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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泊安聽聞此話跟着一同轉頭,表情極度不自然,一副被撞破心思的尷尬面相。

很顯然他和祝南師不一樣,他不像是會說謊的傢伙,自始至終都被安化侍揪着鼻子走,完完全全活在劍宗諸般鐵律的框架之下。此刻被安化侍一語撞破,自然也毫無隱藏的本事。

安化侍的中指在萬丈高空中極度嘲諷,不過這種嘲諷也僅僅只持續了一瞬,下一刻兩根中指輕輕彎曲挖挖鼻孔,被他隨意化解甩甩手腕,如此既不像在真的嘲諷劍宗高層,又讓隱匿觀摩者極度憋屈只能受着。

今日這入門一測,安化侍早已看出是劍宗高層所為。

劍宗方面並非是想給安化侍一個下馬威,畢竟曹泊安對安化侍的殺傷力近乎為零。之所以安排這麼一個迂腐不化的愣頭青,很明顯是想在其它方面來個當頭棒喝。只是讓劍宗高層沒想到的是,安化侍比他們想象里還要滑頭,竟反客為主將曹泊安刁難成蹩腳王八,這着實是有夠憋氣又無處撒。

安化侍之所以比中指,也是猜到居中那座巨山頂定然早有人在默默窺伺這一切。安化侍雖感受不到對方的神識,可這種可能性已經昭然若揭。

......

......

看起來遙不可及的萬萬丈巨山,此刻山巔之上某處極度孤寂高寒之地,果然有兩道身影靜靜屹立在風雪當中。

其中一道身影高大挺拔,人世間所有形容俊美男子的言辭都能用在他身上。不過並非是御前太初那種陰柔冷冽的美感,亦不是降龍伏虎那種陽剛氣十足的威猛質感,而是獨樹一幟君子不器的英俊朗逸。

身高八尺有餘,一身白衣如雪,清風長劍如泉,氣質冷冽如霜。

眉眼熾烈如火,鬢髮烏黑如墨,長髯仙風道骨,面如冠玉生輝。

僅從外表來看,這傢伙不過是三十歲的皮相,可那雙劍眉星目卻蘊藏了無數滄桑流轉,令人觀之生畏胸中跌宕。所有民間百姓流傳的世外高人皮相他全部都有,貌似只有瞧見了他,才懂得何謂真正的器宇軒昂。

好俊俏的劍客。

好完美的皮囊。

這世上有醜陋就有溢美,這劍客便活生生將自己長成了人間美好的模樣。華麗而不妖嬈,娟秀而不矯情,好似一柄千年藏鋒從不外露的絕世名劍,僅僅只站在那裡默默呼吸,便已然將風華絕代寫在了自家臉上。

能夠有如此除塵之氣的劍修當然不是凡人,此僚正是劍宗現任大宗主,劍宗明面上當之無愧的第一劍修高手張太白是也!

而此刻,張太白的表情卻有些凜然,不過他沒有絲毫氣惱,而是望着雲海下方勾起一抹冷笑。

“滑頭小鬼,着實是沒大沒小。”

這話很明顯在說安化侍,張太白緩緩轉身,朝他身旁的另一人作揖行禮,禮節和曹泊安一樣沒有絲毫簡化,看起來倒顯得更加鄭重繁蕪。

能夠讓張太白如此拘謹的傢伙,卻不是什麼丰神如玉之輩,而是一個嘴歪眼斜的老瘋子。

說是老瘋子,完全是因為這傢伙一派瘋瘋癲癲,渾身好似癲癇患者一般不斷顫慄,且顫慄的頻率極其不穩。整個人看起來也邋邋遢遢神神叨叨,眼神到處猶疑沒有一刻定性,好似四周有無數鬼魂一般令其戰戰兢兢。

正是如此一位其貌不揚的傢伙,卻讓丰神俊秀的張太白對其禮敬有加,着實是將人不可貌相詮釋到淋漓盡致。

“前輩。”

“別管他,這小子有點意思!”

老瘋子咧開嘴巴露出滿口黃牙,嘻嘻哈哈手舞足蹈蹦起身子,來到懸崖旁朝安化侍的方向死死盯緊,貌似是又發現了好玩的玩物一般歡欣雀躍。

“前輩喜歡便好,不過此子身份諸多,軒轅劍事關重大,北魚年紀輕淺可能會有誤判,當真要准許他來祭煉?”

張太白很明顯對安化侍心有嫌隙,不過老瘋子卻完全不以為意。

“准不准許又有屁用,你瞧瞧能攔住他?”

老瘋子沒來由的哈哈大笑,隨即擺擺手示意張太白莫要瞎操心。

“隨他去吧,正所謂龍性誰能馴,這後生天生便是聒噪的主兒,不過和俺的性子倒是極其貼切,俺老頭喜歡的緊吶!”

