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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海,從現在開始你少說話。”

安化侍實在是管不住這和尚,滿嘴放虎炮很容易將他誤傷。

能看出空海確實不懂啥叫約泡,撓撓頭上九顆戒疤咧着大嘴,根本沒感覺到有何不對。可白月初畢竟是知道羞恥的,當即朝空海又深深看了一眼,隨後作揖行禮,御劍前沖消失不見。

“空海大師,等你在此間忙完事情,我會再來尋你的。”

這是白月初臨走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安施主,小僧這算不算命犯桃花?”

“算。”

“果然佛祖待我不薄,竟給小僧安排了如此嚴峻的修行考驗!小僧正好藉此練就無欲無求大定力,像不動明王那般成就世尊之下真佛陀!”

“有命才能成佛,犯不犯桃花我不管,你別把命搭上就成。”

安化侍略帶調侃地說了一嘴,不過這話卻完全出自真心。

很顯然白月初目的不純,空海心思單純涉世不深,他這根老油條卻心如明鏡。

不管白月初究竟看上了空海什麼,對安化侍來說這都不算什麼好事情。一個目的蹊蹺的張北魚已經夠他應付,若這來歷神秘莫測的白月初再搞點幺蛾子,恐怕安化侍還真不一定能顧過來。

想到此處,安化侍朝前加快了腳步。

張北魚和曹泊安亦匆匆跟上。

“安哥哥,沿着魚腸千丈一直往前走,走到頭遇到大海潮生,進去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城了!”

張北魚故作熱絡,又給安化侍做起了嚮導。

“魚腸千丈,大海潮生?”

“不錯,我們目前所處山城乃是天下第一城的“門臉兒”,謂之水月洞天。這門臉兒不大,只有一條主幹長街謂之“魚腸千丈”,顧名思義僅僅只有一千丈長。魚腸千丈盡頭便是大海潮生閣,此閣和南靖大道登仙閣舉世齊名,乃是劍宗外門弟子的主要驛館,往日弟子註冊內門選拔等考核繁蕪也在此閣中舉行。閣中一直往裡走走到盡頭,便是位於山腹中央的真正主城世界。”

曹泊安解釋的分外詳實,安化侍有在道門生活的經驗,因此理解這些並不算難。只是劍道兩宗還是有不少差異之處,剛剛曹泊安的話中細節,令安化侍一時間思緒萬千。

“照你們所說這般,六七劍駐守的純陽山乃劍宗新晉弟子選拔之地,其中有類似道宗清靜壇的內門弟子選拔場所,獲得內門資格的弟子來到大海潮生閣完成登記手續,隨後再正式進入劍宗內門世界?”

“不錯,安哥哥已經見過六七劍了?”

張北魚聞言略顯詫異,很明顯安化侍說得這麼細,讓這位娃娃臉不太開心。

“不可以嗎?”

“我沒這意思。”

“那便是了,剛剛你說山腹中央的主城世界,難道說真正的天下第一城,被建在了這座衍羲山裡?”

安化侍問起話來我行我素,故意不顧及張北魚的感受,反正這小子總能裝出一副和顏悅色,安化侍想瞧瞧他究竟能裝多久,因而話鋒一轉問向了曹泊安。

“是啊......一會兒咱們進去了就能看到了,安道友。”

曹泊安被安化侍問得一愣,他有些拘謹地瞥了一眼張北魚,似乎是怕自己又說錯什麼。而安化侍的壓迫式發問很顯然並未結束,他越問越猛語速越急,根本不給對方思索的機會。

“不錯,這衍羲山擎天撼地,其高不知幾許,寬亦不知幾多,是我除了老山之外見過的最大的山。若是能將其完全開發利用,將其山腹完全掏空,恐怕其內里地域之廣袤應當完全不亞於南平京,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照這麼說來曹道友,難道說這衍羲山是一副空殼子?”

“這個......”

“得了不用解釋,看你的表情應該是這般了。”

安化侍步步緊逼,強大的壓迫感從唇齒與氣勢上雙重迸發。

“能開發出這樣一座山中城,如此大手筆可謂是驚世駭俗空前絕後。之前在天地居中城我便已然震撼了一遭,此刻更加佩服做到這一切的前輩。畢竟若讓我來弄,光源如何解決,百姓的城池生態系統如何運轉,山腹內的風雨雷電如何調和......隨便一項都是我想破腦袋都解決不了的棘手問題,這可不單單是修行境界的事兒,這完完全全是多重修行種類共同作用的結果!”

“安道友這......您多慮了......”

曹泊安明顯慌了神兒,畢竟安化侍的話里藏刀,意思也表露的很明顯——劍宗大高手或許能將衍羲山完全掏空,可若想在漆黑如墨的山腹內建出一座京城,這絕非僅僅依靠武力蠻勁能做到,換言之,這天下第一城若是真的,只能是雜糅了道宗儒門亦或是天照魔宗諸派的合力傑作!

