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王，唐人會上當么，如果他們真的將大食人驅逐出去，難道我們真的要歸附大唐，打開大門放他們進來？”

鐸羅旺，浪穹詔王者，襲浪穹州刺使，這次蒙舍龍前來與杜荷談判，南詔六部的王都在隨行之列，只是他們一真躲在後方。

“如果唐王有這個實力，讓他們進來未嘗不可。”蒙舍龍坐大高大的輦輿上，面露不屑之色。

“穹王多慮了，其實就算我們放唐人進來又能如何？南詔不比中原，唐人大多無法適應這裡的氣候，想要真正統治南詔，最終還是要依靠我們這些人。”

蒙雟詔土王佉依照笑着接過話頭，環視在場眾人一眼道：“大家不要想的太多，左右不過是換了個名頭罷了，就像現在，大家誰不是頂了個刺使的頭銜，可是結果呢，大唐能干預到我們什麼。

哪怕大唐真的派人來了，誰又能保證他們一定能夠在南詔活下去？就算他們真能活下去，憑我們的實力，架空他又有何難。”

“哈哈哈……”佉依照一番話說的眾人哈哈大笑，紛紛放下心事，圍坐在一起大吃大喝起來，再也不去關心改土歸流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真正的傻子，南詔六部的土王別看都沒讀過幾天書，但論起算計卻也不比朝堂上的老貨差多少，一個個都是滿肚子壞水。

杜荷並不知道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乎，反正他的任務是推行改土歸流，只要那些土王承認這一點便好，至於政令能不能執行下去，那是李世民的問題，跟他這個安撫使無關。

至於那個黑瘦男人，據他所言，乃是武德七年被貶到崖州的一名六品官員，因為實在活不下去了，所以便投靠了蒙舍龍。

當然，這其中肯定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不過，那黑瘦男人不想說，杜荷也就沒具體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罷了，不值得。

倒是黑瘦男人所說的消息，讓杜荷覺得有些意外：“你說，大食人在沿海一帶擄掠人口？你確定？據我所知，海上許多島上都有人，那些尚未開化的蠻人比猴子強不了多少，搶他們比搶僚人要划算的多吧？”

“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全家不得好死。”

黑瘦男人指天發誓，信誓旦旦的樣子看上去似乎並不像假的，只是杜荷依舊有些想不通，大食人為什麼會冒着巨大的風險來大唐的土地上擄掠人口。

程處默好像很不喜歡黑瘦男人，斜着眼睛瞟着他：“你家還有幾口人，該不是就剩下你一個了吧？”

黑瘦男人一聽臉都白了，急吼吼說道：“這怎麼可能，小人家裡高堂尚在，還有嗷嗷待哺的兩個孩兒。”

“是么？那你挺厲害啊！”

“好了，別說那些沒用的。”杜荷攔住還要再說些什麼的程處默，看着黑瘦男人說道：“你還知道一些什麼，全都說出來吧，不要有任何隱瞞，如果這次真的能在南詔推行改土歸流之法，可以算你大功一件，說不定還有被赦免的機會。”

“是，是是。”聽到赦免，黑瘦男人眼淚差點沒流下來，南詔這破地方他實在是待夠了。

表面上看，他好像很得蒙舍龍信任，可實際上日子過的卻連僕人都不如，更何況南詔這破地方缺醫少葯，要吃沒吃，要喝沒喝，成年人活的都如此艱難，家裡幾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能回去就一定要回去，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家裡的娃也要回去，總不能讓自己的後人在這裡當一輩子的土人才是。

“大人，據小人所知，大食人之所以一直徘徊不去，主要是因為蒙舍龍搶了他們許多的貨物，其中好像還有好大一批金子。您想啊，丟了這麼多的東西，大食人能甘心么，所以一直騷擾沿海地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程處默一聽就急眼了，跳起來一腳奔過去：“混蛋，這麼重要的消息，你之前怎麼不說？！”

黑瘦男人被踹出老遠，趴在地上只覺得腸子都快要斷了，哭嚎着收道：“哎呀……，饒，饒命啊，程小公爺饒命啊，小人不是不說，實在是這條消息也是小人偶爾聽人提到的，不敢保證真假啊。”

He……tui。

程處默一口老痰吐過去，轉頭對杜荷粗氣粗氣的說道：“二郎，這事兒咱們別管了，反正都是蒙舍龍那混蛋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咱們幹嘛要替他擦屁股。”

“不一樣的。”杜荷臉上帶着笑：“蒙舍龍不管怎麼說也是大唐的人，搶了大食人也就搶了，這沒什麼了不起。但是大食人敢來報復，那就是對大唐的不敬，必須要好好教訓他們一下，讓他們知道，大唐不是他們能夠惹得起的。”

對於大唐這片國土上的人，杜荷一直都是抱有好感的，畢竟一千四百年後大家都是同胞，都是中國人，甚至他有好幾個朋友還是生活在雲貴一帶的少數民族。

小夥子熱情好客，妹子們熱情火辣，唯一的缺點就是導遊下手太黑，景點門票太貴。

不過，這都是人民內部矛盾，無關大局。

但是，大食人就不一樣了，妥妥的異族番邦，被搶了還敢騷擾地方，這能忍么？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大食人既然能漂洋過海來到大唐，肯定掌握着海上的航道，這真是杜荷需要的東西，所以別說現在有蒙舍龍的事情，就算沒有，知道大食人的消息，杜荷也不會放過他們。

三千精銳，留下兩千人和劉仁實看家，杜荷與程處默帶着另外一千人在做好充足的準備之後，踏上了繼續向南的旅途。

一路上少不得翻山越嶺，不過好在南詔一帶有蒙舍龍的命令，倒是不缺補給，在吃喝不愁的情況下，杜荷等人很快進入了雷州。

湛藍的天空，碧綠的海水，銀白的沙灘，第一次看到大海的關中漢子們瞬間忘記了路上的疲勞，投入了忘我的歡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