老瘋子言罷不再囉嗦,哆哆嗦嗦地來到不遠處一方案幾前坐下。

案几上有文房四寶,上面已經蓋好了幾張滿是墨跡的白紙,只不過這墨寶卻實在是有些凄慘,說成是鬼畫符也完全不為過。恐怕隨便找個市井三歲頑童都比之畫得好,不過卻被老瘋子視若珍饈張張珍惜。

老瘋子不再管安化侍的事情,而是拿起一桿碩大的狼毫筆開始作畫。當然說成作畫完全是抬舉了,外人看來這根本就是毫無章法的塗鴉。且這老瘋子並不是用右手來描繪,他的右臂像摔子一般耷拉着,左手卻靈活婉轉毫不滯澀,竟是一位罕見的左利手。

張太白見狀也微微嘆口氣,再次望向雲海遠方的安化侍,眼中有一抹濃郁到化不開的陰翳留存。只不過很顯然他不敢觸怒老瘋子,因而也沒有下達任何指令動作。......

......

反觀雲海那頭,安化侍此刻不打算繼續和曹泊安磨嘰了。

“曹道友,現在我就要帶着空海進去了,你要是想給我當嚮導我自然是歡迎的,若是想攔我也可以隨時出手。畢竟就像剛剛我說的那般,不管你怎麼做你都不對不錯。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若真想攔住我們二人,恐怕得你們北戎七劍齊至才有可能。”

安化侍這話從外人聽來很像大言不慚,不過卻也的的確確是就實而論。

空海就喜歡唯恐天下不亂,一聽這話當即便亢奮起來,渾身金光璀璨龍吟沖霄,貌似只需安化侍一聲令下,就直接打出大威天龍上去招呼了。

“就是就是,小僧也勸你們少擺架子,我和安施主加起來,把你們劍宗百年間所有弟子全部滅掉綽綽有餘!”

“低調低調。”

安化侍微微淺笑,不過卻未攔阻。

“安施主不用低調,咱有理咱怕啥?當然小僧我僅僅只是個湊數的,我可告訴你曹施主,你惹我沒啥子,你要是真敢惹安施主,恐怕這十六座大山都能給你掀飛嘍!”

“咳咳,也別吹太過,十三座還差不多。”

“十三座嘛?我覺得至少十五座!”

“頂多十四座,咱都是謙虛的人,還是得維持一下良好形象。”

安化侍笑着與其一唱一和,搞得曹泊安一陣頭大。二人又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子,隨即御刀而起朝曹泊安的肉身洶湧撞去!

“安道友,您不可啊!”

“注意交通規則,該躲就躲,開得快剎不住咯!”

安化侍對其不管不顧,一路呼嘯穿雲破霧直直撞去,嚇得曹泊安立刻矮身縮了脖子,就這樣也被鬼徹颳去了一大片頭皮。

“安道友!”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遑論是這麼大一把棺材刀。

曹泊安急匆匆的全力追趕,好在是安化侍並未火力全開,總算讓他在瀕臨第一座大山前截住了安化侍。

“幹嘛,曹道友這是要打?”

“哪裡哪裡......泊安......泊安也豁出去了,既然上面讓泊安來接應安道友,那便讓泊安為二位引路介紹吧,好歹也算泊安盡忠職守......等此間事了,泊安再去找門主負荊請罪!”

能看出曹泊安果真是個榆木腦袋,此刻被安化侍逼急了聲淚俱下,一邊哭咧咧的一邊擠出笑容,像個專業的山水導遊一般攤了攤手,取出一隻小黃帽扣在頭上,又拿出一隻小紅旗揮舞起來。

“二位道友,我們走吧!”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被曹泊安說得好似壯烈犧牲一般。安化侍憋着笑朝他拱手作揖,隨即指了指面前的巨大山巒。

“既然如此,那便請道友先介紹一下這太京州吧。”

“好的。”

曹泊安帶着哭腔咽了口唾沫,極度不甘又無可奈何地擺出笑臉。

“二位道友請看,說起我太京州成州由來,要追溯到上古年間早已不可考究。傳聞也有諸多種,有人說是一位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劍客,以開天闢地大氣魄硬生生斬出一劍,劍化十六瓣片片生蓮,落地化作十六座巍峨巨山,劍客斬完此劍後飛升成仙,臨走前將畢生修為化成一口劍氣,繡口一吐便落於蓮台中央化作天地大山。還有說是這世間第一位用劍之人以劍悟道飛升,此地乃是其突破真天境登仙成道的原始道場。這位劍道始祖將其本命飛劍化作居中巨山,飛劍擎天撼地綻放光華十六道,化作十六路可通仙得道的劍道修行真意,潛藏於十六座拱衛山巒中成為護山神靈,我劍宗也因此綿延傳承發揚光大,靠着十六路可通仙得道的無上劍意開派傳宗。而藏有劍道始祖本命飛劍的居中巨山則更是重中之重,亦成為古往今來所有劍宗至高底蘊悟劍飛升之所,亦是我們劍宗最不可輕視的第一重地。”

曹泊安一口氣說得嘴巴冒泡,雖說他情緒不穩低落,可介紹這種劍宗歷史還是兢兢業業。安化侍聽完後亦是嘖嘖稱奇,隨之而來則是無盡的疑團以及勃勃興緻。

“有點意思,照你這麼說,劍宗山門就在那居中山巒中咯?”

“那倒不是,安道友所見之物皆為劍,所觸之物皆為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