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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仁實顧不得想東想西,連忙配合著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陛下聖明啊!”

對個屁,正準備動手揍人的劉弘基翻了個老大的白眼。

自己崽兒什麼德性自己難道不知道?還研究火藥,還用來攻城拔寨,他要是有這腦子,怎麼早就不愁了。

不過,眼下這個情況,擺明了是杜荷想要把功勞往自家崽兒身上送,這沒啥壞處,在場能看明白的不止一兩個,人家都沒說啥,也沒有檢舉揭發,自己更不用多此一舉。

就是……,這個人情似乎有點大了,一百貫怕是還不上。

“呼……”李世民長出一口氣,笑着對劉仁實點了點頭,他知道杜荷的話里肯定有水分,但這沒什麼,他不在乎,事實上不管怎麼樣,肉也是爛在自家鍋裡面。

火藥不管是誰搞出來的,威力擺在這兒。

那麼多人都搞不定的水泥牆,下面埋上一小筒火藥,直接被炸飛了,非但如此,還把將作監破壞成這個樣子。

以前他還在擔心水泥城牆太過堅固,萬一將來被別人學去,用大唐的東西來對付大唐要如何應對。現在好了,大唐有最強的盾也有最鋒利的矛,就算水泥被人學去了也不怕,朕還有火藥來對付他。

“閻卿,將作監這次傷亡情況如何?”

閻立德正躲在一邊跟項然擠眉弄眼偷着樂呢,之前將作監改良八牛弩,軍器監看着眼熱,非要跟着蹭熱度改良投石機。

如今,將作監又改良了火藥,並且狠起來連自己都炸,看你們軍器監改什麼,還有什麼能拿來改的。

弩弓什麼的就不要想了,將作監已經先下手為強,改出來了,其它的……也許可以改改衝車、樓車什麼的,不過功勞顯然沒有將作監的大。

此時,聽到李世民的問話,閻立德腰桿挺得筆直,聲音洪亮,一本……正經道:“勞陛下掛心,將作監輕傷者二十多人,並無重大傷亡,而且輕傷者大多也都是被瓦片砸破了頭,只需休養一段時間便好。”

“嗯。”李世民有些好笑,點點頭倒是沒說什麼,轉頭看向李靖、長孫無忌等人:“諸位愛卿,你們怎麼看?”

我們還能怎麼看,火藥這東西簡直太邪惡了,區區一小筒就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壞,這要是放上一大桶,豈不是連半個皇宮都沒了。

“陛下,臣以為火藥若要生產,必須嚴格控制產量,凡知道配方之人,必須限制其活動範圍,此物乃大凶之物,絕不能泄露一絲一毫。”長孫無忌如是說道。

李靖想了想:“陛下,老臣以為,應該儘可能的增加火藥產量,此物在戰場並不僅僅可以用於攻城拔寨,用來埋伏敵軍同樣可以起到巨大的作用。”

李世民覺得兩人說的都很有道理,不禁微微點頭,這話說的跟他想的都差不多,將作監裝火藥的小筒他是知道的,並不大,甚至連桶都算不上,只能用筒來形容。

可就是這麼一點點東西,就在將作監中靠成了如此大的破壞,如此大的破壞力,配方外泄造成的損失將會不可估量。

“杜荷,你呢,你覺得火藥該當如何處置?”

被李世民點名,杜荷笑着說道:“我同意長孫伯伯的觀點,也同意李伯伯的觀點,另外火藥的用處的確很廣,不僅僅可以用在戰場上,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開山修路其實也能用上。

當然,眼下火藥最大的用處其實還在於戰爭,裝在小筒子裡面埋起來只是最簡單的用法,真說起來,我們完全可以鑄一個鐵殼子,裡面放上火藥之後威力比木質的小筒威力要大的多。

哦對,如果再往裡面放點鐵砂或者鐵釘什麼的,拳頭大小的一個,足以讓兩丈方圓的空間里沒有一個活物。

嗯……,弄一個粗些的鐵管子,先放火藥,然後再放進一些破石頭之類也可以,爆炸產能的動能足以推動這些碎石讓前面數十丈內存寸不生。”

咕嘟……。

劉仁實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沒見過火藥的威力之前,如果杜荷這樣說,他肯定第一不相信。

但現在,一小筒火藥炸出來的大坑就明晃晃的擺在邊上,飛出去的碎石最遠的都在數十丈之外,容不得他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其他老貨們看着杜荷的目光也都帶着一抹詭異,果然是書讀的越多,人就越黑,自己這些人在戰場上打打殺殺,看似威風凜凜,可實際真正斬殺的敵人極其有限。而這傢伙區區一個念頭,在未來將會有無數人死在各種各樣奇怪的武器下面。

