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手當然要柔柔嫩嫩的。

有個詞叫柔荑（ti），說的是植物初生的嫩芽，後來常用來比喻女孩子的手，柔嫩潔白，縴手一雙。

比起男人的手，女孩的手天然就小几號，即使姜禾是習武之人，手也沒練成男人那樣，有力是有力，放鬆的時候和普通女孩差別不大，只是手掌上略顯粗糙，握起來有種特殊的觸感。

許青沒得摸了，只能揣着自己兜回味一下，見前面的人轉頭看過來，他便面無表情地對視過去。

“嗯……剛剛說到哪了？”

沉默着出了電子城的大門，他才重新開口，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哦對，那個手……”

“不要說我的手！”姜禾氣。

“……藝。”

“……”

“……”

“說到剛剛的手藝。”許青聳聳肩，“如果你會做一些手藝活，或者手工什麼的，比較有特色的也可以養活自己，從古至今，物以稀為貴一直是不變的道理，比如有個人叫手工耿，就是靠着特色發明……”

他說著話摸出手機，點兩下覺得手冷，又重新裝回去，“等一下吧，我們去吃飯，那邊比較暖再看這個。”

說完，許青朝姜禾探出手，伸着不動。

“做什麼？”姜禾裹着自己的小棉襖問。

“手拿過來。”

“不要。”

“我不捏了。”許青保證。

“……”

姜禾猶豫着又把手遞出來，縮在袖子里半握着，許青掏了半天才從袖裡找出來，暖呼呼的小手重新被他拉住。

“是不是體驗到我說的感覺了？”

“沒有。”

“那你剛剛為什麼要縮回去？”

“……不喜歡被捏。”

“那你捏我？”

許青問，接着感覺手被鉗子夾住一樣，讓他差點在馬路上跳起來，“停！鬆開！……我又沒用這麼大力捏你。”

姜禾鬆開力道，看着別處沒說話，不過心情好了很多。

這個人就是欠揍，終於出了一口惡氣。

“很痛嗎？”

“不然呢？”許青嘶嘶抽口氣，這妮子手勁太大了。

“那你為什麼不鬆開？”姜禾的手不安地動了動，剛剛因為捏許青的動作她反握住他的手，現在沒捏了還是被許青那樣握着。

“我為什麼要鬆開？”

“……”

她沒再繼續出聲，直覺告訴她如果再問下去，許青一定會說些莫名其妙的理由。

比如：雖然痛，但是很喜歡啊……之類的。

“雖然痛，但是……”

來了！

姜禾忽的低下頭，不想聽他逼逼，“你閉嘴！”

這個傢伙太煩人了。

“好吧。”

許青沒有再繼續往下說，拉着她站在廣場中央猶豫片刻，思索現在該去做什麼。

王子俊囑咐的事幫忙搞定，等下還要去廣場外圈，到王子俊發過來的那個地址那裡帶她認識一下她“以前”工作過的地方。

然後就是逛街，吃飯，看電影……這一天安排的滿滿當當。

“你餓嗎？”他問。

“一點點。”

“那就等下去吃飯，我們先把該做的做了。”許青決定先把這次出來的目標做完，再去考慮兩個人的事。

“該做的？去碼頭？”

“去什麼碼頭？”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是說去碼頭弄薯條嗎？”姜禾也有點摸不着頭腦。

“……那個等下再說。”許青只是隨口一句玩笑，沒想到她還記着，“用你的腦袋瓜記住我們現在的位置，這叫江城廣場，看到那個大雕像沒？”

他抬手指指不遠處的巨大銅塑，那是一個披着羊皮襖的健壯男子，好像是個名人來着，但許青並不記得它的名字，“記住我們等下走的路，朝着雕塑過去，走到那邊紅綠燈往左轉。”

一邊說著，兩人邁步往那邊走過去，一路前行，走過兩個紅綠燈，最後在稍顯清冷的一間夜店前停住步子。

臨近中午，夜店沒什麼人，兩人也沒進去，只是站在門口，姜禾隨着許青左右張望，還沒開口問，便聽他出聲。

“這個地點就是你以前上班的地方，大概兩年前，在這裡面賣酒。”

“啊？……哦。”

姜禾想起他編的那一套身份，明白過來，更加用心地記住這個地址。

“這是什麼地方？”

“這叫夜店，不是什麼好地方，工作也不是什麼好工作……好工作也輪不到你那個背景來做，這個剛剛好。”許青沉吟一下，“有人唱歌跳舞表演，客人進去喝酒玩樂，你們那兒的青樓是這樣嗎？”

“應該……是吧，我也沒去過。”

“估計應該差不多，你可以把這當成青樓，只是沒有明目張胆的皮肉交易，只能唱歌跳舞聚會喝酒。”

“我……在青樓賣酒？”姜禾有點愣愣的。

“不，是如果有需要的話，你以前就在這裡賣酒，如果沒人查，自然萬事大吉。”許青搖頭，“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反正萬事留個後手，到時候不用慌。”

“那個狗大戶會查嗎？”

“他不會，這個還是他幫忙安排的，放心好了，他絕對信得過……就算你是個間諜，那傢伙也會想辦法給我把事蓋住，再拉上別人一起揍我一頓。”

“他打不過你。”

姜禾早就看出狗大戶比許青弱得多，腳步虛浮，體態飄忽，面無三兩肉，被酒色掏空了身體。

“所以要叫上別人一起啊。”許青笑笑，“那個樁……他練一下有沒有用？”

“底子太差，會練壞的。”姜禾搖頭。

“那看來我還算好了？……也是，肯定比他好。”

許青不再在這話題上多說，指指四周道：“記住了沒？讓你一個人過來能找到這裡嗎？”

“從那邊過來可以。”姜禾示意一下江城廣場的方向。

頓了頓，她看着前面夜店猶豫問道：“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嗯？現在裡面又沒人，晚上才熱鬧。”

姜禾不死心地瞧瞧店門上的大牌子，沉默片刻，還是抑不住心裡的好奇，鼓起勇氣道：“我就是想看看……看看青樓長什麼樣子。”

在以前，這是那些達官貴人，風流士子才能去的地方，現在都到門口了，不見識一下實在可惜。

“不許看。”

許青拉着她扭頭就走，“女孩子不能看這個，會帶壞小孩子。”

有好奇心很好，不過這種地方的好奇心還是免了。

主動提出要求也是一種進步……許青想了想，看看她回頭瞧那邊的樣子，問道：“想吃什麼？”

“土豆絲。”

“不，今天吃好的，土豆明天再吃。”

“那就隨便吃的那個。”姜禾終於把注意力轉移開，放下對夜店的好奇，放到吃的上面。

“行，咱們吃自助。”

寒冬時節的大街上，倆人戴着帽子牽着手，並行走在一起，寒霧隨着話語一起噴吐出來，又很快消散。

千年前，千年後。

不知道多少人從這裡走過，現在他們兩個時空的人遇到一起，感受着小市民的開心。

平淡，也平凡，但開心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