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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西斜,帶着落山前最後的餘溫,曬的人心情煩躁,寧王不耐扯了扯綉工繁複象徵著身份衣袍的領口,從隨行小廝手中取過水壺喝了口水,環視四周,皺眉道:“這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其實他想說的是雙霞鎮的官員都死光了不成?也沒個人出來迎候,不知道他們不辭辛苦的前來賑災嗎?

渠王聽言看了他一眼,溫和道:“此處洪災剛過,環境較為複雜,不比京都安全,五弟跟着我,注意腳下亂石。”聲音淳淳,儘是兄長佑弟的慈愛之態。

寧王聽言輕蔑一笑,把手中的水壺扔還給了小廝,拍了拍手手中不存在的灰塵,似笑非笑看着渠王,又看了看聽到渠王話語的隨行官員的神色,心中不屑嗤笑一聲,嘴上卻是十分感激道:“多謝二皇兄關懷,只是,父皇既讓小弟來此處,小弟便不能辜負父皇的囑託,怎麼能躲在二哥身後呢?”

說著輕輕一笑,稚嫩的臉上划過狠厲,冷眸掃視幾位官員,最後又看着渠王意味深長道:“況且,二哥忘了,我已經長大了!”

渠王聽着,面上笑意不減,態度依舊溫和,點頭道:“五弟既如此說我就放心了,只是災後環境複雜,山中大石頻落,五弟注意安全。”

寧王笑得淡淡。“這是自然,二皇兄也要注意安全才是,畢竟...落石要砸也是先砸個兒高的。”

饒是渠王修養極好,總以溫和之面示人,此時聽了寧王這句話也不得不怒了!一張臉黑沉如水。

寧王含笑看着渠王,一點也不擔心剛剛的話會惹惱他!

幾位隨行官員一聽兩位王爺鬥法,都聰明的低下了頭,不聞不問。

一個渠王的親兵跑來稟告。“殿下,鎮中並沒有人。”

渠王聽到親兵的稟傳,收回與寧王對視的眼睛。“怎麼會沒人?”沒活人難到還沒有死人嗎?“是不是你們搜索的不夠仔細?”

親兵惶恐道:“卑職不敢,塌陷的房屋下和亂石中都已經仔細找尋過,並未見一人。”

怎麼會沒有人?幾位官員也是面面相覷,這一行人奉命來救災,沒有遇難者還叫什麼救災?雙霞鎮的近萬名民眾消失了不成?

寧王聽後,看了看被沖刷的不成樣子的房屋,面色變得古怪,皺眉不確定說道:“難道人都被洪水沖走了?”

此話雖不合實際,但也是一種可能性了,渠王低眉思了一下道:“你們兵分兩路,一隊留在鎮中繼續尋找,另一隊沿着江河去下游找。”

“是。”親兵凜然領命,轉身離去。

渠王這才認真觀察四周,若不看這雜亂的場景,真是不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洪災,太安靜了!難道人都死絕了,一個倖免的都無?

搶着來救災是為了在災民中樹立威望,在百官中建立威信,在父皇面前顯示才能,可若這雙霞鎮的人都死光了,這救災還有什麼意義?想着面色變得冷沉,沿着已經看不出面目的街道向前走去。

官員相互看了一眼,都忙跟上,心道:這渠王殿下看來是要親赴現場了。

寧王癟嘴看着渠王的背影以及對他溜須拍馬的官員,心中想:總有一日本王會趕超你,哼!等着瞧吧!

跟在渠王身邊的一侍衛警覺的查看四周,遠遠看到一處山上有異樣,忙上前道:“殿下,您看,哪裡有煙。”

渠王順着侍衛手指的地方看過去,果然在半山腰上狼煙滾滾,眸子一縮,哪裡....?不會吧!“快去搜尋。”

“咦,怎麼會在山上?難道是上山砍柴的村民幸運的避過了洪災?”寧王遙遙看着狼煙。

渠王卻不認同寧王的看法,能用狼煙發信號的人怎麼會是普通村民?想起此前受命前來雙霞鎮巡查河道的彭昊,腦中靈光一閃,莫非是他?

官員看着煙霧滾滾處,輕聲道:“可洪災不是寅時發生的嗎?誰寅時不睡覺去砍柴?”

“是啊,是啊。”

渠王沉思過後,開口道:“走,咱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官員一聽,頓時一凜,忙上前一步惶恐勸道:“殿下,這山路本就不好走,如今又添了濕滑,還是等士兵清掃出一條道路您再上去吧!”

他們雖然是受命來協同兩位王爺搜尋安置災民的,但是誰都知道,這一鎮的災民的命也抵不過這兩位王爺金貴,難民可以不搜救,但這王爺若是在這裡受了傷,那他們這些隨行的官員可就是活到頭了!

