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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爍然一驚,腳步驟停,眼淚瞬間盈滿眼眶,她知道那雜亂的刀劍聲代表着什麼!心中的驚慌讓她無法承受,一時間連手指都是顫抖的!

三哥,三哥,彭墨心中默默喚着,腳步不停的向勤政殿重新跑去。

安靜,很安靜,條條道道交錯的路上不見一個人影,只有她在奔跑。

她心中明白,金睿要用如此卑鄙的方法把三哥留在皇宮之中,自然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往日守衛森嚴的勤政殿門外此時空無一人,守門的侍衛早就沒了蹤影,兩扇紅漆宮門敞開着,她更是心驚,腳步不停跑進去,及至跑到勤政殿內的院子中央,她停下了腳步。

一雙眼睛內滿是驚恐,喉嚨似乎被扼住了般,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看到了什麼?

那...地上血人的是三哥嗎?

周身的溫度驟降,她打了一個寒蟬,手中的碎瓷片脫手,掉在地上摔得粉粹,她聞聲緩慢回神,邁步走向那一片片的殷紅,雙腳好像灌了鉛一樣,她每走一步都覺得艱難。

手持刀劍的禁衛軍看到彭墨都仗劍退到台階上。

她模糊看到台階上有明黃色和絳紅色,是金睿和如雨嗎?她此時已經分不出精神去細看。

彭昊躺在地上,眼眸半瞌,眸光緩慢消散,他拿劍的手臂不住地顫抖,顫抖間劍身隨之輕微抖動,劍和地面發出微弱刺耳的聲響。

彭墨走到彭昊身邊,他的素白衣衫已經看不出原有的顏色,血液從他身體的各個傷口流出來,流在石板上,印在縫隙中。

目光移到他的手臂上,手臂被砍了一刀,傷口非常深,一條胳膊幾乎要斷開成兩截,不僅胳膊,身上也有好多傷口,多到讓她不敢去數。

她的手腳不聽使喚的顫抖起來,她的心似乎被狠狠地攥住了,劇烈的疼讓她有窒息的感覺。

彭昊察覺到了身邊的人,空洞無神的眼珠轉向一側,待看清來人後猩紅的眸子猛地瞠大,隨即面部又柔和下來,他想笑,卻滿臉血垢看着更猙獰。

彭墨看着眼淚就掉了下來,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干,她走不動了,只能用盡全身力氣爬向他,地上的血液染透了她的衣衫,濕濕黏黏帶着獨有的咸腥和灼人的溫度。

待爬到他身邊她已經雙手染血,她想要把他抱在懷裡,可她抱不動,她急了,手下愈發用了力,耳邊就聽到他悶哼一聲,她這才注意到她的手不小心抓住了他肩膀的一處刀傷。

這麼深的傷口,不只是被什麼砍的,骨頭連着筋肉就那樣敞開着,血不停的流。

彭墨雙手捧着血想要把它重新裝回他的身體里,可是血流的太快了,她什麼都來不及去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終於哭出聲,她害怕極了,轉眼去看他,他面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可看着她的眸子里依舊溫柔,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就像以前一樣,溫暖寵溺,她忍不住問:“三哥,疼嗎,疼嗎?”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夾雜着痛心的抽噎聲。

彭昊很艱難的搖了搖頭,他不想妹妹看到這一切的,他想讓妹妹就那樣迷糊的活着,至少能活着!

可現在恐怕一切都困難了吧!

“三哥,三哥,三.....哥,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辦?”彭墨再也忍不住,哭的凄厲又心碎,跪着的身子不住的顫抖,滿是鮮血的手為彭昊擦拭着臉上的血污,卻越擦越臟。

“墨兒,三哥對不起你,沒能好好照顧你。”聲音輕的像是一縷煙。

彭墨搖頭,淚珠甩在地上:“沒有,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三哥,你別離開我,你...。”

“如果可以...活..活下去。”彭昊用盡全力說完,及至咽了最後一口氣都沒有閉眼。

“哥,哥,三哥。”彭墨嘶吼着,手下用力搖晃着他,他卻再也感覺不到疼,他睜着眼,沒有神採的眸子裡帶着最後的擔憂和心疼。

彭墨的心絞痛着,窒息着,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卻是吐出了一口血,她沒想到血也可以這麼的紅,這麼的燙,似乎要灼瞎她識人不清的眼。

“啊!”彭墨抱着懷裡的人,凄厲的哭聲從喉間發出,嗚咽心碎。

“轟隆隆....”

天際一道閃電划過,隨着轟隆的雷鳴聲,雨滴密集的落下,彭昊臉上的血污被沖刷掉,露出慘白又無生氣的臉龐。

金睿冷冷看着台階下的二人,平淡的面色上看不出一點外漏的心緒。

如雨看着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彭墨,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既然彭昊想讓你活着,那麼本宮就大發慈悲讓你永久的活着。

彭墨顫抖着手把哪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蓋住,滄然起身,隔着重重雨幕她看着殿前台階上的兩個人。

金睿看不清彭墨的神情,但卻能感到她身上散發出的無限的恨和徹骨的寒,沒由來的一陣煩躁,甩袖走回殿中。

如雨以一種優越的姿態看着台階下的彭墨,眼神冰冷,笑意雍容,檀口輕啟:“把這個將軍府的餘孽綁起來,帶她去刑場轉一轉。”上揚的語調中帶着絲絲的興奮。

立即有侍衛來實行如雨的吩咐;彭墨被捆綁着去了刑場,那些人怕她咬舌自盡,連嘴裡都塞了石塊。

來到刑場,她被揪着頭髮強行抬起頭,無神的眸子看到眼前的景象後,瞬間猙獰充血,映入眼眸的是皮開肉綻面目全非的家人。

只是昔日鮮活的家人此刻毫無生氣,一具一具懸掛在柱子上,佔滿了整個刑場,屍體隨着風雨搖動。

雨水沖刷着這些屍體,重新彙集起來的雨水都帶了血色,她一個個看過去,母親,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被挖眼破膛掏心的小侄子....。

她沒有哭,明明疼的快要窒息,可她就是哭不出來,她只是覺得口中圓潤的鵝卵石太過鋒利,口腔或許割破了,不然為什麼會有血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