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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尖叫打破了黎明的寂靜,驚醒了河畔莊園內許多人。緊接着如同預備好的一般,又接連響起了好幾聲驚恐的叫聲。

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伯尼也跟着醒了,睜開眼睛看了看陌生的窗帷後,他起身打了個哈切,隨後側頭看向房間角落一個正熟睡的身影。

下藥、塞人、栽贓。

昨晚發生的流程大致與他猜想的類似,趁着他“熟睡”的時候,有人暗中打開門把人塞了進來。

眼下已經到了栽贓的步驟。

只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們塞進來的人並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走到角落處那人身前,伯尼蹲下身拍了拍對方的腦袋。

隨後在其朦朧睜開眼睛的同時,他語氣嚴肅地道:“你是誰?怎麼跑到我的房間里的?”

角落處這位是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男孩,原本被叫醒還很遲鈍,結果一聽這話就有些不樂意了。

“你又是誰,這是我家,怎麼可能是你的——”

他說到一半就猛地反應了過來,忙從地上爬起身看了看周圍,原本惱火地表情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是哪個婊子養的狗雜種!”

他罵罵咧咧走向門外,正巧有僕人跑來急匆匆地敲門,撞到男孩從裡面走出後滿是驚駭。

“柯利福少爺,您……”

“我什麼我,讓開!”少年一把推開對方,“我倒要看看,是誰把我——”

說道一半,他猛地仰頭看向這位男僕。

“是誰叫你過來的?”

“沒有人叫我過來,少爺,是——”

“沒有人你這麼早來做什麼?”

男孩邊質問邊看向房間內的伯尼,“打擾我們家客人休息?”

“不是的少爺,是其他幾位執事都出現狀況了……”

“出現什麼狀況?”男孩繼續質問。

“這……”

僕人聞言面色遲疑,少年卻已經不耐地瞪了他一眼,踏步準備親自去查看。

“是不是一些執事的房間中出現了別的什麼人。”走過來的伯尼隨後詢問。

“是的,執事大人。”

僕人忙道:“而且他們還……他們還……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伯尼點了點頭。

幾位執事房間的距離並不遠,沒有幾步路就已經抵達了案發場地,伯尼因此看到了一些荒誕的情況。

捂臀哀嚎的、驚恐尖叫的、奄奄一息甚至眼看已經快要不行了的……

這些當然不是幾位教堂的執事,而是一些前來赴宴的客人們。與他們相對的,是除了伯尼之外其他三位新晉執事那一個個陰沉或蒼白的面孔。

他們房間內的地板還殘留着一些血漬污痕,在周圍越聚越多的人們獃滯地觀望下,無聲顯現着昨晚發生的一切。

“有人在迫害我們,伯尼執事!”

一位還算熟悉的新晉執事見到伯尼這個自己人後尖叫了一聲,表情悲憤地叫道:

“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只有我們這些——呃,你怎麼沒事?”

他突然發現伯尼身上一些與他們不同的細節,因此有些錯愕。

“是神的庇佑。”伯尼如是說道,這也不算假話,他身上就有一個免疫毒藥的天賦,中招才是怪事。

“看來我們遇到了邪惡的試探。西奧多執事,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伯尼隨後又問。

同樣出身於調查團,但只有一些核心人員才了解伯尼的具體身份,其他的只知道伯尼加入教會時間很短,晉陞速度卻飛快,頗得羅茲主教看重。

因此伯尼這種毫無異常的模樣反倒讓他們之前猜測的那種,有人迫害他們這些羅茲嫡系的猜想有些動搖了。

但動搖歸動搖,自身被陷害這點卻是不爭的事實,於是面對周圍人懷疑的目光,名為西奧多的執事開始講述起了昨晚的情況。

大致就是宴會結束來到房間並且吃完夜宵後,他在熟睡中突然做了一個令他羞恥的夢,結果醒來一看就發現了旁邊躺着個人。

“我相信西奧多執事是無辜的。”

在新晉執事講完自己的“故事”後,不遠處一位站在那裡顫顫巍巍有些站不穩的老人面色複雜地道:“這其中一定有人做了手腳,我吃完夜宵後就昏睡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顯然,他就是昨晚躺在旁邊的那位。

其他幾人情況基本類似,遇到的都是一些又老又丑的,讓伯尼暗暗有些奇怪怎麼自己房間那位是個漂亮小男孩?

