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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鹿連冷汗都流不出來,她意識到自己和趙望翷之間有無法逾越的鴻溝。

“你也是煉蟲師。”當趙望翷閃爍到身後時,她總算從微弱的氣息中捕捉到熟悉的部分,那絕不會錯,趙望翷同樣是煉蟲師,她的血液中流淌着澤氣和鬼蟲之力。

“有可能。”她不置可否,“快出發吧,你我都不想浪費時間。”

“先放開我。”

“沒問題。”

趙望翷利落地拉開一段距離。

紅鹿一陣後怕,她緊張地看了趙望翷一眼,馬上別開目光,怯怯地揮手指揮蟲潮退去。

“走吧。”

兩人很快抵達閣樓,由紅鹿走前,趙望翷走後,不緊不慢地前往閣樓的最高處。

木樓梯一直延續到天花板,最後被看似無法推開的木板擋住去路。紅鹿伸出手指,一隻三屍蟲蠕動着身軀鑽進木板縫隙後,在她的操控下,三屍蟲嫻熟地打開了藏在天花板後的暗鎖。

一聲咔嚓響聲過後,紅鹿推了推天花板,木板輕而易舉被推到頂部,一個寬敞的通道便出現在她們眼前,隨即而來的是濃重的血腥味。

趙望翷毫不意外。

擁有鬼蟲之力並不意味着能憑空創造鬼蟲,三屍蟲同樣不行。因此紅鹿需要打量新鮮血液供其飼養三屍蟲,而這就是最佳場所,懸於高空,不會受其他地底昆蟲的影響。

為了保證血液足夠新鮮,裡面還有許多苟延殘喘的“糧食”,他們一聽到木板被推開,立刻以為是有援兵到來,連忙用透風的喉嚨喊着含糊不清的話語。

紅鹿悄悄看了眼趙望翷,她果然面無表情,猶如對待物品般注視依舊活着的人們。

“雕塑在後面。”

血肉和蠕蟲組成一堆堆似谷堆般的小山。

成為糧食的孩童以雙手垂落的站姿立在原地,身後是起支撐作用的木樁,枷鎖將他們牢牢固定,頭部和重要的身軀部位則用定製的木盒保護,避免蠕蟲太快將他們吃掉。

蠕蟲們扎堆爬在他們身上,不斷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吮吸着鮮血。

紅鹿從鳥國對待犯人的方式中獲得靈感,製造了這些東西。

它們錯落有致地立在這個內部空間很大的閣樓里。

蠕蟲山中間是一道供人前進的道路,上面也爬着一些從山上落下的蠕蟲,但大多不會逗留,很快會重新鑽進山內,汲取新鮮血液。

在重重障礙之後,就是偌大的莉莉絲雕塑。紅鹿隨身攜帶的莉莉絲雕塑並未與雲鷹國連接,而是和這個巨型雕塑相連,巨型雕塑才能收到大洋彼岸的訊息。

“就是這個。”趙望翷眼睛放出光芒。

她為什麼連這些事都知道得如此詳細?難道西朝甚至記載了莉莉絲雕塑?紅鹿心有疑慮地看着她,她還是沒有設防,一副根本不懼怕紅鹿偷襲的姿態。

“你打算用這個做什麼?”

趙望翷沒有回答。她拎起飄長的衣袍,腳尖點地,輕盈地跨過蠕蟲們組成的身軀來到雕塑前。她伸手撫摸冰涼的石頭,微風透過指縫傳遞到雕塑身上,石頭做的莉莉絲彷彿活了過來,那雙孔洞的雙眸逐漸變得生動,好似有一道目光從中透出。

“只要有了這個,一切便大功告成了。”她轉身對紅鹿說道,“再過三日,我會讓你發動它。”

“發動它?它……不過是一塊石頭。”

“石頭怎會有那樣的效果?”趙望翷說道,“屆時你將一塊古道翡心置於其心臟之位,剩下的交給我便好。”

“心臟之位。”

紅鹿其實仔細研究過這座雕像,她可沒發現那兒有能放置古道翡心的孔位。

“在這。”

趙望翷突然伸出右手五指,指尖如刃,狠狠地刺向莉莉絲的心臟。

石頭猝然崩裂,飛揚的塵灰過後,一顆心臟大小的碎口顯現在紅鹿面前。

“你!”

紅鹿來不及驚訝,趙望翷已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之後就交給你了,等我的消息。”

“你怎樣傳消息來?”

趙望翷思索了一番。

“當紅霧山的紅霧衝破蒼穹。”

*

霧氣像夯實的磚塊一樣,牢固地凝結在眾人身邊。陳簡意識到感知事物的能力正在一點點被剝奪,如同水從竹籃里一點一滴地流逝一般。

“都靠緊點,有危險。”陳簡不免得倒吸一口涼氣。

封印的記憶像是一場勢必剝落肌膚的暴雨砸向脊背,又像是成千上萬隻鬼蟲從自己的體內突破鑽出一樣,他頭暈目眩,突然間失去了平衡,被不知因何原因而封印的記憶瞬間潰堤。

“陳簡,你怎麼了?”溫卿筠誤以為敵襲,立刻催動澤氣將周圍的紅霧驅散,並連忙攙扶住陳簡。

其他人看到陳簡的異常,也紛紛投以關切的目光,陳簡是必不可少的戰力,如果他率先出事,證明對手有備而來。

幾人已多人未曾進入如此戒備的狀態,緊繃的神經同時奏響警報,遙遠的紅霧中是此起彼伏的冤魂哀鳴。

“我沒事。”

現實世界的畫面和眼前的景象混在在一起。

怎麼回事……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陳簡咬牙切齒地捂住腦袋,刺痛的太陽穴似乎產生了鳴叫,耳膜被吹鼓得很響。

紅霧在眼內泛開,好像一道道閃爍的紅光。恍惚之間,陳簡又站到了那個神秘的太空部,無窮無盡的走廊和叢林密布的紅霧山結合出相同的圖景。

獨孤麟奇首先反應過來,陳簡應該是身體出現問題,而非遭遇襲擊。他很快把目光放到遠處,企圖尋找紅霧便濃的原因。

他並未發現源頭在哪。

但很快,一個不可能被任何人忽視的景象映入他的腦海。

“你們……看那邊。”

一股發自內心的寒意刺入全身——他曾體會過。當他得知自己族人全盡被殺時,相同的寒意同樣侵蝕過他的身軀,彷彿將他凍結。

他哆嗦了一下,伸出食指指向所看到的遠方。

其他人聞聲也抬頭望去。

顆粒清晰的赤色血珠從天而降,紅霧像一條長蛇,蜿蜒攀向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