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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大人所料,那女孩就是千手毒女,她出現在東海附近,與龍王交鋒。”】

龍王右手一揮,一袖粉末迎風撲向田鵼。

田鵼不知那是什麼,立刻旋劍將其驅開到四周,粉末落入土壤,泥土立刻發出呲呲的聲音。

“竟然能用劍將粉末揮開,我的確小看你了。”

龍王見一招不成,緊接着發起第二次攻勢。

“這就是讓那些武人全身腫脹的毒物!?”

田鵼想到那些屍體的慘狀,夏朴季毀容後的樣貌,怒髮衝冠。他不能容忍有人如此玷污江湖,這和三年前千手毒女的行徑如出一轍,都是罪孽深重之徒!

他並沒因憤怒而沖昏頭腦,龍王隨時會從袖口甚至其他地方灑出毒粉,他必須謹慎應對。

“楊墨大夫,也是你殺的?”

龍王稍加思考。

“我殺了太多人,怎會一個個記住他們的名字?”他冷笑一聲,試圖繼續激怒田鵼。

“我會讓你說出實情的。”

田鵼抑制即將噴發的情緒,舉劍緩步接近龍王。

龍王能通過奇襲佔據先手,但他沒辦法久戰,控制山神蛟將耗費大量精神力,一旦意識上出現缺漏,他將立刻成為田鵼的手下亡魂。

兩個久經沙場的人都清楚這點,在短短几秒的停止交鋒後,他們心中都有了制勝之道。

風聲鶴唳、秋風落葉,翻騰的山神蛟遊盪在血骨組成的汪洋大海中,沖鼻刺眼的血腥讓龍王都有些難以忍受。

計劃速戰速決的他率先動了起來。

粉塵和人同時朝田鵼撲去,組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對經驗不足的武者而言,這即是必死無疑的殺招。

可田鵼哪是等閑之輩?他早猜到龍王不受毒粉影響,更料定他必然會採用這種戰術。

田鵼一腳踹起一片泥土,巧妙地發力將它們布散成盾的形狀,這麼一來,毒粉便輕而易舉被吸入土壤,只剩龍王一人持短匕而來,而田鵼手中可是長劍。

他在瞬間逆轉局勢,將被動轉為主動。

龍王見狀沒有驚慌,在即將碰上田鵼的長劍時,一隻山神蛟從兩人中間竄出,他踩上山神蛟的腦袋,空翻一圈落到田鵼身後。

山神蛟則用鱗甲擋住田鵼的一擊,緊接着向他發動進攻。

這麼一來,山神蛟和龍王完成了對田鵼的前後包圍。

“真有幾手!”

田鵼不甘示弱,全身旋轉波滾出煙塵滾滾,藉機朝龍王那邊襲去。他明白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打敗山神蛟,但龍王乃凡人之軀,和他對峙便能找到機會!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沒了龍王,這些山神蛟也不會展現出屬於人類的智慧。

龍王心中瞭然,一揮手,又一隻山神蛟擋在自己身前。

他到底操縱了多少山神蛟?!

田鵼被山神蛟彈開,五臟六腑震鳴不已,鮮血噴洒成一道暗痕,從地面連到嘴角。

“這一震已經讓你受了內傷。”

龍王舉起短匕,閑庭信步。

是打算親手殺死我嗎?田鵼半跪在地上,右手摸在劍柄上,決定等龍王接近時給他致命一擊。

但他錯了。

龍王根本沒有接近田鵼的意思,他之所以這麼做,只是為製造一種自己想要近身的假象。當快要接近田鵼進攻範圍時,他停住腳步。

“你?!”

田鵼明白自己的想法被看破,氣血攻心,腥紅的雙眼瞪得老大,可憤怒無法化為利刃,他只能無力地注視兩隻山神蛟從兩側張開嘴巴。

“師傅——”

聲音未到,刀光劍影先行一步,兩頭山神蛟的腦袋瞬間被人斬斷。

龍王倒吸一口涼氣。

“師傅,您沒事吧?!”蔡宮衝到田鵼身邊,把他輕輕扶起。

“這——”

田鵼愕然。

戰場上竟有如此高人,能同時斬殺兩隻山神蛟!就連身為尊俠客的自己和堂主聯手時,也僅是不落下風,此人定是江湖七十六榮俠客的其中一員。

是誰?

田鵼抬頭看去,那名斬殺山神蛟的劍客正把山神蛟的身軀當作台階,輕盈幾步就跳到了他的身邊。

“……陳簡?”

怎麼會是他?

田鵼無法相信,方才自己還對這個少年出言不遜,現在居然被他救了命。

“他也是榮俠客?”龍王站在遠處,囂張的氣焰收斂了許多。

這和他先前得到的情報完全不同,有人告訴他,此次會抵達東海的榮俠客只有兩名,其中一名已死於牽魂葬,另一名是慎言宮的長老。

而這名來路不明的少年,顯然不是後者。

不能再損失更多山神蛟了。

龍王咬咬牙,大手一揮,剩下的山神蛟紛紛結束進攻,鑽入土中,他則乘着山神蛟遁入了東面的森林。

*

風雪交加,敦厚的石牆儼然化成冰塊,柴火在焚燒,爆裂的聲音逐漸減弱,一個身着雪白狼袍的男人打了個哈欠,手指在空中描繪着不明所以的規整形狀。

咚咚。

“進來。”

“參見大人。”

來人彷彿成了一座冰雕,雪花黏在身上,活脫脫一個毛絨的花白刺蝟。他在進屋前拍乾冰水,隨後單膝跪地,望向男人。

“正如大人所料,那女孩就是千手毒女,她出現在東海附近,與龍王交鋒。”

“嗯。”男人早有預料,但還是露出憤怒的表情,“她究竟是怎麼活下去的……”

他搖了搖頭,自己的僕從顯然給不出合理的解釋。

“龍王的情況如何?”

“已經熟練掌控‘血龍心法’,但東海來了個相當厲害的榮俠客,他好像殺死了四、五隻山神蛟。”僕從馬上回答。

“哦?他們應當人手不夠,這麼說來,他是單獨殺死了那麼多隻山神蛟。”

“是。”

“他是誰?”

“無名之輩。”

“無名之輩,哈!好一個無名之輩。”

男人冷笑一聲,思忖可能是某個幫派的隱居長老:“年紀呢?”

“不到二十。”

“你確定?”

“是……”

“如此年輕的榮俠客,如若不是藥物助長,那只可能是,”他抬起雙眼,“恭蓮隊。”

跪在地上的僕從吞了口唾沫:“依大人之意,公主讓恭蓮隊參與了龍王討伐?”

“恭蓮隊的一舉一動都受公主控制,那個狡猾的丫頭到底想做什麼。”

自僕從進入房間以來,男人頭一次露出不安的表情,他站起身,在熊皮毛毯上踱步。

“大人似乎還有其他擔憂?”

“記得我派你們去尋找千手毒女時,叮囑過什麼嗎?”

“不要與古鏡門起衝突,可是——”僕從說道,“可是古鏡門沒多久就被滅門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他的笑容和外頭一樣冷,“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由我來扮演黃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