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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祭壇,或者是類似擒天台的東西。”

長魚寧就是乘坐擒天台前往北戎的,因此對擒天台並不陌生。不過這也僅僅只是安化侍的猜測,無根無據也無法 論斷。

此刻在二人腳下,方圓不過一丈的八角棱形地面清晰可辨,雖說這座古廟很老很老,可這座類似擒天台的物事卻保存完整,上面的浮雕凹凸也都能看得清晰。只不過這東西究竟是什麼,安化侍現在卻根本摸不着頭腦。

安化侍命長魚寧後退幾步,隨即緩緩俯下身子仔細瞧看。他感知不到這東西的惡意,可這也完全不是能掉以輕心的理由。

太陰蛇眸的眸光何其銳利,可以往隨意透視的眸光此刻卻撞了壁,根本無法將此物內里窺伺一分一毫,僅僅只能看到其外部輪廓和表象,這已然能昭示出其卓爾不凡。當然能夠在這種地方出現的東西,不用想也清楚必定大有來頭。

安化侍已經將古廟內室看了一圈,除了這方不知何物的地形外,並沒有什麼更特別的東西存在。料想這座古廟應該便是用來鎮守此物,如此看來其珍饈程度又拔高了好多。

“如果這座古廟當真是為了這八角形地勢而建,那很顯然真正恐怖的東西不是古廟本身,恰恰就是此物,能夠對抗荒古之息的源頭也應該是它,擁有超越時間和空間的至高法則的東西應該也是它!”

安化侍說得言辭鑿鑿,長魚寧聞言卻表示不解。

“師父,它就是個死物,不是人也不能修行,怎可能擁有修行者才會祭煉出的神通法則?”

不得不說長魚寧天資聰穎,想問題的角度周全獨到,安化侍聞言也沉吟半晌,隨後說出了自己的假設。

“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物比比皆是,我們還不知道的存在亦無窮無盡,畢竟修行者的壽元是有限的,而這大千世界卻是無限的,用我們有限的認知去評判無限的事物,這和閉門造車一樣滑稽可笑。即便真有與天地同壽的仙人,他和天地宇宙亦是並駕齊驅的,他可以一直去拓展最新的認知,但卻不可能在無窮無盡的天地玄奧中看到盡頭。”

言罷,安化侍滿是唏噓幽幽一嘆。

“這也是我一直以來都有的感受,我們越是修行進階,越應該知曉天地廣博人之渺小,現在我對天地自然的敬畏之心愈發凝重,而這恰恰是更進一步的必要心態。你要記住世上只有一種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的人,那便是無知無能之輩。越是無知越是無畏,實則越是可悲可嘆。而那些真正站在修行之巔的強者,往往也最是虛懷若谷自詡一無所知的智者,他們明明懂了那麼多,偏偏又說自己還什麼都看不透,這才是修行最本源的真諦所在。”

為人師者當傳道受業解惑,安化侍自從認定了長魚寧為徒,便一直覺得教她做人比教她神通更加重要。雖說他現在對茫茫仙道還是一知半解,可最起碼將他認為正確的向道之心傳承下去,這也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功德。

長魚寧也是個識大體的姑娘,在這種正經事上從來都不開玩笑,她靜靜聽着安化侍說話,一師一徒都在講道中潛移默化的提升。

“話說回來,且不論這東西是否有靈智,即便他當真只是個法器死物,那也應當是被無上存在加持過的重寶。只不過這重寶我們根本看不透,就遑論去將其佔為己有了。我猜測這東西是擒天台的可能性很高,它應該能夠像祭壇古陣那般運轉開啟,很可能連接着某處不為人知的高等位面。當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不過怎麼看這東西都極不簡單,你瞧瞧上面的花紋就知道了。”

長魚寧聞言立刻瞧看,那祭壇通體呈古銅色,銹跡斑斑卻極為敦厚,上面的苔蘚已經全部被清光了,露出一層凹凸有致卻極為模糊的稜角。八個角全都死死嵌入地下,嚴絲合縫不像是能掀開的樣子。說成是祭壇完全是溢美之詞,長魚寧倒覺得它像個外形古怪的大井蓋。

安化侍此刻還在研究上面的花紋,看了好久後突然一拍大腿,整個人也變得極度亢奮。

“銘文!這上面篆刻的都是古魔宗的銘文!”

“師父,你認得?”

“差不多,和藏海魔經里記載的是同一類古文字,我雖說認不全,但讀個七七八八還是可以的,只不過這上面的銘文年代太過久遠,已經生鏽模糊看不清楚了,看來我得好好想個法子才行。”

安化侍此刻有些後悔沒好好讀書,哪怕小時候上過一天私塾,都不至於雲戒里一片宣紙都沒有。本來他打算將祭壇上的文字拓印下來,可現在沒有紙張和竹簡,這顯然是做不成的,他也試着用紫黑魔氣去輕輕吹拂清理,誰成想剛一碰觸祭壇,便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崩飛三丈,重重轟撞在另一側牆上滿身淌血!