杜荷被看的渾身發毛,聳聳肩膀:“都看着我幹嘛,我說這些其實就是個想法,可行性並不高,以現在的將作監、軍器監的技術和能力,想要完成還需要攻克無數的技術難題,並不是想弄就能弄出來的,想要在這次軍演上使用,想都別想。”

“沒人說要在這次軍演上使用火藥,小子,你想多了。”李靖頹然嘆了口氣。

做為一個親歷者,火藥的威力是他親眼所見,現在想想頗有一種英雄末路之感,什麼兵書戰策,什麼絕世猛將,在絕對的暴力面前一點用處都沒有。

閉上眼睛,李靖的腦中立刻出現這樣一副畫面,敵人數萬大軍潮水般衝來,而自己一方只有區區數百人,就在兩軍馬上就要交鋒之時,天地間轟隆一聲巨響,接着天崩地裂,亂石穿空,數萬大軍死傷狼藉,余者一鬨而散。

艹,等會兒回去,老子就把剛寫了一半的兵書給撕了。

沒**用了,火藥的出現就是傳說中的一力降十會,你有千條妙計,我弄十萬斤火藥堆在那兒,炸不死你也能嚇死你。

……

時光飛逝,轉眼間便到了七月下旬。

中原大地還是一片生機盎然,而漠北卻已經是落葉蕭蕭,提前感受到了冬日的肅殺。

剛剛築起的新城之中,杜荷百無聊賴的爬在城門樓子上向遠處望着,嘴裡叼着一根枯草,時不時翻弄一下,表示自己還沒有徹底進入聖者時間。

程處默靠着牆頭,盤腿坐在地上,懷裡抱着名動長安的杜家美酒,一張毛臉喝的通紅,偶爾打個酒嗝,周圍立刻就是一陣酸爽。

恍恍惚惚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杜荷以為程處默已經睡著了,打算回去補個回籠覺的時候,褲腿便被抓住。

“二郎,你說……二十年後,咱們會是什麼樣子?還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聊天么?”

“能啊!”杜荷笑了,與程處默並肩坐好,眯着眼睛哼哼起後世那首耳熟能詳的歌:“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送到亂葬崗,統統埋成堆,你一堆,我一堆,誰也別笑話誰,反正都是人類的骨頭灰……。”

“啥?”程處默一咕嚕爬起來,瞪大了眼睛:“二十年後咱們都死了?”

杜荷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說道:“啥啥的,要我說你這是矯情,是病,文青病,回頭有時間跟你爹說說,以後弘文館就別去了。你說你一個莽漢,閑着沒事琢磨什麼二十年後,有那個時間不如想想晚上吃什麼。”

程處默撓撓後腦:“我不就是問問嘛!算一算我來漠北都半年多了,天天看的除了草就是草,身邊連個熟悉的朋友都沒有,沒意思。”

杜荷的眼神中帶着一絲同情,拍了拍程處默的肩膀:“沒事兒,你這不是熬過來了么,再說,雖然兄弟們不在你身邊,可好歹你爹還在這,有他罩着你,你怕什麼。”

“我怕的就我爹,你都不知道我這段時間被揍的有多慘,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反正不管我幹什麼,我爹總能挑出毛病來。”

杜荷就無語了。

總覺得程處默這傢伙是在故意撩撥自己,顯擺你有個爹是吧?

老子沒有咋地?!

想到自己老爹還在一千四百多年以後,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機會見面,杜荷就怎麼看程處默都不順眼。

“行了,別愁了。咬牙堅持一下,挺過這段時間你就會發現,其實多半年並不算什麼。因為在未來幾十年之內,你會一直在你老爹手底下混飯吃,半年只不過是小兒科罷了。”一碗毒雞湯,杜荷掐着程處默的脖子給他灌了下去,灌他的目瞪狗呆。

想到接下來幾十年會一直被老頭子揍,程處默默默的給自己灌了一口西風烈。

算了吧,老子還是醉死算了,日子沒法過了。

……

轟隆隆……。

巍峨高聳的城牆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抖動,悶雷一樣的聲音自遠方傳來。

打雷了?不會吧?

杜荷抬頭看了看天,響晴薄日的,怎麼可能會打雷。

正疑惑的時候,程處默瞪珠子瞪的溜圓跳了起來:“騎兵,有大隊的騎兵靠近。”

聲落。

城頭上守衛的士兵吹響了警戒的號角。

嗚……嗚……。

頃刻間,整座城池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樣,無數的士兵自城池的各個角落像螞蟻一樣蜂擁而出,不過片刻工夫,城頭上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