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這麼說，我還有拒絕的機會么。

惠日知道自己留給杜荷的印象並不好，如果不抓住機會，搞不好明年三月底就是自己的忌日。

“公子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惠日必竭盡所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杜荷無所謂的笑笑：“你先別急着在我面前表決心，沒用，你知道，我既然能抓到你第一次，那就能抓到你第二次，東瀛其實並不遠，對不對。”

“公子，我沒有要跑的意思，您想多了。”剛剛杜荷喪心病狂的演講惠日隱約聽到了一些，一個連山賊強盜都要收稅的人，最好還是不要挑戰他的耐心。

“我有沒有想多你自己知道。”杜荷示意谷老大搬來一個凳子，坐下之後翹起二郎腿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很好奇為什麼我沒有殺你，而是選擇讓你替我工作。其實在我看來你有很多優點，比如：做事不擇手段，冷血無情，為人貪慕虛榮，厚顏無恥……”

惠日無語。

你確定剛剛這些都是優點？如果是這樣，那我情願滿身都是缺點。

杜荷看了看他，聳聳肩膀道：“不要以為我是在說反話，我的確是在誇你。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在於人不夠聰明，又目光短淺，看不出大勢。”

好吧，這個回我相信了。

惠日無奈的耷拉着腦袋，想了想說道：“公子，我真的很不明白，為什麼您要留我一條命，我知道，從第一次見到我，您的眼裡就帶着厭惡，可為什麼明明這次機會這麼好，您卻不殺我呢？”

“殺你其實很容易，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做到，但我覺得這樣太過浪費你的才華。你不過是一隻誤入歧途的羔羊，殺了你對我沒有任何好處，相反，如果能讓你為我所用，將會發揮出更大的價值。”杜荷直言不諱，毫不介意惠日的想法，直接表示出招攬的意思。

惠日卻聽的更迷糊了，傻夫夫的問道：“為什麼？在大唐我只是一個外人，我對這裡的一切都不熟悉。如果說公子想讓我回去東瀛打探消息……，難道公子就不怕我一去不回？”

“當然不怕，因為那將會是你的損失。”杜荷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東瀛在我看來實在太小了，別說你回去了當不了像蘇我蝦夷那樣的權臣，就算當上了又能如何？整個東瀛還沒有大唐兩個府大，資原匱乏，土地貧瘠，掌握這樣一個國家有意思么？

惠日，不要把目光局限在區區彈丸之地，要看的長遠一些，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外面的人很多很多。

如果你稍微聰明些，就應該知道，讓一個國家強大，並不是偷取一點資料，再讀幾本書就可以的。別的不說，就算你這次真的成功了，你以為你帶回去的東西最後會落到誰的手裡？真正的受益者會是誰？

我不給你講什麼大道理，現實一些，你覺得蘇我氏會放過你么？會放任你把這些東西傳播出去？

別傻了，現實一點吧，不管是蘇我氏，還是你們的皇室，只會把這些東西藏起來，用來製造更多的武器，屠殺更多的人。

而你……因為知道的太多，最終結果未必會比現在好多少，能夠成為階下囚是你最大的幸運，弄不好，等你說出一切之後，迎接你的就是一把鋼刀。”

咕嘟……。

惠日吞了一口口水，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以他對蘇我蝦夷的了解，很可能回去之後需要面對的情況遠比杜荷形容的還要複雜，之前他只想着把資料帶回去便是東瀛的大功臣，卻沒想過自己在失去利用價值之後，結局會是什麼。

杜荷看他的樣子，知道他應該是被自己說服了，拍拍大腿站起身來：“怎麼樣，想好了沒有？想好了就點個頭，然後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新的任務還在等着你，別耽誤了時間。”

惠日也連忙直起身子：“是，一切聽憑公子的吩咐。”

“嗯，很好！”杜荷點點頭，笑着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惠日，我看好你，好好為大唐朝庭效力吧，若干年後你為今日自己所做出的選擇而感到慶幸。”

惠日苦笑，或許自己會慶幸，或許自己會後悔，眼下這個情況他根本沒有選擇，只能硬着頭皮走一步看一步。

……

程咬金這段時間日子過的舒服了許多，天氣越來越暖和了，草原上的冰雪開始融化，一些溝渠的附近已經可以看到淡淡的綠色。

終於熬過來了，這該死的冬季也太長了，持續了整整五六個月，回頭想想，真不是人過的日子，要不是後期有了熱水袋和煤爐子，鬼知道會死多少人。

“爹，爹！”中軍大帳的帘子呼啦一下被人掀開，一身腱子肉的程處默風風火火撞了進來，滿臉的興奮。

“跟你說了多少次，軍營裡面只有軍職，沒有父子，你都就着飯吃了是吧。”程咬金黑着臉，還沒等程處默把話說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末了還踹了他一腳。