“師父!”

安化侍的恐怖長魚寧是知道的,可眼前的一幕卻令她渾身顫慄。這祭壇看似人畜無害,卻能夠在一瞬間將安化侍全數破防,以至於讓他毫無招架之力,剎那間便釀成重傷,要知道安化侍這一路北上皆無往不克,直到天下第一城都神威凜凜,此刻驟然敗北實在是太過突兀,以至於長魚寧久久都緩不過來。

轟隆隆!

整座古廟被安化侍撞得掉渣,可明明是一堆上古石料,卻硬生生接下了這次撞擊,並未有絲毫破裂的跡象,很顯然應當和這八角祭壇脫不開干係。反倒安化侍此刻癱坐在牆角,嘴角還在往外不斷噴血,着實是被這一擊搞得暈頭轉向了。

“阿寧,我沒事!”

安化侍抹了幾把嘴角撐起身子,太古熔爐瘋狂運轉快速治癒傷勢,不得不說已經完全覺醒的小成太古神體恢復力恐怖絕倫,若是換成一位普通大能,恐怕僅這一招反噬就足以要了性命。

“是我無禮觸怒了它,它應該擁有某種自我意志,剛剛的反震傷勢對我來說扛得住,無礙的。”安化侍安慰了一嘴長魚寧,可長魚寧卻能看出他的面色煞白,臉龐和長發一樣白皙如雪,看起來平添了幾分妖異色澤。

說實在話安化侍傷的極重,不過他的肉身實在是太強悍了,這一擊根本不足以將他秒殺。可這些是不能讓長魚寧知道的,眼下他們身臨絕地本就頹喪,他不想讓長魚寧再多幾分無用的擔心。

便在此時,原本死寂沉沉的祭壇忽然湧出一抹紅光,看起來赤紅如血,一閃即逝後又歸於沉寂。

“這是......”

安化侍見狀眉梢皺起,他快步來到祭壇旁邊查看,長魚寧此刻也湊了過來,看了半晌後摸摸腦袋。

“師父,啥也沒有啊?”

“不是,這裡之前有我迸濺的血,只不過現在被吸幹了!”

“啊?”

長魚寧聞言錯愕,安化侍卻不再耽擱,擼起袖子割開手腕,不顧傷勢全力催動太古熔爐,瘋狂往整個祭壇上灌血灑血!

“師父,你不要命啦!”

長魚寧嚇得上前拉扯,可安化侍此刻卻極為執拗。

“阿寧,我的血與眾不同,乃上古神體血脈和古仙寶血的結合體,料想這祭壇存在了無盡歲月,應該和那些擎天撼地的古仙人同在一個時期,它剛剛對我的血有了反應,應該也是和古仙人有關聯,反正咱們已經走投無路,不如大膽一試!”

言罷,安化侍將手腕口子劃得更大一些。

繼續放血!

滾滾鮮血很快便流淌滿祭壇表面,雖說太古熔爐能夠源源不斷供給安化侍,可短時間內如此巨量消耗還是讓他吃不消。好在是祭壇本來也只有一丈見方,讓血水塗滿表層,這點安化侍還是做得到的。

“出現了!”

果不其然,淋滿血漿的祭壇變得妖異赤紅,原本玄青生鏽的古銅體表全部變得猩紅耀眼。只不過這些血流很快便被祭壇吞噬,而安化侍卻不依不饒繼續放血,他準備玩命跟這傢伙搏一搏!

接連喝下幾輪血液的祭壇變得豪光大放,好似富有生機一般復蘇過來,它不再繼續吞咽安化侍的血脈,而是將血流全部匯聚到表面的坑坑窪窪上,將那些模糊不堪的浮雕銘文徹底顯露出來。

“成了!”

安化侍見狀哈哈大笑,只不過此刻的他渾身煞白無血,身形踉蹌晃蕩絲毫站不穩當,長魚寧眼疾手快立刻把他抱緊,也跟着他趕緊瞧看那些銘文。

“師父,我看不懂,這是什麼?”

“古魔......魔之真諦......魔功真傳......魔之起源......哈哈哈哈哈,原來真的是這樣子,阿寧我們撿到寶了,我們撿到寶了!”

“什麼?”

長魚寧完全不懂,不過見安化侍如此興奮,她也跟着亢奮起來。

“令狐老魔完全就是個江湖騙子!吹噓謊話的大尾巴狼,今天總算讓我給揭穿了哈哈哈哈!”

安化侍的興奮實在是無以復加,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用功讀書,聚精會神在腦海里不斷默背每一個字,長魚寧見狀也十分懂事,她將安化侍扶到祭壇旁坐穩,隨後掏出一隻尖銳的鬼道法器,在地上那些厚厚苔蘚上奮筆疾書,開始依照輪廓抄寫拓印那些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