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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化侍朝聲音來處拱手作揖,沒過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朝他走來。

正是白日里所見的刀皇陛下。

容顏絲毫未變,卻換了一身衣裳,不再是那身紅色戎裝,反倒是換上了一身雍容霸氣的錦緞龍袍。

整套衣着乃鎏金鑲邊滾裘製成,九條刺繡盤龍在龍袍上若隱若現,五爪猙獰皇氣畢露,看起來威嚴鼎盛不可侵犯。

可能是穿着的原因,此刻來到安化侍面前的刀皇顯得異常冷傲,她的表情古井無波,沒有一絲一毫笑容,反倒有一股寒霜刺骨的生人勿進之感。

雖說都是美女,可驟然冷冽下來的刀皇陛下,其氣場已經令安化侍不寒而慄。

白日里瞧見她如此可愛,安化侍都沒細心觀察過刀皇的身段,此刻這麼仔細一觀,赫然能看到她龍袍開叉處若隱若現的兩條修長大白腿,雖說並不能看得仔細完全,可恰恰就是這種若隱若現的朦朧美感,更會激發安化侍作為男子最原始的慾望,一時間鼻孔竄血的感覺驟然強烈,如此驚艷的世間第一強者,其一舉一動都令安化侍挪不開眼睛。

刀皇來到安化侍身旁,安化侍不自覺的露出一抹淺笑。

“陛下,我們現在可是在樓中?”

“別多問,跟着我便是。”

刀皇的語氣依舊冰冷如刀,安化侍剛剛本來還只是感覺,此刻被這麼一說,瞬間產生一種陌生疏離感。貌似白日里見到的,和眼前所見之人根本並非一人,這種劇烈的性格反差,讓安化侍不由得又多瞄了刀皇幾眼。

容顏依舊,身段依舊,氣息依舊,僅從外表判斷絕對還是她,那身睥睨天下獨一無二的恐怖修為也極度真實,這世上應該沒有第二個人能擁有這股氣息,只不過為何會這般不同,安化侍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說......這刀皇姑娘活得也太久了,每到晚上就會更年期耍脾氣?

安化侍一邊跟從一邊遐想,想着想着便不自覺笑出聲來,誰知身前的刀皇聞聲冷冽回眸,一股直入心扉的恐怖真元流刺破護體罡氣,令安化侍渾身上下瞬間結滿冰碴,整個人也差點化成一具完全死寂的冰雕!

“很好笑嗎?”

“刀皇陛下,我並無輕薄之意,您誤會我了......”

“誤會什麼!你以為你腦子裡那些齷齪念頭我感知不到嗎!”

與白日完全不同的刀皇色厲內荏,這一聲呵斥滿溢憤怒,威嚴盛隆又壓迫感十足,令安化侍再次有股被死死扼住喉嚨的窒息之感。

“陛下,難不成你刀宗源爐的神通,已經可以做到窺探他人神念意海的思緒?”

安化侍這話問得心底發毛,畢竟如果這是真的,那刀皇的修為簡直恐怖到難以想象。

要知道世上唯有祭師秘法能夠做到這一點,刀宗功法神通重在外修,根本不會去修鍊神念意海,刀皇若當真能做到窺探他人心思的境地,至少也應該是一位凝境巨擘以上的大祭師才行。

可眼前安化侍很清楚的感知,刀皇的的確確是做到了,而且是毫不費力。

“別以為自己有點淺薄修為,就可以遑論斷定高階者的神通術法,世上無論何種修行門道,說到最後全都是殊途同歸,大道至簡最終都會歸為一條河流,連這最基本的理念都悟不透徹,你如何能夠更進一步成為大祖?”

刀皇這番話說得毫無波瀾,不過卻在安化侍心裡掀起軒然大波。

的確,這是安化侍目前尚未領悟的境界。

畢竟在安化侍固有的想法里,自己諸法皆通已然是天賦異稟,可這種引以為傲的念頭,在刀皇寥寥數語中盡數被貶低到一無是處,甚至安化侍有了一種相形見絀的自卑感,貌似自己真的還未觸摸到大道的門檻,之前走的路不過是皮毛表象,其精髓內里根本沒有得見一窺。

這種震撼是難以言表的,安化侍本以為自己已經站得夠高,可以望的更遠走的更長,殊不知自己開闢了那麼多條修行之道,最終卻發覺面前根本就沒有前路,而是一條無法登攀的萬仞巨山!

