刻就見成希不情不願的跟着她媽楊麗芳從北側的電梯口往停車處這邊走過來。

曹沫閃過身子站到一輛越野車後,等楊麗芳低頭從包里掏車鑰匙時,才露出頭朝成希招手——成希無可奈何的指了指她媽,又朝電梯口方向指了指,示意曹沫先去大廈裡面。

看到成希跟她媽坐進車裡緩緩離開,這時候不方便打電話或發短信聯繫,曹沫便先坐電梯到上面的寫字樓大堂。

銀光廣場分商場跟寫字樓兩部分,這時候正值寫字樓的下班高峰期,曹沫也不知道成希甩開她媽需要多少時間,就想着從寫字樓的大堂繞到前面的商場里找家地方坐下來等,卻不想他還沒有走出寫字樓的大堂,余婧從後面追上來:

“成希剛跟她媽離開,就在我前面那趟電梯,她們應該是直接到地下車庫的——你沒有看到成希?”

曹沫剛要跟余婧解釋,成希的短信發了進來:“你見到余婧沒?等我甩開我媽再去找你們。”

曹沫拿起手機朝余婧揚了揚,讓她看成希的短信。

“你到底做了啥傷天害理的事,讓成希她媽將你當賊防?”余婧奇怪的盯着曹沫問。

在她看來,曹沫除了高中綴學外,其他方面都夠優秀了,怎麼都難以想象成希她媽為什麼會死活瞅不上他?

曹沫給成希回過短信,跟余婧笑着說道:“這個就罄竹難書了,我們還是先找地方坐下來——陳暢她在哪裡,我們晚上吃飯,要不要找個她方便的地方?”

曹沫心想着陳暢跟丁學榮分手後,都直接從銀光辭職了,不一定樂意再到銀廣光場來,心想索性另找一個吃飯的地方等成希直接過去跟他們匯合。

“她們證券公司今天有個招待宴請,九點鐘之前應該脫不了身……”余婧說道。

“那就算了……”

曹沫與余婧進商場找了一家甜品店,等了足足一個小時,成希才喘着氣跑過來,拍着腦門問曹沫:

“你是不是又做啥傷天害理的事,讓我媽知道了?我今天讓我媽給折騰慘了,一早說她的車漏油,一定要蹭我的車上下班,剛才到家了就喊胃不舒服。我明知道她在詐病,但不想被她罵不孝之女,只能耐心伺候,幸虧我爸今天局裡沒有什麼事回來早,要不然我今天不要想能脫身……”

曹沫這時候卻是確認成希她媽是聽到些什麼風聲,也可能韓少榮讓陳小平或者誰找她打聽過他跟他家的事情,令她更風聲鶴唳的盯住成希,以免跟他這邊有更深的牽扯。

曹沫也不知道要不要跟成希解釋一些事,正猶豫間,就見余婧將手裡的手機遞給成希:“陳暢找我們求援……”

“啊?”曹沫困惑的探頭看過去,卻見陳暢發短信給余婧說她在今天招待宴請上被人勸酒,她有些擔心會被灌多,讓余婧到她用餐的酒店接她。

比起同時名校畢業卻頗為隨遇而安的余婧,陳暢個性有市儈現實的一面,卻也要比余婧好強得多。

曹沫聽成希說過陳暢從銀光辭職後,就應聘到一家證券公司工作,但具體的工作性質卻也不是很清楚。

他跟着成希、余婧一邊出商場打車趕往目的地,一邊聽她們解釋,才知道她應聘的是東江證券的投資部門,

說是客戶經理,但目前還處於行業經驗積累階段。

證券公司除了公眾所熟悉的證券賬戶管理維護等常規業務外,還有針對中高端客戶發行各類資產管理的理財產品,與銀行、保金公司以及私公募基金類似。

陳暢在東江證券的投資部門任職,就難免會被拉着參加商務應酬,但即便有公司的同事在一起,遇到推脫不了要喝酒的場合,她也都會很小心的提前跟余婧打好招呼。

照陳暢短信提到的地址,曹沫跟成希、余婧打車趕到津鴻會,才發現沈濟年前曾在這裡請他吃過飯——當時是沈濟請客,他們進門是暢通無阻,除了覺得這裡用餐環境幽靜一些外,卻沒有什麼感覺,但這時候他想着索性跟成希、余婧在裡面邊吃飯邊等陳暢,卻被保安擋在門外: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只接待會員,你們是不是另外找用餐的地方?”

這裡靠近淮海中路,左右都是一排排環境優雅的法式別墅,除了津鴻會之外,就沒有其他餐館,連家燒烤攤都沒有,曹沫只能硬着頭皮給沈濟打電話,想讓他幫着訂下座。

“這麼落魄,還是就想着拿這個借口蹭我一頓飯啊?”沈濟在電話里哈哈笑道,“津鴻會的逼格還是有點高的,我一年交五萬多會費,勉強混了一個普通會員,還不能代人訂座——看來我今天註定逃不掉被你蹭飯,你們在那裡等一會兒,要是不堵車的話,我十分鐘應該能趕過去。”

津鴻會是幾棟法式別墅圍合起的園子,雖說主樓裡面有接待區,保安得知有會員要趕過來訂座,也特有禮貌的請他們進主樓等候,但黃昏時剛下過小雨,天氣正涼爽,曹沫就跟成希、余婧就在園子里等沈濟過來。

