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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水生看在眼裡,氣不打一處來:“人家不就給了你幾塊點心嗎,你一送,就送好幾百斤的小龍蝦,你可別忘了,人家百鶴居也是賣小龍蝦的!”

許嬌杏看他,柳眉微蹙,很是不悅:“就算是你忘了,我也忘不了。”

楊水生一時語塞,他哪兒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她分明就是記恨他當初搶她生意的事兒!

撇了撇嘴,楊水生想說她不一樣搶了他的貨源嗎?可他又不跟說,只怕許嬌杏趁着這個時候跟他翻舊賬。

“還不快去幫川叔送小龍蝦?”眼看着楊水生還不走,許嬌杏忍不住哼了一聲。

楊水生見許嬌杏面色不好,似又要伸手去掏那張賣身契了,他這才不高不興的往外頭去了!

“嬌杏姐,咱家不是麻辣味賣的最好嗎,怎麼全送五香味去了?”阿花吹着手,問了一句。

像今兒個這般一次性打整那麼多小龍蝦,她還會頭一回!

“臨縣口味喜辣,別的地方就不一樣了。”特別是今日,連着李知州都在,如果她還按照臨縣的口味做了送去,只怕也不合適。

季公子忽然籌辦宴席,就算季家再能耐,只怕一時半會兒,也準備不了幾個特色菜出來。

如今,她也只有幫季公子到這裡了,只望他的那些貴客能喜歡。

下午間,許大力來了,還送了兩隻鰱魚來,只說讓她先做着,晚點就過來吃飯。

許嬌杏倒是很高興,觀蓮日本就有吃團圓飯的習俗,既然阿兄有空,又是過節,她作為掌柜,也應該請大伙兒吃頓好的。

於是,等許大力走後,她就直接去東市買菜了。

她買了只雞,準備一雞兩吃,一半用來涼拌,一半用來紅燒,臨走時,看到雞販正在打整兔子,她忽就懷念起了現代的麻辣兔丁。

於是,她又給老闆買了一隻兔子,總共花了一百來文錢,倒也不貴。

之後,她買了些素菜就去唐賣肉那裡買肉了。

她過去時,還下意識的朝隔壁豬肉榮的攤子看一眼,眼瞅着那裡沒人擺攤,她這才收了目光,開始挑肉。

唐賣肉已經好幾日沒有看到許嬌杏了,害怕她是因為豬肉榮才不來的,唐賣肉緊着說了一句:“許娘子,上次的事兒不好意思了,不過,你往後放心的來,那豬肉榮得罪了人,早沒在這裡擺攤了。”

許嬌杏微愣,得罪了人?

想想看,那人的性格那麼刁,得罪人倒也是正常的。

許嬌杏要了一塊五花肉,又要了半刀正排,打算拿回去做紅燒排骨。

唐賣肉臉都快笑爛了,不曾想,臨收攤時,居然還能碰上許嬌杏這個大主顧。

一邊跟許嬌杏說著話,唐賣肉利落的把肉過了秤,只說了一句:“一共六十一文錢,就收你六十文錢了。”

許嬌杏給了錢,正要走,又瞟到了地上放着的一堆兒腸,她整個人一愣,就朝着那兒腸指了指:“這個這麼賣的?”

“你是說這個豬胎盤?”唐賣肉有些不敢置信的問了許嬌杏一聲,眼看着許嬌杏點頭,適才道,“這玩意兒,就是給人治病用的,我每日都會掛一點,下午沒人買就扔了。”

扔了?

這爆炒脆腸的滋味,許嬌杏詫異,那可是不得了的。

似是看出了許嬌杏心中所想,唐賣肉緊着說了一句:“許娘子,你要是想要,往後這個時間點,你就來拿,不收你一分錢。”

反正每到這個點,他都會扔掉,還不如做個人情,終歸,許娘子也不可能回回來都空着手回去吧。

他總得賣點錢來揣着。

許嬌杏倒是真的想要,自己那鋪子上賣小龍蝦,實在是太過於單一了,若是這個時代的人,還沒有吃過脆腸,她也可以試着推一推。

興許,也能跟小龍蝦一樣,變成招牌呢。

許嬌杏想着,就朝唐賣肉說了一句:“那好,不收錢也不好,我就暫時給你兩文錢一斤的價格吧,往後,每天我都會來拿貨。”

唐賣肉聽了這話,頓時就高興的行了!

這本就賣不出錢的東西,不想,許娘子居然要要,你倒好,往後這脆腸,他就不用扔了!

想着,唐賣肉趕緊點頭,忙將地上的脆腸全給許嬌杏裝了,說什麼也不要她錢,只讓她明兒個來再給錢。

一時間,唐賣肉和許嬌杏的舉動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畢竟這脆腸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卻有人稀罕成了那樣,路人看許嬌杏的目光,分明就像是看傻子一般。

此時,巷子口的顧余淮看到了這一幕,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女人買那玩意兒幹什麼?