想要越過這座山,依照刀皇的意思,必須要摒棄目前開闢的所有道路,將所有道路融匯一爐並凝成一股繩,藉助這根諸法兼容的繩子,才能夠攀登高峰,進而去領略山上更好的風景。

這一感悟可謂是醍醐灌頂,安化侍瞬間感覺自己明晰了很多,而刀皇很明顯又感知到了安化侍的想法,微微頓足再次朝他回眸一瞬。

“不錯,能夠僅憑我隻言片語便悟出這些道理,你的確前途不可限量。”

“多謝陛下。”

安化侍這句奉承是發自真心的,他緊緊跟隨着刀皇的步伐,根本不敢放鬆一絲一毫,因為安化侍已經發現,刀皇現在帶他走的路非比尋常,雖說僅僅是左腳換右腳的簡單邁步,可每一步都好似踩着玄而又玄的節律韻道,四周景緻也在不斷迷濛中流逝改換,隱隱可感知到肆虐狂暴的時空亂流侵襲。

期間有幾抹亂流刮擦到安化侍臉上,本來應是金剛不壞的上古神體,竟瞬間被割破血流不止!

恐怖如斯!

安化侍倒吸一口冷氣,他開始更加謹慎的跟隨刀皇的步伐,因為他已經看清了現實,若是一步差池,很可能會被此地未知的禁地力量直接碾碎成渣!

相比於安化侍的緊張兮兮,刀皇姑娘卻依舊氣定神閑,畢竟像她這種級別的存在,這世上恐怕除了四大諦視外,早已沒有值得她敬畏的東西了。

“安太傅不用擔憂,有我為你護法,此地的任何東西都傷不了你。”

“再次謝過......”

成為凝境巨擘後的安化侍,這還是第一次有了一种放開身心的怯懦感覺,不過他也清楚,現在並不是逞強的時候,面對這位古怪的刀皇,他能做的唯有尊重和敬仰。

“陛下,照您剛剛的說法,我現在斗膽有了一個念想,難道說我應該嘗試將自身幾大源爐合并,創造出獨屬於我自身的專屬功法,如此才能夠領悟大道真諦,進一步進階大祖境界?”

“想法不錯,不過大錯特錯。”

刀皇絲毫不給安化侍面子,安化侍聞言啊了一聲,立刻又拱手虛心請教。

“那請問該如何做?”

“大道雖殊途同歸,可不同源爐功法之間的差別卻天差地別,強硬結合只會深受其害,我指的融匯一爐,乃是其大道本質融匯一爐,集白家所長,摒棄白家之短,最終悟出和天地呼吸完全迎合的暢快大道。”

“這......道理我倒是懂了,只不過要做到這也太難了。”

安化侍不禁皺起眉頭,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刀皇的意思,只不過這意思想要掌握,恐怕安化侍還要付出大量悟道光陰。

功法如人生海海,安化侍現今等若於統率着不同的人。

強硬將不同的人砍碎重組,無疑是自斷手臂的自殺行徑,最終也不可能真正證道。

而想要真正達到高度一統,唯有將每一個被統御者的精氣神全盤領悟,並加持到自身本體上彰顯出來,這種玄而又玄的完美境界,讓安化侍極為嚮往又極為頭痛。

“修行者都很難,你只要想繼續修行,就不配說困難二字,再者你爺爺不也說過,只要不困,就不會難嘛。”

刀皇幽幽又說了一嘴,可這話卻又讓安化侍渾身一抖。

只要不困,就不會難。

這話的確是溫叔牙告訴他的,安化侍在舒荷老宅對戰李墨白時也曾說過,只是這話從刀皇口中輕易說出,這種震撼簡直讓安化侍瞠目結舌,因為這意味着刀皇不光可以隨意讀取他人思緒,竟還可以胡亂讀取他人的過往記憶!

一時間安化侍滿臉羞紅,他很怕刀皇看到自己和藍阡夙在古洞中的一夜春風,這麼一想嘴皮子就有些鬆弛,說起話來也沒了把門的了。

“陛下果然聖明,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胡亂拼湊神通的確不是正道,不過陛下您也說了您喜歡我,我覺得這其實也算是一種胡亂拼湊,畢竟您也知道我是有娘子的人......”

“等等,我何時說過我喜歡你的?”

安化侍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刀皇便再次冷冽的回眸一瞪。

果不其然,安化侍又再次結了滿身冰霜,可更多的則是迷惘不解。

“啊?陛下您白日在大殿上跟我親口說的,您不會忘了吧?”

“哦,那不是我說的,是我妹妹說的。”

刀皇聞言一愣,隨後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嘴。

“嗐,我說呢,堂堂世間第一強者,怎麼可能喜歡我這混小子......等會,您剛剛說什麼,您......妹妹?”

安化侍總算意識到了重點,盯着刀皇美麗的背影滿臉發懵。

刀皇此刻也停下腳步,她緩緩回身,依舊是安化侍白天記憶里的那張臉。

“不錯,你想必已經看出來了,白日的我和現在有所不同,白日見你的是我妹妹,而我是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