津鴻園的法式園林非常的精緻,還有不少漢白玉及銅質雕像點綴其間,即便是仿製品,卻也非常的精美。

曹沫正跟成希、余婧站在一樽丘比特銅像前談話,卻見陳暢急沖沖的從主樓走出來。

園林里的光線黯淡一下,但主樓前的光線很明亮,曹沫能看到得出喝了不少酒、臉色緋紅的陳暢有些慍怒,似受到什麼委屈,受不住氣才中途離席。

余婧剛要招手喊陳暢,這時候就見一名大夏天還穿襯衫打領帶的青年從主樓里追出來。

陳暢躲避似的朝他們這邊走過來,那青年在後面喊道:“小陳,你也是有社會經驗的人,知道有些場合即便是無奈,也是要敷衍一下的——你要是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你以後還想做什麼業績?再說陳總拉着你的手,邀請你喝交杯酒,也是想活躍一下氣氛,這麼多人在,他還能拿你怎麼樣?”

“怎麼不讓你媽陪人家喝交杯酒活躍氣氛啊?”曹沫聽這話就一肚子火,從銅像後站出來,瞥眼看着男青年,語氣不善的說道。

“……曹沫,啊,成希、余婧,你們都已經過來了?”陳暢叫道,隔着三五米就能聞到她嘴裡的酒氣。

曹沫的話是刺耳,男青年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斜着眼睛打量了曹沫兩眼,卻沒有跟曹沫針鋒相對的說什麼。

也許在他的眼裡,在這種場合跟一個愣頭青爭吵,甚至對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動起手,對他來說都是很丟面子的事情。

他只是很平靜的看向陳暢問道:“你男朋友過來接你啊?這個社會的規則就是這樣,安貧樂道是一種生活,燈紅酒綠也是一種生活,最終看你如何選擇——你要是覺得這樓里的燈紅酒綠不值得你嚮往,不值得你為之犧牲那麼一

丁點的可憐尊嚴,你可以離開,明天將辭職信交給我就可以了,我不可能強迫你做任何事……”

曹沫低頭看看自己的牛仔褲,知道自己又被人無視了,無言的想:他總不能在這麼熱的天,為了讓別人看上眼,特意穿起襯衫打上領帶吧?

又或者說真要買一塊勞力士金錶戴手腕上?

男青年盛氣凌人的話,對陳暢還是有威懾力的。

她不像成希有這麼好的家境,不需要看誰的臉色,甚至新聯銀行的總行領導都知道她父母的身份職務,多多少少還有些巴結着她,不可能強拉她去參加什麼商務應酬。

成希即便偶爾有一些酒席要出場,別人一介紹她是誰誰誰的女兒,也不會有誰傻乎乎將覬覦之心明目張胆的表現出來。

而她呢?

陳暢心裡很清楚,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職場充滿各種潛規則,她平時也能小心翼翼的處理好,但今天有個客戶在酒桌上動手動腳實在是太過分,她才忍不住跑出來。

難道今天痛快一把,辭去辛苦半年、在新海還算光彩的工作,明天再滿大街的去另找依舊逃不脫各種潛規則的工作?

見陳暢沉默下來,男青年也沒有急着咄咄逼人的現在就要她回去,只是輕蔑的瞥了曹沫一眼,掏出煙來點上,似乎在等着看陳暢自己想明白過來,主動將她的“男友”請出津鴻會的大門。

這事要攤成希頭上,曹沫早就一拳招呼過去了,叫這孫子領教領教什麼才是真正的社會規則,但即便這孫子竟然以辭職相脅迫,實在有點欠揍,現在陳暢她自己都猶豫了,他還能替陳暢強出頭?

陳暢有她自己的人生跟選擇。

也許他跟成希、余婧此時不出現,陳暢收拾委屈的心情後,還會強顏歡笑的返回酒桌;也許這才是這個社會更為普遍的選擇。

余婧、成希心裡雖然氣憤,但她們知道陳暢為這份工作有多拼,也是沉默的站在一旁——她們護着陳暢離開沒問題,但能勸陳暢放棄這工作嗎?

這時候一輛黑色的奧迪A8駛入津鴻會的大門。

在豪車遍地的新海,一輛A8也許只能算得上入門,而車牌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大門口那兩名衣着筆挺的保安,非但沒有攔下車查證車主的會員身份或應邀信息,還一路小跑幫司機看道,生怕司機眼瘸在明亮的路燈下開車,會撞到什麼花花草草似的。

“小陳,你看看這些人,看着低調,卻真正掌握這個世界,一切規則也是他們在制訂,”男青年指着奧迪A8,很是感慨的告誡陳暢起來,“我們現在受些委屈,不過是為了靠近他們,或許有朝一日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曹沫都想替這小子鼓掌了,逼格裝得不要不要的。

“曹總?”

奧迪車在拐入停車場前卻突然停了下來,一個年近五旬的中年人探出頭來,不確定的看向曹沫招呼道。

“……你是?”曹沫確定他不認識這個中年人,

“……”中年人推門走下來,大步朝曹沫走過來,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敝人新鴻錢文瀚,也算是津鴻會的股東,很早就想托謝思鵬謝總結識曹總您——昨天我也在錦臣高爾夫爾球場,但不方便打憂曹總您跟韓總、陸總他們談事情,就沒有冒昧上前打招呼——曹總您今天竟然親自光臨津鴻會,榮幸之至,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