“我多慮了?剛剛在天地居中城我便看出,那虛幻的蒼穹乃祭師秘法所為,你也算默許承認了,怎麼現在牽扯到天下第一城就不敢了?”“哪有,我這是......”

“這是什麼,這意思是曹道友你又敢認了?”

“我認什麼啊,安道友我說話本就慢,你等我慢慢跟你說......”

“行啊,不着急你慢慢解釋,想好了再說,別像之前那樣脫口而出不過腦子,畢竟張北魚還杵在這兒呢,當著他你也得更謹慎些!”

安化侍朝張北魚狡黠一笑,張北魚笑臉回應卻面顯坨紅,不似凍的,能看出已然被安化侍問得觸及了底線。

這恰恰正是安化侍喜歡看到的,若論吵嘴聊閑安化侍不算高手,畢竟還有陸潛那種語言天才珠玉在前。可若論推理推敲步步鑽營,安化侍不畏懼在場任何一人的城府,畢竟他這麼些年就是一步步算計着殺過來的。

打小溫叔牙就跟他說過,但凡是從地獄裡打滾爬出來的孩子,都聰明。

安化侍能看出曹泊安也不傻,只不過眼下這場辯難曹泊安完全處於下風。並非是他吵不過安化侍,而是他想要掩藏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因而這場辯難從一開始便是不平衡的。

安化侍以空白頭腦質問心有珠璣者,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然處處能夠佔盡上風。畢竟曹泊安沒什麼想從安化侍嘴裡套的話,可但凡他說錯一句,便能夠隨時被安化侍抓住把柄往死里按。

攻心為上!

於是乎,安化侍繼續着他的唇槍舌劍。

“行了曹道友我也不逗你了,不管你們劍宗和哪些見不得光的勢力有所勾結,說白了跟我都沒啥大關係。倒是剛剛說的內門世界我比較感興趣,北魚兒,咱們煉劍是去內門世界的域界嗎?”

“卻不是的安哥哥,到時候宗主自有安排。畢竟涉及到天下第一軒轅劍,不可能如此草率行事。”

見安化侍提到幫自家煉劍的正事,張北魚面色一喜便順着回了一嘴。只不過下一刻他便面色緊繃,很顯然察覺到了安化侍的意圖。

安化侍這位老小子簡直老奸巨猾,剛剛他故意用張北魚最關切之事打開話匣,果然讓張北魚放鬆警惕,這一鬆懈嘴上自然就沒有把門的了,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句回話,已然讓安化侍得知了想要的信息!

“北魚兒,你剛剛說煉劍不是在內門所在的域界,這意思是劍宗內門世界和道宗一樣,根本不在這衍羲山山腹的主城中,而是單獨開闢了一處不為人所知的獨特域界?”

“安哥哥,你真聰明。”

完全被繞進去的張北魚又開始裝純,只不過此刻他的微笑異常僵硬,能看出已經壓了不少澎湃的火氣。

“張師弟,咱們還是趕路吧,天色已然不早了。”

曹泊安拉了拉張北魚的衣袖,很明顯不想再繼續此間談話。

“曹長老,你們這山腹蒼穹都是魔宗幻化出來的,何來早晚一說?”

安化侍又噎了曹泊安一嘴,曹泊安的面色更加難看。

“安道友,泊安只是一介司空祭酒,真的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太久,您就饒了泊安吧。”

“嗯,曹長老就是明智,知曉說多錯多的道理。”

安化侍哈哈大笑,簡直有些迷戀戲耍這兩位機靈鬼了。

“安哥哥真是幽默,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吧,別讓宗主等急了,宗主平日里也喜歡早睡呢。”

“是嘛,那你家宗主和我在長陽鎮養的大黃狗作息倒是挺一致的。”

安化侍又朝張北魚開了一炮,這下子兩個傢伙完全啞火,壓根不敢再跟安化侍輕易攀談,他們急匆匆地甩開衣袍,大步流星朝魚腸千丈盡頭疾行,沒多久就只能看到兩粒芝麻了。

“有點意思,安施主,小僧今日算是開了眼了,你這嘴巴當真比劍還扎人!”

“拍馬屁就省省吧,一會兒進了大海潮生閣後少說話,一切以我為主做好隨機應變。等此間事了結後你我可各奔東西,你也沒必要為我涉險,畢竟你我並沒什麼利益深交。你只需知道我不會害你便是,不管你之後要去何方,白月初都盡量要避開,那個女人絕對不對勁,當心紅粉骷髏咬你的大光頭。”

安化侍話糙理不糙,他越來越學會見人說人話,這番話完全說到了空海心坎子里,既不矯情也不做作,反倒讓空海聽着舒坦,心裡也覺得倍加踏實。

收人且收心,這亦是安化侍萌生開宗立派的想法後,逐步叮嚀自己必須掌握的本事。

“安施主您就瞧着吧,小僧我這定力都生了根啦!”

“生根不生根我不管,你管好自己的根別亂戳亂支棱起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