他正想往豬肉攤走去,一個人影匆匆而來,湊在他耳邊說了一句,顧余淮面色一變,匆匆就朝臨縣大牢的方向去了。

站在牢門前,他凝了凝眉,給了看守的人一角銀子,那人便開了牢門,放了他進去。顧余淮緩步走到了大牢的盡頭,就看到白逑正扒在牢門前,見了他,他徑直遞了一塊木牌給他:“給我爹,他知道怎麼做。”

顧余淮朝着木牌看了一眼,轉身往外走,白逑忽就拉住了他:“顧余淮,一定要讓我爹把我救出去!”

顧余淮頷首,一路往外走,卻在出大牢時停住了腳步。

在臨縣,大牢前面關押着的一般都是將死之人。

果然,他看到了顧青石夫婦。

顧青石夫婦所在的牢獄中什麼也沒有,就只有一層又破又爛的草席,草席邊上還有許多雜草,不過那些雜草都濕噠噠的,充斥着一股刺鼻酸臭味。

稍一靠近,翻天覆地的難聞味道便撲面而來。

顧余淮淡淡的看着顧青石,最後目光落到了劉桂仙身上,整個人都沉默了。

記憶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劉桂仙為了入門,竟在他和他娘的吃食里下老鼠藥。 那次要不是白美娘及早發現,他娘早就沒了!

雖然,他如今不是以下藥毒害人的名頭替他娘報仇的,可最終,這劉桂仙還是得付出慘痛的代價。

至於顧青石······

顧余淮凝眉看他,眼裡全是冷漠。

這時,大牢中央的劉桂仙,像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一般,倏的睜開了眼,正好就對上了顧余淮那雙染着冷意的眸子。

她嚇的張大了嘴,半天方才拍着顧青石道:“醒醒,他爹,你趕緊醒醒,顧,顧二郎來了!”

顧余淮面上的嘲弄之色更濃,他並沒有停留太久,就往外面去了。

等顧青石醒來時,劉桂仙忙又朝着大牢門口指了指:“他爹,你,你快看,顧,顧二郎!”

顧青石本就睡着,想着不知道哪日就要被拖出去砍頭了,他的心裡,更是煩躁難安、難以入眠。

如今,劉桂香不斷的搖晃着,他不耐煩的朝大牢門口看了一眼,那裡什麼人都沒有!

一時間,他火氣更甚!瞪了她一眼,怒道:“劉桂仙,你瘋了不成,哪兒有什麼人?有什麼事你就趕緊說。別這麼推我!”

劉桂仙扭頭一看,大牢門口,果真是什麼人都沒有!

她指着外頭,遲疑了片刻,終道:“他爹,我、我剛剛真的看到顧,顧二郎了。”

顧二郎?

顧青石面色上滑過了一絲冷硬:“別跟我提那狼心狗肺的東西。”

這次要不是他聽了他媳婦的,由着許嬌杏這樣亂來,他們至於被拉去砍頭嗎?

若是往日,劉桂仙少不得還要頤指氣使的說說顧余淮的壞話,可如今到這種情況下,她竟怕的哆嗦了起來。

“那,那黑了心肺的兩口子,不顧我也就算了,連着自己的親爹也不顧,我日後就算是化了厲鬼,也一定不能饒了他們。”

顧青石本還閉着眼眸,如今聽了這話,他倏的睜開了眼,平靜的朝着劉桂仙看了去。

“桂香,有個人,興許能幫到我們。”

劉桂香一頓,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罪名都定下了,這時候,誰敢跟朝廷過不去?

顧青石面色陰沉,劉桂仙頓時就意識到了什麼,驚道:“你,你是說我義父。”

顧青石沒有否認,劉桂仙不敢置信道:“你不是最厭惡他嗎?如今在我面前提起他,又是哪般!你,你當初不還讓我跟他斷絕關係嗎?”

顧青石皺眉,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耐煩:“你自己心裡清楚。”

劉桂仙被他吼得一陣心虛,也不敢多話。

很快,就聽顧青石淡聲說了一句:“過兩日,三郎過來的時候,讓他帶封信去去白家。”

劉桂仙舌頭有些打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告訴了姓白的,三郎是他兒子,他如今這樣的身份和地位,只怕也丟不起這人。”顧青石又說了一句。

劉桂仙聽了這話,暗呼了一聲:“你這是什麼話?你明明說過相信我的。三郎明明就是你的兒子,你怎麼能說他是別人的兒子!”

顧青石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一段被他塵封多年的記憶漸漸又清晰了起來。

當初白家老爺無緣無故把她的寶貝義女嫁給了他一個賣肉的,他本來覺得奇怪,後來方才知曉,白家老爺只是為了方便他自己和他那義女,也就是劉桂仙,做那見不得光的苟且之事!

他本是覺得丟不起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讓劉桂仙和那白家斷了聯繫,不曾想,如今竟還需要用到白家的關係。

想着,顧青石狠聲道:“如今的白家,就算是阮大人也得給他兩分薄面,我就不信,我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