不長記性的東西，就是欠揍！

程處默被踹了一個趔趄，屁都不敢放一個，訕訕跑出老遠，滿腔喜悅化為數不盡的鬱悶。

好在程咬金並沒有在說什麼，踹了他一腳之後，大喇喇往帥案後面一坐：“出什麼事了，如此大驚小怪。”

程處默見沒事兒了，又嬉皮笑臉湊到他老子身邊：“嘿嘿，……大總管，長安來人了，說是要給邊軍築城，希望邊軍這邊配合一下。”

程咬金點點頭：“嗯，築城是好事，他們希望邊軍怎麼配合。”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人馬上就要入營了，等他們來了，讓他們親自給您說。”

程咬金有些不滿的盯了兒子一眼，啥也不知道來報什麼喜，要是自己有這樣的手下，非打死不可。

此時中軍大帳外面，朝庭打算在邊境築城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擴散了開去，所有知道消息的士兵都滿臉的喜色。

築城好啊，築了城以後就不用睡在冰天雪地里了，以後在邊境也算是有了個安樂窩，說不定等城築起來，還能找機會把家人都遷過來，以後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營地裡面消息傳的沸沸揚揚，營地外一支數百人的隊伍，帶着輜重一類的東西慢慢靠近了大營，與營門口的哨兵略做接觸之後，幾個官員打扮的傢伙進了大營，一路輾轉向著中軍大帳走來。

說實話，周仁齊其實並不想來漠北，築城而已，何必自己這個監丞親自出馬，隨便派個人來也就行了。

只是，沒辦法，上指下派，那位杜荷杜少監說是不放心，非要讓他來這邊主事，他能有什麼辦法。

穿過密密麻麻的營帳，走了大概有小半個時辰，中軍帳總算是到了，進入其中立刻看到讓長安所有人聞之色變的大魔頭程咬金正齜牙瞪眼的盯着自己。

“將作監監丞周仁齊見過程大總管。”周仁齊不敢怠慢，連忙上前見禮。

“免了，起來吧。”程咬金大手一揮，大咧咧的問道：“我聽說朝廷要在這邊築城，說說看，多大的城，需要多少人力，多少時間？”

“回大總管，新城池長寬各百丈，高三丈，這次下官一共帶來五百工匠，就地取材，大總管如果方便的話，最好能夠調撥三千人配合我們一下，爭取四個月內將城築好。”

吧唧吧唧，程咬金眨巴着一雙牛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周仁齊，胡蘿卜一樣粗細的手指掏了掏耳朵：“你剛剛說四年是吧？”

“不，四個月。”周仁齊淡定的回答道。

“放你娘的屁，你當老程是傻子嗎，四個月築起一座長寬各百丈的城池，你打算用土堆嗎？”程咬金當時就怒了，開玩笑也沒有這麼開的，如此龐大的城池，四年都不一定能築起來，四個月……。

周仁齊頂着滿頭滿臉的唾沫星子，很是無奈，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將作監里那堵黑梭梭的牆

“大總管，今時不比往日，將作監已經有了更加先進的築城利器，四個月已經是往多里說了，如果大總管能安排五千人手配合我們運送物資，三個月內，將作監可以保證，一定讓將士們住進城裡。”

“呵呵，你們將作監築城的本事老子沒見過，不過這吹牛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見長。”程咬金撇撇嘴：“成，老子也不跟你們廢話，四個月是吧？老子記住了，等會兒就給你們安排人手，老子倒是要看看，四個月時間，你們是怎麼把城給老子築起來的。”

“大總管放心，將作監定不會讓大總管失望就是。”周仁齊信心十足，準備給程咬金一點顏色看看。

有了水泥這樣的利器，其實城池根本不用向以前那樣修成好幾丈厚，只要有三尺的厚度，便足以應付一切攻擊，其餘的地方，完全可以空出來，既節省人力物力又節省了時間，同時還能在城牆內部留出一定的空間儲存物資和駐紮軍隊。

可以說，這次築城是大唐修築城池的一個里程碑，從今往後，大唐的城池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蠢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