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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柳如是準備好了茶水道:“坐。”

深夜孤燈,孤男寡女,林沖有些拘束,只是象徵性坐在凳子上,眼神之中不敢有絲毫越禮之舉。

“柳如是大家想要聽我的故事?聽什麼?如果是聽斬四天王屠殺三千這樣的故事,怕是令柳如是大家失望了,這些故事不過是他人杜撰罷了。”林沖自嘲道。

柳如是用可以自由活動的左手給林衝倒茶,笑道:“沒有三千幾百人也是有的,若非是英雄也不會得到盧定遠將軍器重,我相信盧定遠將軍選擇的人,怎麼?林沖將軍看不起我么?覺得我是女子之身,對於打打殺殺的事情不感興趣才不給我講?”

提到“女子之身”四個字,林衝心思一動道:“有一些事情,或許可以聊聊,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也許柳如是大家可以給我答案。”

“洗耳恭聽,我也想要知道林沖將軍所疑惑之事究竟是什麼。”

林沖略微思索之後道:“我先從我從軍之前,自己聽到的關於黃巾軍的故事說起......”

......

范閑先生回到房間之時已經是下半夜,黑袍男子一直在飲茶未眠,見范先生回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如是大家無法參與這一次計劃了。”

“她後悔了?不想做那西施美人?”

范先生搖頭道:“是因為其他事情,她已經無法參與後面的計劃。”

黑袍男子“哦”了一聲,沒有詢問原因是什麼,只是自顧自飲茶,良久之後嘆道:“少了柳如是大家,依舊有五成把握,按照韓天童將軍《行軍策》記載,五成把握,便可以決戰。”

范先生坐在黑袍男子對面,給自己倒茶一杯,兩人自顧自飲茶,一時間無言。

如此又是一個時辰之後,范先生問道:“你不需要休息?”

黑袍男子笑了笑道:“你要知道,我的時間越來越少,最後的幾天時光,我不想要休息,至少要多感受一下活着的感覺。”

“嗯。”

又喝了一杯茶水黑袍男子問出同樣的問題道:“你不需要休息?”

范先生搖頭道:“天明之前我便要趕去長安,想着如何說服那幾位天王,又如何取得張角信任,如何能夠入眠?”

“此次一去,你若是事成,則我必死,你若是事敗,則你必死,無論成與敗,三天之內,你我必然死一人。”黑袍男子道。

范先生舉杯道:“這一杯敬你我。”

黑袍男子抬手道:“敬你我這不怕死的靜神。”

茶畢。

黑袍男子看向窗外道:“距離天明最多半個時辰,不如談談你出去時發生的事情,是什麼原因讓柳如是大家無法做那西施美人。”

范閑吧唧了一下嘴,道了一聲“好”,當即把前半夜的事情講了一半,後面又講了自己和林沖的對話,范閑知道,柳如是和林沖之間的故事不值一提,他覺得這一段對話比起柳如是大家受傷,更加重要。

黑袍男子聽出范閑的心思,嘆道:“果然,你忠誠的不是朝廷,而是盧定遠將軍。”

范先生又喝半杯茶道:“那一年我科考失利,本欲回鄉,是盧定遠將軍留下了我,朝廷和盧定遠將軍之間,盧定遠將軍對我好,我自然向著盧定遠將軍。”

忠誠於一朝,則可為一朝去死;忠誠於一人,則會為一人做事兒卻做不到為一個人去死。

范閑忠誠於盧定遠將軍,可以為盧定遠將軍深入虎穴但做不到為盧定遠將軍去死。

“不說我,謀士天生不被人信任三分,我做事兒順勢而為,無非對錯,還是說說林沖,你現在覺得他如何?”

提到“林沖”,黑袍男子放下了茶杯嘆道:“普通人之間儘是英雄兒女,我還是小看了他,若是他和你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就算沒有了柳如是大家,我們勝利得可能依舊是六成甚至更高。”

“說說原因。”

“第一次聽你講述林沖故事,在我看來不過是‘三年不鳴一飛衝天’的匹夫,此等人有一時之勇,卻難以成大器,不得長久,最是容易成為當權者手中的長槍,若是當權者為善,此等人可名傳千古;當權者為惡,此等人只會遺臭萬年。”

“相處三天,我看法再變,此子求學之心堅定,知錯能改,三日而藏鋒,有春秋大儒風骨,置生死於度外;有燕趙遊俠風采,十年不出劍一劍天下知。”

“今日里,你的評價又是如何?”范先生問道。

“我給他憑藉只有八個字:治世能臣,亂世梟雄!”

范先生舉茶杯的手一停,仔細品味這八個字,良久道:“這八個字評價是不是有些太高了,我查過他的過去,在新婚夜被抓走從軍,過去的經歷表明,他會讀書識字,可能還和王梟教習學過槍術,如此人物說他是帥才已經是很高評價了。”

黑袍男子搖頭道:“帥才最多不過是韓天童將軍之流,帥才適合盧定遠將軍和何進將軍,放在林沖身上,帥才這個詞語還是不夠高。”

范先生反問道:“若是再高,就是蕭和和太祖的高度,這個高度是不是太高了?”

黑袍男子搖頭道:“你我雖然都學過縱橫之術,但是你先前學兵法再學縱橫,思考之時更習慣以謀士身份考慮看現在;我卻只學習了縱橫之術,我看人則看得更遠。”

“嘿嘿嘿,亂世梟雄,如今正值亂世,他卻要去做匹夫該做的事情,若是他失敗,什麼都做不成。”

“若是成功呢?”黑袍男子反問道。

范閑認真思索了片刻,隨後道:“謀臣順勢而為,他若真有謀奪天下的本事,我自然輔佐之!”

“當今這天下,大漢王朝腐朽不堪,黃巾軍所謂太平天國更不太平,天下戰爭無義戰,正需要梟雄橫掃天下!”

黑袍男子舉杯道:“憑范先生之話,當再飲一杯。”

范先生搖頭道:“不喝了。”

“為何?”

指了指外面的天空:“金烏將出,該是我出發的時候了。”

“那我自飲一杯,為先生送行,事情若成功,某之人頭隨時送上。”

“若失敗,某等着朋友代天下人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