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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賓客,朱寶珠便命人把凌子賀抬回了正院的卧房。

正院上房,原本是朱寶珠和凌子賀的居所。

三年前,朱老爺出了意外,朱寶珠便病了,這倒不是凌子賀動了手腳,而是她傷心過度,生生把自己熬病的。

但她這一病,給了凌子賀一個借口:“寶珠,你現在身體不好,我這裡整天忙着外面的事,實在照顧不周到,還會影響你的休養。”

“這樣吧,你先搬去其他的院子,好好養病,等養好了身子,再搬回來也一樣!”

凌子賀說得好聽,打着“為你好”的旗號,將朱寶珠這個當家主母挪了出去。

這時,凌子賀還沒有徹底掌控朱家,所以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他給朱寶珠安排的院落也確實精緻、周到,不管是位置還是房舍,都非常適合養病。

負責伺候的下人們也都殷勤、穩妥,色色都透着凌子賀的關心與看重。

朱寶珠愈發相信他,便將朱老爺留給她最後的底牌叫了出來。

凌子賀拿到了朱老爺的印信,徹底掌握了朱家的根基,便不再忌憚朱寶珠。

他大張旗鼓的把胡姨娘這個貴妾納進了門,還把人安排到了正院上房,將管家權交到了胡姨娘的手上。

而朱寶珠這個正經的原配太太呢,則從那個適宜養病的院落里搬出來,直接被丟到了全家最偏僻、最破舊的小破院兒。

現如今,朱寶珠又“回來”了,凌子賀反倒是倒了下來。

風水什麼的,開始輪流轉了。

胡姨娘無比乖覺,她或許不會這麼快就認命,但她不敢公開對上朱寶珠這位真正的主母。

不等朱寶珠開口,她就慌忙帶着兩個孩子搬出了上房,並迅速抹殺掉自己的一切痕迹,省得搬回來的朱寶珠看到她用過的東西生氣!

其實,胡姨娘也不想這麼輕易的認慫,但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啊。

如果、她是說如果,她手裡稍稍有點能夠掌控朱家的底牌,她也不會這般輕易的認輸。

沒辦法,她名義上是貴妾,掌管着朱家的家務,事實上呢,她就是個拿鑰匙的大丫鬟,管家卻不能做主。

凌子賀是個戒心很重、掌控欲非常強的人,他自己就是竊取別人家財產才能富貴的真小人,所以格外擔心別人也會效仿他!

所以,他拿到朱家後,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把抓。

哪怕抬舉着胡姨娘當了當家主母,也沒有真正放權,他把做生意那一套用到了家裡。

管家和庫房是分開的,胡姨娘只有管理內宅權限,外院還有財政大權卻由凌子賀精心挑選的管家、賬房共同管理。

對此,胡姨娘雖然心裡有些彆扭,卻也不敢計較。

本身她就只是個妾,能夠讓她當家,就已經算是破規矩了。

還想染指家裡的財務?

呵呵,胡姨娘就算有這個野心,也不敢輕易嘗試。

她啊,聰明着呢!

胡姨娘沒有底氣,朱寶珠卻有!

她命人安置凌子賀的同時,也不忘將賬冊、印信等物拿回來。

管家和賬房先生都是凌子賀的心腹,他們當然不會輕易交出來。

但,凌子賀得了怪病,而朱寶珠則是凌家的女主人,直接拒絕、當面頂撞,肯定不行!

管家和賬房便暗中商量,準備來個“拖”字訣。

與此同時,還能來個陽奉陰違。

這兩人想得也簡單,太太就是個內宅婦人,就算想立起來……呵呵,賬房那些事兒,別說一個婦道人家了,就是不懂算賬的大男人也搞不明白!

但,朱寶珠才不跟管家等一眾心腹玩兒什麼虛與委蛇的把戲。

回到上房,她在凌子賀的卧房裡一通搜尋,先找到了一打的銀票。

有了錢,事情就好辦了。

朱寶珠去鏢局,出了幾倍的價格,請了一群鏢師。

十幾個鏢師,不但膀大腰圓,關鍵是有些功夫啊,一個人對付兩三個人都不在話下。

胡姨娘躲在角落裡,戰戰兢兢的看着朱寶珠被一群鏢師簇擁着殺去了賬房。

她知道,她就知道,凌家真的要變天了!

胡姨娘非常識時務,也很懂得見風使舵,都不用別人點撥,她就能主動做出最佳的選擇。

這樣的人,用來當下屬的時候,會用得格外順手。

這也是凌子賀把她納進門的主要原因。

可有利也有弊啊。

這般通透的人,往往最是自私。

一旦凌子賀失勢了,她會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不行,凌家太不安全了——”而她還大大的得罪了朱寶珠。

現在朱寶珠忙着奪回家業,暫時還顧不上她。

等朱寶珠忙完了,騰出手來,她胡招娣肯定沒有好下場!

當然,胡姨娘也不是沒有心存幻想,如果老爺能夠醒過來,事情或許還能挽回!

所以,在偷偷溜出凌家之前,胡姨娘想再去看看凌子賀。

結果她剛剛靠近凌子賀的卧房,就被兩個看守的鏢師攔住了。

胡姨娘:……

她徹底絕望了。

朱寶珠跑去查抄賬房都不忘留人看着凌子賀,足見其謹慎。

就算凌子賀能夠自行醒來,朱寶珠估計也有辦法讓他再次倒下去!

不行,凌家真的不能再待了!

胡姨娘不敢耽擱,收拾了金銀細軟,帶上兩個孩子,母子三個換了不起眼的衣服,準備偷偷從后角門溜出去。

卻被角門看守的鏢師抓了個正着!

胡姨娘:……

特娘的,朱寶珠到底請了多少鏢師啊!

被鏢師抓了現行,胡姨娘彷彿跳進了黃河,渾身是嘴都解釋不清楚!

“你們放開我,我沒有想偷溜,我只是帶着孩子去東街探望老太太!”

“……不、不不,我沒有,老爺的病跟我沒有關係!”

“來人啊,快來人啊,你們冤枉我!朱寶珠,你害我!”

胡姨娘聲嘶力竭的哭喊着,周遭倒是圍了一圈的丫鬟婆子,其中還有她往日得用之人。

但此刻,這些人卻彷彿沒有聽到胡姨娘的呼喊,紛紛往後躲。

開什麼玩笑啊,凌家眼瞅着就變天了,胡姨娘自己也偷偷往外跑,她們這些下人,身契還在主家手裡捏着,她們哪敢造次啊。

所以,胡姨娘,你、你還是乖乖受罰吧,誰讓你放着外面的正頭娘子不做,偏偏跑來凌家當妾呢。

哪怕是貴妾,也是妾,是寫了納妾文書的。

沒有主母同意,做妾的卻偷偷跑出去,這便是逃妾,去官府一告一個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