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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黎話音剛落,身體立刻快成一條線,朝着法陣金光尚未籠罩的區域射去。

對方來勢洶洶,上來便結陣以待,我雖然不懂得着梵音法陣有何厲害之處,但見一片雄偉的金光襲來,內心也不由得是一緊。

看來這群喇嘛僧也不蠢,曉得我們三人不好對付,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就是壓箱底的手段。

風黎速度很快,身影一躥,已經出現在法陣包圍的缺口,正要逃脫這靡靡梵音的籠罩,然而斜側中卻有一根黃色銅棍襲來,自金色光幕中射出,不偏不倚,恰好攔截在他面前。

“出家人還這麼手黑,你們的一片向佛之心都喂狗了吧?”風黎面色陰冷,急忙揮爪相迎,爪中一縷灰氣纏繞,五指變化,宛如銳利的鋼刀,與那銅棍轟然對接。

光影如織,繼而發出一道璀然的悶響,那金光陣中,則傳來多達喇嘛的怒喝聲,“居然是個妖孽,看棍!”

隨着他一聲大吼,銅棍中光華外涌,彷彿一根被烤得通紅的燒紅棍,反將風黎爪子上的氣焰澆滅,一棍反搗,逼得風黎不得不往後爆退。

我大為不解,這傢伙銅棍固然厲害,但風黎的本事也不該如此不濟,怎麼一交手就給逼退了。

直到我看清那一縷縷環繞在風黎指尖的淡金色光芒,這才恍然大悟,感情這些喇嘛僧通過結陣的方式,引來了佛陀之力,而風黎本身的氣息偏向陰冷,剛好受了剋制,所以才一觸即退。

所謂佛法無邊,那法陣成團,立刻有着一片金燦燦的光芒匯聚,化作遮天霧罩,將我們頭頂盡數籠罩,涌動在其中的宏偉之力寶相庄、嚴,不僅對風黎形成了剋制,就連我懷中的噬神蠱,也感到莫名不安了起來,傳遞給我一絲絲心悸的情緒。

我不願和這些喇嘛僧結仇,趕緊抱拳說道,“諸位,今天的事都是誤會,何必苦苦相逼呢?”

多達喇嘛面容肅穆,手執銅棍,站在光陣邊緣,對我們冷漠道,“只要你們交出這個小叛徒,我便撤掉法陣,放你們離去。”

“你……”我被這一番話激出了不小的火氣,正要發作,卻感到身後有人在拽我,一回頭,恰好對上喇嘛阿江那雙清澈中帶着無助的眼睛,他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十分苦澀地說,“林大哥,還是算了吧,讓我跟他們走就行了,沒必要把你們都捲入進來。”

我急道,“那怎麼行,你這樣子回去,怕是會被這些師兄弟們燒死!”

阿江喇嘛苦笑道,“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就算被他們燒死,我也心甘情願,省得連累你們,徒增罪孽。”

這番話從一個有可能還未成年的小喇嘛僧人口中講出來,帶給我的震撼是難以想象的。

誠然,我們落入此局,都是受了他連累,可男子漢立身於世,卻不能失去了一顆追求公義的決心,此情此景,我若是將阿江給交出去,不僅違背自己做人的一貫原則,也會讓心靈蒙上污穢,恐怕往後半輩子都難以心安了。

想到這裡,我縱聲朗笑,搖搖頭說道,“別慌,這法陣也不是沒有弱點,你好好待着就行,看我如何破陣!”

我不再理會阿江的反應,回頭,怒視着陣外的多達喇嘛,正要提氣衝上去。

陳玄一卻快我一步,將長劍飛挑而起,化作一道脫手的飛星,直襲多達喇嘛的眉間。

他慣用的那把桃木劍已經折毀,不過在離開西北的時候,又花錢請人打造了一把七星劍,寶劍尚未開封,此刻一經施展,卻是矯若驚龍,橫電飛斬!

多達喇嘛識得厲害,也不硬接,直接跳出陣外,將雙手並指伸屈,對着陣中一點。

無數金光湧來,連成一片,將飛來的長劍擋住。

那三尺青鋒撞擊在法陣屏障上,立刻嗡嗡作響,余勢用盡,跌落下來。

然而陳玄一動作奇快,趕在長劍墜地之時,已經單手一抄,重新拿住劍柄,此時金光蠕動,暗中一根銅棍飛速點來,陳玄一也不閃躲,腳踏七星,將那銅棍聲勢化解,長劍反撩,擋開對手法器,隨即跳開到一邊,將長劍凌空一指,傲然道,

“不是我非要與你們作對,而是你們咄咄相逼,這便怪不得了我!”

話音剛落,陳玄一划破中指,在那三尺青鋒上快速畫下符紋,隨後屈指一彈,將長劍祭起,對準了光罩最為薄弱的環節,傾力一斬。

唰!

劍鋒如虹,拉出一道幻電,符紋勾勒之間,炸出一躥紫藍劍意,直接將那光罩撕毀,露出一道半米長的缺口。

“幹得好!”

瞧見這一幕,我和風黎都禁不住拍手叫好。

這小道士天賦異稟,經過與拜火教的一戰,似乎對於劍道又有新的領悟,這一劍斬出,勢同奔雷,將那佛陀光罩硬生生撕裂,長劍突刺,遞出半截劍鋒,恰好點在了多達喇嘛的未能縮回的手腕上。

“啊……”

一聲慘呼,那金色光罩中氣息波動,居然產生了一絲紊亂,陳玄一執劍上挑,劍勢如虹,唰唰攻出了三劍,每一劍都恰好劈在法陣節點關鍵處。

隨着幾道劍華涌動,那堪堪要合上的光罩裂痕再度擴大,陳玄一趁勢甩出一張符篆,單手掐訣,將劍指一捏。

符篆騰空,化作幻影消失,緊接着就是兩股力量在空中產生無形的碰撞,“啵”的一聲,好似捅破了一個超大的氣球,原本圍繞住我們的法陣光幕轟然崩碎,好似鏡面一般,蹦出無數裂痕。

金光破碎,陳玄一執劍而舞,削瘦的身軀猶如一挺長槍,直射而出,長劍追風,劍尖被他抖落得筆直,跟隨着多達喇嘛的鼻尖移動,無論對方怎麼爆退,那三尺劍鋒始終貼着他的鼻樑。

“你……”多達喇嘛氣勢耗盡,唯有留着冷汗停下來,望着抵住鼻尖的長劍,將銅棍拋向一邊,慘笑一聲道,“我敗了,任憑你處置就是。”

他話音落地,那佛陀光陣也漸漸彌消,露出幾道東倒西歪的身影,都用十分驚駭的目光瞧向陳玄一。

陳玄一卻忽然抖手,將長劍收回,換了一副語調,對多達喇嘛說道,“今天的這場衝突,不過是誤會,我並不想傷你們,煩請師兄帶路,讓我們得以瞻仰上師的遺容,還真相一個大白。”

“哼!”多達喇嘛固然是敗了,然而語氣絲毫不改向前的固執,仍舊冷着臉說,“小僧學藝不精,敗就敗了,但若要我向你們服軟,卻是萬萬辦不到!”

“你這大喇嘛,真是好沒道理!”

風黎一臉怒容,正要上前與他理論,陳玄一已經跳開三步遠,搖頭說道,“算了,既然法師不肯通融,那就請自便吧,小道只想抱住阿江,無意和你們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