渠王卻不願意錯過這與彭昊在外見面的好時機,在京都之中耳目繁雜,顧忌眾多,機會有限,且將軍府更是要避諱的,若此次能在雙霞鎮能與彭昊好好交流一番,甚至達成共識...!

渠王凜然道:“災民重要,本王辛苦一些算什麼!”對於將軍府的權利他是不願多等的。

幾位官員聽得渠王大義凜然之詞,哪裡還能反駁?

“只是,山上路滑,五弟還是留下吧,這裡的糧食和侍衛也要有人分管,為兄把村民帶下來就會回來。”渠王回頭看着寧王輕聲囑咐道。

俗話說望山走倒馬,寧王遙遙望着那山,腿腳發軟,本就不想去,此刻聽到渠王的話,立即點頭道:“我聽二皇兄的。”

渠王負責任的再次細心囑咐侍衛好好保護寧王殿下後,才轉身向著那燃着狼煙的山走去;官員們相互看了一眼,只能跟上,小心護在左右。

另一處,被彭墨派遣出京的齊木此刻站在一座山的半山處,他的對面也是一座高度相仿的山,兩山對立,俯觀下面,兩山夾道,一覽無餘。

他抬頭看着日頭計算了時辰,向後退了幾步來到一處相對平坦之處,一塊巨石佇立在此,齊木對着巨石猛地用力一推,巨石底部本就不平整,這下受了掌力,瞬間就翻滾了下去。

山體側面凹凸不平,植被頗多,巨石滾過頓時把這山體凸出的山石與植被砸碎,席捲其中,嘩嘩落落塵土過後就見山腳下不寬的夾道已經給被大小不等的石塊和樹榦給堵得嚴實。

齊木內力一提,縱身一躍,穩穩落在從山上滾落下的巨石上,看着夾道被石塊堆積的面積,點頭滿意一笑,不枉自己費力的找到這塊巨石!

“噠噠噠!”

一騎踏着夜色飛快奔行,馬背上的人手持一火把,忽的看到前方一片龐然大物,急忙勒馬。“吁。”

待馬停了腳步,他舉着火把向前探了探照了照四周,看清了剛剛的“龐然大物”,眉頭皺起,只見原本兩山間的夾道被石頭堵得嚴實。

暗罵一聲,打馬折返,半刻鐘後與後方一行十幾人的隊伍碰面,他翻身跳下馬,上前道:“殿下,前面的夾道被落石給堵了。”

馬背上的金睿聽到探子的話,皺眉不耐道:“怎麼會堵了?”這眼看就要到了雙霞鎮,路怎麼就堵了!

探子想了一下,不確定道:“或許是雙霞鎮的洪災,影響了這裡的山體,引得山體震動,發生了墜石!”

金睿深深出了一口胸中鬱氣,大路不能走,小路又堵了,真是令人氣惱!

文戈看了看金睿鬱悶的臉色,心中嘆了一口氣,現在時間緊迫,哪裡還有時間生悶氣?見金睿沒有開口的打算,只得看着那探子問道:“堵得面積大嗎?如果清理的話需要多久?”

探子道:“屬下看了一番,堵得頗長,咱們也沒有趁手的開山疏通的器具,沒個一日兩日是疏通不成的了。”

金睿聽着更是煩躁,他此次偷偷出京來雙霞鎮是為了立功贖罪,在災民心中建立威信的!可不是來開山鑿地的!一兩日?那到了雙霞鎮還有什麼用?渠王和寧王早已經把功勞佔盡了!

文戈也是皺眉,他們唯恐從官道走會驚動京都的那幾位,到時災區沒去成,再被參奏一本就糟糕了;所以這一行人選擇了難行又遠了幾倍的小路,日夜兼程奔波這麼久,眼看着就要到了雙霞鎮,可這通往雙霞鎮的道路卻堵了!怎能不氣惱?

現在生氣也沒用,只能趕快解決!“張全,這裡繞到大路需要多久?”金睿問着一個熟悉京都附近地形的人。

“殿下,除了原路返回之外,就只有一條路,翻過那座山就能到大路了。”張全說著指了指左手邊的一座山。

幾人順着張全的手看過去,頓時膛大了眼,這山能翻嗎?陡峭不陡峭就不說了,就是這茂密的樹林植障都是不容易穿過的,還這麼的高!

“那就沒辦法了嗎?”金睿跳下馬,氣結怒吼!

張全一看金睿生氣,頓時惶恐道:“殿下,其實還有一條山路,就是難行的很,還繞遠了半日的路程!”

金睿一聽還有山路能走,臉色好了一些。“難行也要走!加快腳程,最快的時間內要趕到雙霞鎮。”半日的路程也好過翻山或者開道!

眾人一聽不敢不答應,諾諾應是。

因為小路崎嶇狹窄,所以眾人棄了馬改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