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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楊水生的聲音剛剛落下,阿滿的聲音再度傳來了。

幾乎是同時,許嬌杏和顧余淮對視了一眼。

楊水生的到來,倒沒什麼,可阿滿的存在,才是影響最大的!

她不能讓兒子看到自己這一面,說什麼也不能!

“把人給支走。”許嬌杏看向顧余淮,也不多話。

顧余淮一陣苦笑:“他們都以為我死了,你確定要讓我就這麼出去,那小崽子非得讓我嚇個半死不成。”

除了嚇個半死,還會十分的失望,失望於他的平安歸來。

畢竟,那小子早就想給他自己換個爹,並且,在悄悄地物色了。

更何況,這種時候,他還不能讓別人知道他還活着,否則,這樣只會打草驚蛇。

許嬌杏則是一臉不滿的朝着顧余淮看了去,阿滿好歹也是她養着的,膽兒能這麼小?他說這話,可不是看不起阿滿,連帶着她也一併看不上了嗎?

正要張嘴說話,冷不丁的,房門處又傳來了拍門聲,緊接着,小傢伙那格外喧嘩的聲音響起:“娘,開開門,我們回來了。”

“到現在還惦記着她,吃席的時候,怎麼也不帶上你,就沒見過哪個娘像她這樣,只顧自己的,保不準進,她早就忘了還有你這個兒子的存在了。”

楊水生的聲音再度傳來,不難聽出,裡面還含着不滿的成分。

顧余淮忍不住皺了皺眉,真想直接就懟回去,她就沒有見過像楊水生這樣的,當著人家兒子的面就直接數落起了她這當娘的不是。

簡直是太過分了!

可她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狀況,她身上的藥性還沒有解,若是就這麼開口說話,只怕會讓人看出了破綻。

這時,顧余淮朝她使了一個顏色,已然過去吹燈了。

許嬌杏趁勢就平穩了呼吸,盡量用最正常的語速說了一句:“阿滿,娘今天有點不舒服,你和小圓子一起回去,跟你三奶奶睡。”

“娘,你哪兒不舒服了,你給阿滿開開門。”許嬌杏的話,引得小傢伙更加擔憂,拍門板的動作,也越發勤了一些。

楊水生一臉的鬱悶,聽她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哪兒又半分像是不舒服的樣子,他本還想開口挖苦一番,冷不丁的,就看到窗前又給人影晃過,接着,油燈被吹滅了。

楊水生定了定神,那身形,儼然是個男人的身形······也就是說,許嬌杏的屋子裡,有個男人!

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一時間,也顧不得別的,他沖阿滿小聲嘀咕了一句:“問問你娘,是誰送他回來的。”

阿滿狐疑,他娘都不舒服了,還問這些幹什麼。

可奇怪歸奇怪,小傢伙還是格外的聽話,這時,他還是順着楊水生的意思問了一句。

屋子裡好一陣的沉默,終聽許嬌杏緩聲道:“你大婆婆找人送的,娘不礙事的,就是喝了點酒,有點頭暈,阿滿,你聽娘的話,乖乖的跟水生叔一起回去。”

楊水生只聽她聲音平穩,一點兒也不像是受到威脅或是被逼迫之類的。

也就是······她屋裡的男人,是她主動請過去的。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楊水生頓時就不高興了。

面色沉了沉,眼看着阿滿還在瞧着門,問着他娘的情況,楊水生二話不說,拽着他就開走,驚的一旁的小圓子看了看房門的方向,又看了看阿滿的方向,最後,終是讓許嬌杏好生歇息,就快步而去了。

眼看着旱地外又恢復了平靜,許嬌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顧余淮重新點了燈,這時,許嬌杏那根緊繃著的弦一鬆開,整個人都失去了氣力,那刻意被她壓制在心裡的燥熱和心癢,又一一陣陣的冒了出來。

眼看着顧余淮還在有一陣,沒一陣的往木桶里裝着水,霎時間,她再也坐不住了,徑直就朝他呵了一句:“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出去!”

她聲音清淺,這低低的聲音中,明顯還帶着一股子難受。

顧余淮忽就笑了,忍不住朝許嬌杏湊近了幾分,悄聲道:“杏兒,既然忍的這麼辛苦,要不,咱們就不忍了,反正,我不是還在這裡嗎,有我在,你也沒必要再忍下去。”

許嬌杏聽得這話,猝然睜眼,迷離渙散的眸眼裡,分明還含着一股子的慍怒。

顧余淮見狀,不由悻悻道:“杏兒,我開個玩笑,你那麼認真幹什麼。”

乾笑了兩聲,顧余淮徑直出了門。

此番,他們不知道的是,旱地外的槐樹下,楊水生正遠遠的朝這邊看過來。

他雖早就猜到許嬌杏藏了男人,可這還沒有親眼看到,他自然是不相信的,於是,將兩個孩子送回去之後,楊水生還是直接出來了。

之前,他還存了一絲念想,覺着定是自己看錯了,可誰知道,如今一看到有個男人從她屋裡出來,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心裡就覺得十分不爽利。

回想着和許嬌杏接觸的點點滴滴,他以為,她雖是招蜂引蝶了一些,卻也會為了阿滿注意言行舉止,可像她這般,直接將男人帶回來,他是壓根就沒有想過的。

“簡直是本性難移!”咬着牙,楊水生悶悶的哼了一聲,再懶的去管這閑事兒,轉身就走。

這晚,楊水生一晚上都沒怎麼睡。

翻來覆去的,腦海里都想着有個男人從許嬌杏屋裡出來的場景,他煩透了這種感覺,起身喝了點老白乾,本想喝醉了就的睡覺,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和越喝,反而就越發清醒。

一番折騰,直到天快亮了,他才漸漸睡了過去。

可這混沌之際,他也做了一個夢,夢到有人娶了許嬌杏,連着阿滿都改口叫那人爹了。

楊水生見證着這一幕,心裡很不歡喜。

再之後,又聽一陣碎碎念在他耳邊響起:“成天就只知道喝酒喝酒,你這是要氣死我不成,顧二郎跟你年紀一樣大的,兒子都那麼大了,還那麼乖,你還不打算成家,你是要氣死我不成!”

這聲音,越來越近,楊水生猝然睜眼,這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夢而已。

可一回想到夢中的場景,他就格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