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知曉了對方來歷,我反倒不那麼窘迫了,既然這位陳老,曾經與我爺爺共事過,想必也該對我有所顧忌。

沒錯,您陳顧委是大人物,捏死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沒分別。

可這隻螞蟻身後,還站着另一頭大象,您多少得有點顧忌不是?

果然,他只是抖着嘴,並未因為我的無禮而發作,隨後不咸不淡地冷笑一聲,背着雙手,“老林家的孩子,竟如此目無尊長,實在令人可嘆,好了,老夫今日請你來,不是為了與你嚼舌,我有幾個問題,請你務必老老實實回答我。”

我眉頭一跳,說什麼問題?

他敲了敲桌面,大搖大擺地落座,然後將深邃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語氣中帶着審視和逼問,“當然是關於黎家的,我要你將此事經過,原原本本告知,最好不要漏掉任何細節。”

聽了這話,我和陳玄一雙雙鬆了口氣,感情只是例行詢問,並不是真要審訊。

“好的,老前輩請聽我說。”這次開口的人是陳玄一,他語調平緩,無喜無悲,將我們因何事而登島,在港島中又接觸了哪些人,以及如何與黎家扯上關係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陳老認真聽着,不時皺眉點頭,直到陳玄一開始講述後半段,談及在植物園中的各種經歷時,這才頻頻提問,拋出了很多問題。

此老最關心的,並不是我和陳玄一究竟遭遇了多大危險,也不是身為情報人員的趙旭究竟受了哪些酷刑,而是反覆問了一些關於“還魂草”的問題。

他如此做派,我和陳玄一心裡頓時跟明鏡似的,感情這老傢伙親自接見我們,其目地,還是為了黎家花費十幾年時間培育出來的“還魂草”。

不知此物究竟有何神奇之處,連這位陳顧委都對它如此上心?

似乎感應到我的狐疑,陳顧委輕咳一聲,替自己辯解道,“這還魂草確實天材地寶,傳說三百年一開花, 五百年一結果,具有神奇的還魂功效,不過老夫追問他下落,並不是為了一己私慾,而是為了維護整個港島的大局,這種奇物一旦誕生,勢必會迎來諸多勢力爭奪,恐怕港島的修行界也會因此而生變。”

呵呵,話說的真漂亮,什麼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有理由相信,這位陳老如此迫不及待接近我們,就是衝著那還魂草果實而來的。

話說三分,不必深究,我和陳玄一對視了兩眼,隨即開口道,“可惜最後那東西還是被黎淼要回去了,當時的場面也如今日這般,我和陳玄一孤懸海外,受到對方脅迫,不得不屈從。”

我話裡帶刺,陳老想必是聽進去了,但卻並不在意,搖搖頭道,“天魔手黎淼,曾經位列光復會十大尊老之位,是個跺一跺腳,連大地都要抖上一抖的人物,你們二人遇上他,居然能全身而退,實在令人詫異。”

我暗自皺眉,心說你這話什麼意思?非得讓我和陳玄一死在島上,才算合理?

陳玄一率先搶話,朝陳老拱手道,“晚輩也很不解,當時的天魔手吐過要對付我們,不過翻手之間的事,但最終卻還是選擇放我們平安歸去,這件事的確蹊蹺。”

陳老點點頭,繼而揶揄一笑,說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當年泰山一戰,這老傢伙被青州猛虎擊傷,從此歸隱山林,如今幾十年過去了,那傷勢恐怕一直斷不了根,只能依靠着還魂草來續命,如今怕是已經油盡燈枯了。

我詫異不已,反問道,“這麼厲害的人,也會被老虎打傷?”

陳老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見識十分鄙夷,先是咳嗽了一聲,方才給與解釋。

所謂青州猛虎,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老虎,而是位列“風雲八修”之一的斷刀彭七爺,此人年少時,憑着一手家傳的五虎斷門刀絕學,挑遍整個修行界界未逢敵手,江湖上人人畏之如虎,因此博了個“青州虎”的名頭,也是站在修行界金字塔頂的人物。

我被他駁了個面紅耳赤,這才發覺自己對各種江湖軼事知之甚少,索性不再發言了。

陳老卻嘆息了一聲,目光悠遠,似乎回憶起了諸多往事,隨即冷冷地說道,“當年泰山一戰,名動天下,八位中原豪俠共聚泰山之巔,迎戰魔教十大尊老,雙方各有勝敗,經此一役,鑄就了如今的江湖格局,我和你爺爺,都曾有幸參與其中。”

我大驚道,“這麼說來,我爺爺也是‘八修’之一?”

陳老面色冷峻,還是點頭說,“你爺爺壯年時,憑藉一把斬龍短刃行走於江湖,闖下了‘鬼眼神刀’的偌大名聲,與青州虎、彭七爺一南一北,並列於江湖神刀。至於老夫嘛,則靠着一把鐵尺行走於世,當年有幸,和你爺爺並肩戰鬥過。”

談及這段記憶,他神色倨傲,似乎隱隱透露着幾分得意,隨即將面色收斂,再度用嚴厲的目光注視着我,

“泰山一戰之後,八修各自歸隱,而魔教十大尊老也從此分崩離析,有的已經隕落,有的卻如同天魔手黎淼一般,仍舊苟活於世,我告訴你這段江湖過往,也是為了提醒你遇事莫要強出頭,免得學藝不精,橫死江湖,敗壞了‘八修傳人’的名聲。”

面對他的“諄諄教導”,我唯有報以冷笑。

說得好聽,這老頭哪裡會關心我的死活?不過是為了成全自己的名聲,在這兒裝逼而已。

講真,要說修為,這位當年號稱是“鐵尺鎮江”的陳老,絕對堪稱屹立在修行界山巔的人物,縱觀我之前遭遇過的所有術道前輩,恐怕也僅有狂刀朴鎮山,以及昨晚的天魔手黎淼方能比肩。

可惜說到做人嘛……就實在不好評價了。

談話進行到這裡,戛然中止,陳老並未從我和陳玄一口中得到想聽的話,臉色十分冷峻,冷冷站起來送客。

我和陳玄一巴不得早點離開,於是雙雙告辭,可正當我要走時,他卻忽然叫住我,冷冷拋下一段話,“林峰,你雖然是林家傳人,但所學太過單薄,以後遇上什麼事,最好事先掂量一下,省得給你爺爺帶來麻煩!”

“其次我要告誡你,你二叔林遠去了西北,恐怕很快就要大禍臨頭,如果你還念叔侄情誼,最好是儘快將他尋回。”

什麼?

我眉心一抖,汗都嚇出來了,急忙回頭問道,“你知道我二叔下落?”

這老頭卻不肯往下說了,目光中透露着莫名的玩味,說我只知道他去了西北,至於究竟要幹什麼,會有哪些麻煩,卻不太了解了,你要是關心你二叔的話,就自己去西北調查吧。

說完,他擺擺手,提醒我該走了。

我懷疑這老傢伙肯定知道些什麼,只是故意藏着掖着,不肯告訴我,正要繼續問下去,可目光對上那張硬如寒鐵般的老臉,卻識相地閉上了嘴。

顯然,他是不會在我這種小角色身上浪費太多時間的,破例提點,已經算格外“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