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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山並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巨大的山脈,橫亘在漠北與河套地區中間,阻斷了南北的同時,也形成了天然的保護屏障。

從古至今,中原的百姓很少會踏足到陰山之北,因為那裡是草原部族的地盤,匈奴,柔然,突厥。

但是今天一切都變了,就在距離雲中都督府百餘里的位置上,一座屬於大唐的堅城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

數千人在陰山北側平緩的山坡上忙碌,春寒料峭,但忙碌的人們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寒意,人喊馬嘶熱鬧非常。

將作監的匠人在忙着丈量土地、測量方位,邊軍派來的士兵帶着鍬鎬,每當確定好一處位置,他們便會開始挖掘地基。

城池背靠陰山,長寬各百丈高三丈,基底寬四丈,上層寬兩丈五,為了使其更加堅固,修築城牆的時候還要挖掘出深達一丈五的地基。

程咬金還算比較夠意思,一次派出了五千人的部隊,理由是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與其留在營地吃乾飯,不如都去活動活動,既能強身健體又能節省燃料。

將作監打算四個月築起一座堅城的消息不知被誰泄露了出去,很大可能是將作監的人自己嘴巴大,把這事兒當成牛·逼給吹出去了,一時間在五千邊軍中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工地上到處都是討論的聲音。

“哎,頭兒,你聽說了沒有,將作監的憨憨打算四個月築起一座堅城。”

“咋沒聽說,我還聽說那幫子憨憨說,咱們今年冬天就可以住城裡呢。”

“凈吹牛,要我說,他們今年要是能把地基打好,那都算是他們的本事,至於住在城裡,沒建好的城也是城,弄倆帳蓬也是住。”

“這話說的在理,不過我更擔心的是就咱們這幾個吊人,得干到啥時候去,將作監的憨憨不會為了搶工期,拿咱們不當人用吧?”

陰山之中,一支隊伍正在緩緩前行,隊伍的構成有些複雜,有嚮導,有文士,還有匠人,當然,人數最多的還是邊軍士兵,足有三百多人。

走在路上有些無聊,士兵們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這次修築新城池的事情上,並就此展開了討論,只是所有人的態度都很悲觀,沒人願意相信將作監會在四個月的時間裡把城築起來,引對來說,他們更相信這只是將作監那個新少監為了哄皇帝開心編出的謊言。

“喂,你們聊天的時候聲音能不能小一點,我可是聽到你們說我們是憨憨了。”就在那些邊軍士兵聊的正嗨的時候,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我當是誰呢,嚇我一跳。”士兵中一個披着紋山甲的旅帥看了那人一眼,發現他身邊沒有其他人,長出一口氣:“我說梁工頭,你這不聲不響的,是打算嚇死兄弟們啊。”

梁工頭搖搖頭,口中嘖嘖有聲:“嘖嘖,果然是賊咬一口入骨三分啊,合著只能你陳旅帥說我們將作監的不是,就不能我們將作監提點意見?”

“噗嗤……”

四周的士兵聽到兩人的對話,一個個低頭憋笑。

陳旅帥則是滿臉的尷尬,拉着梁工頭往邊上走了幾步,苦着臉道:“姐夫,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這麼多人呢。”

梁工頭此時也沒了嬉鬧的表情,嚴肅的看了陳旅帥一眼,這也就是自己親小舅子,否則真懶得管他死活:“還想要面子?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我告訴你,關於這次築城的事情,你和你的人最好都把嘴閉嚴一些,這不是你們能討論的事情。”

“咋,這裡還有啥說道不成?姐夫,你給我說說唄。”

陳旅帥偷眼打量着梁工頭,發現他並沒有什麼不快的表情,立刻涎着臉說道:“你不知道,我們這半年多都快要憋瘋了,天天看到的都是這幾張熟臉,能聊的早都聊過了,現在逮塊粑粑都能過去研究一會兒。”

對於陳旅帥的描述,梁工頭表示嗤之以鼻,想了想還是對他說道:“你姐平時總說你聰明,你就不能用你聰明的腦袋想一想,就算將作監最全都是傻子,皇帝陛下和朝庭的大佬們難道也是傻子,將作監說四個月築城他們就信了?”

“可是姐夫,這是四個月啊,不是四年,你讓我們怎麼相信四個月能築起一座城來?這又不是小孩子和尿泥。”

“你做不到不等於別人做不到,總之,這件事情你們先別討論了,半個月後自有分曉。”梁工頭擺手止住小舅子的囉嗦。

有些話他不能說,說了是要掉腦袋的。

比如水泥,比如八月中秋的泛大陸聯合軍演,這些雖然說不上是什麼機密,但就算泄露消息,也不應該從自己這裡泄露。經歷過隋末戰亂的人全都明白,小心無大錯,管好自己的嘴巴有時候可以救自己一命。

隊伍繼續前行,偶爾會有人離開隊伍,去山上敲敲砸砸鼓搗一會兒,然後用炭條在紙上記下一些東西。

直走了大概有三天時間,隊伍又調頭往回走,最後在一個山坳中停下,帶隊的將作監官員,也就是那個梁工頭大手一揮,挖。

三百邊軍齊動手,在山坳里三面山壁上挖出了不下四十個窯洞,打下氣孔之後,大量的石頭被送了進來,混合著其它一些普通人叫不上名堂的東西堆在一起,幾乎填滿整個山坳。

再然後,事情變的簡單了許多,三百邊軍的任務除了警戒就是砸石頭,所有大大小小的石頭全都要砸碎,然後按照一定的順序放進窯洞裡面煅燒,最後出來的是一種顏色呈深灰色的粉末。

除了將作監的匠人,沒人知道那些粉末是幹什麼用的,他們的任務就是砸石頭,運石頭,裝粉末,然後等着山外的人進來將那些粉末運走。

……

大山的外面,時間已經臨近五月,眼瞅着時間都過去半個月了,城池也沒見到個影子,程咬金急的不行,滿嘴的燎泡起了一層又一層。

作為朝庭的高官,每個月他都會收到朝庭的邸報,八月中秋軍演的消息自然滿不過他。

可這眼看就五月份了,時間還有不到四個月,城池卻連影子都沒有,雖然真打起來他相信大唐的軍隊不懼任何人,可城築不起來豈不是讓人笑話?尤其這城還是在他的地盤上,他大老程啥時候丟過這樣的人。

急不可耐的老程在邊軍大營里煎熬了半個多月,五月初五這天終於受不了了,帶上衛隊出營直奔數十里外的工地。

數十里的路程,快馬加鞭之下連一個時辰都不用便到了,遠遠的,老程可以看到長長的隊伍一頭連着工地,另一頭連接陰山,而工地上堵黑梭梭,幾乎有一人多高的牆體已經立了起來。

什麼情況這是?!

程咬金有些懵,那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玩意兒?

催動坐下戰馬,沒用多少時間便趕到了城邊,這次程咬金看清了,那黑梭梭的好像就是城牆,表面十分平整,高度大概有七尺左右,此時正有將作監的工匠將一種灰黑色的東西抹到石頭上,然後再將石頭往牆頭上碼放。

一塊接着一塊,毫不停歇,速度飛快,就他發愣的一會兒工夫,又壘起了大概半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