這種事情也有差別待遇的嗎……

不過聽明情況後,倒是沒誰懷疑是這些執事們“酒後亂性”了。

然而圍觀人們看向他們的目光卻仍舊非常怪異,這種眼神讓幾位當事人即惱且羞,想象一下如果這個消息擴散出去,甚至有些絕望。

不過氛圍並沒有這樣尷尬的持續下去,因為緊接着樓上就突然傳出一陣凄厲地叫聲。

他們所在的二樓是客房區域,樓上則是坎博雷家族的私人居住地,聽到響動後,人們立即就猜到了這一定是坎博雷家族內部出現了狀況。

看熱鬧的客人們於是匆匆朝着那個方向走去,但上樓的樓梯口有護衛阻攔,沒有此地主人同意他們根本上不去。

因此他們只能留在二樓,聽着樓上那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許多驚慌的叫嚷。一時間,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成為了人們重點關注的事情。

受害執事們於是能夠有機會處理自身問題。

比如立即通知教會這裡發生的情況、安撫同樣屬於受害者行列的另一半然後等待教會的質詢,並為他們這些受害者預備懺悔與潔凈的儀式。

那位叫西奧多的執事甚至直接利用求救聖物給羅茲主教寫了一封信講清楚這裡發生的一切。

但還沒等他們忙完,三樓方向就跑下來一個急匆匆的身影,並且請求執事們上去幫忙。

雖說自身還自顧不暇,但能有其他事情緩解他們的尷尬處境也是很不錯的,於是幾位執事急切地上了樓。

伯尼與他們一起,表面上很嚴肅,實則靜靜觀察着此時發生的這一切。

悲憤的受害者,充滿八卦心態的旁觀者,驚慌失措的僕人們,以及三樓一些坎博雷家族核心成員們那凝重且怪異的神態。

“父親昨晚受到了……受到了重創,急需治療。”

見執事們趕了過來,坎博雷家族的繼承人,名為利瓦伊·坎博雷的年輕貴族面容有些恍惚地說道:“我們已經派人求助維克多副主教了,但這需要一定時間。如果哪位執事現在有辦法,希望能儘快出手幫幫他。”

實際上如果不是身體太脆弱的話,是不需要主教級別的超凡者治療的,一般藥劑與治療聖水就能勝任。

因此一位執事聞言後忙走進了房間當中,其他幾位則問起了詳細情況。

只是這種事情似乎很尷尬,年輕貴族支支吾吾明顯不願意多說。

但既然都是同一時間發生的,想來大致情況與他們差不多。

因此有人對此表示憤怒。

“不僅褻瀆神職人員,竟然連老伯爵都不放過,如此邪惡的行徑,他們必定是毒蛇的種類,魔鬼的合謀!”

“也許背後那人就是魔鬼的信徒,這事我們一定要嚴查!”

“沒錯,必須嚴查!”

……

他們很是義憤填膺,旁邊的年輕貴族對此卻頗為苦澀。

如果受害者只有羅茲的幾位嫡系執事,那整件事的進展是很順利的。

因為他有一個完美的甩鍋對象與充足的準備——

前陣子羅茲主教的大範圍審判受波及的人很多,他家一位主廚的兒子就因此被制裁併且死在了審訊中。

如果是個正常人,那麼這其實也沒什麼。但那位主廚偏偏是一位隱藏的異教徒。

這點年輕貴族早有發現。

不過因為想着也許能夠利用這個異教徒在家族內達成某種事情,他就一直假裝不知道。

於是當與巴澤爾達成交易意向時,他就突然想到了那個傢伙。

因此昨晚發生的事情其實都是那位異教徒主廚以及他當女僕長的妻子籌備的。

期間他只是暗中引導了一下而已,甚至都不算是引導,只是“無意中”說了一些提醒的話。

所以正常情況下,這次事情發生後,縱然教會調查,也只會調查到那位主廚身上,而查不到他這裡。

同時就算對他進行審訊,他也是不怎麼害怕的。

一方面有本地教會的人暗中保護,另一方面他自身也有一定的抵抗超凡質詢的手段。

甚至說這件事情會讓整個坎博雷家族的名譽受損,他更是沒考慮過。

因為目前坎博雷家族的家主是他父親,而不是他,出現一些管理不善的問題,那也是他父親的責任。

所以說,一切都很完備。

如果他父親沒有出事的話……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差錯?

是僕人上錯餐了?

還是那廚子認為無法逃過教會制裁,索性拉上一位大人物墊背?

或者,這裡面有別的人搞鬼?

年輕貴族無法知曉原因,但他卻明白這個事情的後果會是什麼。

貴族與教會之間是有很多默契的,其中就包括保證貴族的生命安全不受邪惡侵害。

而如果一位伯爵級別的貴族死在了明顯有人下毒的情況下,那麼這件事情將升級成為本教區一個嚴重事件,是會受到教區全力調查的。

和他曾經設想的那種,父親失足摔死的受重視程度可完全不同。

而如果被全力調查,他的行為還能隱藏下去嗎?

如果隱藏不了,他的教會盟友們是否還能保證他的安全?

或者,如果他被調查到,那些人是會拿他當盟友,還是當做一個……隱患?

年輕貴族因此表情有些陰晴不定,聽着房間內傳來的一陣陣響動,反倒與曾經心態不同,希望父親能夠挺過來千萬別死掉了。

冷眼旁觀的伯尼發現了他的神態變化,因此暗暗有些嘲諷。不過他現在可沒多餘心情理會這位正在想什麼。

或者說他連房間內那位老伯爵的身體狀況都沒怎麼留意。

表面上伯尼像是個旁觀者一樣混在人群中,看起來是在與房間外其他人一起嚴肅地等待着內部情況的結果,實際上他的心思卻已經不再這上面了。

而是轉移到了黑霧世界。

或者說,是黑霧世界所對應的某位已經十級了的玩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