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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金柔嘉打發人來取綠豆糕,說是昨日帶回的那兩碟子被太后和皇上瓜分了。

彭墨笑着吩咐廚房去做了兩份。

一份依舊讓宮女帶回了宮,一份遣人送去給吳倩華。

回來的人說吳倩華昨夜受了風,着涼了。

彭墨聽後皺眉,早就聽青鳥說過,祛毒期間,忌諱之事非常多,更是不可受涼的,這是怎麼了?昨日離開時還好好的?

忙又遣人送了幾副排寒祛濕滋養的食療方子。

隔日在宸王府,彭墨見了青鳥,問了吳倩華的情況。

“在荷花池子邊坐的久了,晚間起了風,這才着了涼。”青鳥神色凝重的說著。

看着青鳥這般,彭墨的心跟着提了起來,皺眉問:“很嚴重嗎?”

青鳥一聽,笑了笑道:“倒也不甚嚴重,已經根據病情變了藥方,無大礙的。”說著頓了頓,又道:“只是,倩華郡主向來不喜吃藥,這一病,只怕一月痊癒之期要多耽擱幾日了。”

彭墨聞言點頭,目光在青鳥臉上轉了轉,笑着進了屋。

見了金修宸與他說起了青鳥和吳倩華的事情。

金修宸笑了起來:“青鳥向來不開竅,只怕自己動了心還不知道呢。我明日修書一封,將這件事情與皇姐提一提。”

彭墨搖頭失笑:“先別急。這件事情還要探一探他們的意思,若真是情投意合,咱們提起來也算是佳話,若是咱們惹了誤會,這麼貿然提出來只怕不好。”

“嗯,言之有理。”金修宸認同點頭。

再者,這件事情只怕不易成,青鳥縱有神醫的名頭,卻也沒有官職在身。

依着金珂和勇義候的想法和吳倩華的身份,只怕他們不會願意女兒嫁個白身。

沒兩日,宮裡傳旨召見彭昊。

彭昊和金柔嘉的婚期旨意下來了。

次年的二月二十二日。

周氏和王氏看着彭昊捧回來的聖旨開心不已,說了一大串的吉祥話,更下令,府中的人這月多賞兩倍的月前。

登時,全府都熱鬧起來。

彭墨也是開心,但更多的是感動,竟然有些想哭。

兄妹倆去了祠堂,給彭襄和彭氏上了香。

秋去冬來。

降了第一場雪,全京都銀裝素裹。

彭墨踩着雪來到了宸王府。

冬日裡,金修宸更加的俱冷,屋子裡燒了地龍。

推門進去,暖風撲面而來,身上登時暖和了,解了斗篷,驅了身上的寒氣,才向里走去。

金修宸正在看封地的帳目,聽到門口的動靜便知是她來了,忙扔了賬本子,起身迎了上去。

“這麼冷,你來做什麼?”說著伸手探她的臉頰和耳朵,果然是冰涼的,眉頭皺了起來。

搓了搓手,掌心起了熱,忙給她捂上。

“想你了,來看你唄。”看他緊張的樣子,彭墨笑了起來。

金修宸一聽,到口邊的碎碎念頓時變成了傻乎乎的笑。

他的手也不熱。屋子裡不僅燒了地龍,內室里還擺了兩個炭爐,忙拉着他進了內室,按着他坐在鋪了狐裘的榻上,依舊將一旁的手爐給他抱着。

金修宸非常配合,眯眼笑道:“天冷,怕你受凍,所以我寫信不讓你來。但此刻你來了,我還是想說,真好。”

彭墨聽得心裡甜絲絲的,揉了揉他的小臉,笑問:“你自己做什麼呢?”天氣不好,他被青鳥勒令禁足。

一日兩日還好,若整個冬日過去,只怕要悶壞了。

也顧不得大雪天的,忙過來陪他。

說著,目光落在一旁小几上,水眸一彎笑了起來:“殿下看書呢?”

他最不喜看書的。

被她打趣也不在意,拿起賬本遞給了她,苦着小臉道:“不是書,是賬。看得我頭疼。”

慣會裝可憐!彭墨嗔他一眼,笑着接過,隨意翻了幾頁,微微皺眉,輕聲道:“這麼亂的帳,看了確實頭疼。”頓了頓又問:“如今封地是誰管事?”

記得當時他為了自保和做事,將封地得力之人調回了十之七八。

這三年過去,看來封地無人管事,他們肥了膽子了。

攬着她坐在自己身側,聞言道:“起初青鳥在還好些,最近越發的不成樣子了,聽說我被恭王挾持的那幾日,亂的不像話。”

這種情況不能姑息了!既然不姑息,那就整治整治吧!

眉心舒展,笑問:“派了誰去?”

“千面。”金修宸答。

千面!面上時時帶着笑,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笑意下有多麼的冷冽!

派他去正合適。

思忖了會兒,輕聲道:“也不急在一時,還是年後再去吧,司月懷着孕,大年下的,總不好讓他們一家分開。”

金修宸點頭稱好,看着她瓷白如玉的小臉打趣道:“王妃真是善解人意,怪不得他們總催着我儘快將你娶回來呢。”

彭墨好笑瞪他一眼,拿着賬冊就要去外間。

他病中,不宜費神,這賬本還是她來看吧。

金修宸忙拉住了她,抽出她手中的賬本扔在一邊,道:“這等小事用不着你費心,我頭疼,墨兒替我揉揉頭好不好?”

看着頭枕着她膝,閉目的他,她微曬,他這是徵求她的意見嗎?

熟稔的給他按頭,看着他呼吸勻長,好笑起來。

莫不是睡了?凝目看了看,果然是睡了。

小心將他放平,蓋上錦被,打算趁着他睡着期間將賬本看完,誰知剛剛站穩了腳,手腕就被微涼的大掌攥着,一股力拉着她倒在了榻上,緊接着腰際上箍上了一隻手臂。

彭墨瞠目看着近在咫尺的臉,他不是睡著了?

“去哪?”聲音明顯的干啞,眉頭輕輕動了動,眼睫跟着顫了顫,卻是沒睜開眼。

倒是不知他將睡未睡的模樣這樣可愛,支起胳膊,笑問:“你不是睡了?”

腰間的手臂緊了緊,她頭枕着他的肩膀,就聽他睡意濃濃道:“你不在,我睡不安心。”

彭墨笑了,手掌拍了拍他的胸膛,哄道:“好,我不走了,睡吧。”

聽着這話,薄唇微彎,帶了絲笑,她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着他,安心的很。

片刻,呼吸勻長起來。

以前,總是他看着她入睡,自從他病後,他做的事情,換她來做了。

本無睡意的,躺了會兒便睡意沉沉起來,竟不知何時睡着的。

揉着眼坐起身,身旁早已沒了人,房間內昏昏沉沉的,外面是梭梭不停的雪落聲。

看來,雪又大了。

找到外間,依舊不見他,秀眉微蹙,不悅嘟囔:“不是說了不讓出門的,着涼了可怎麼辦?”邊說邊拿起了衣架上的斗篷開門走出去。

廊下的齊辛聽聲走了過來,拱手道:“王妃。”

彭墨點了點頭,問:“這麼冷,你們殿下去哪了?”

齊辛答:“皇上來了,殿下去了茶室。”

水眸微凝:“皇上來了?”

他來做什麼?金修宸救回來生死難測的時候他都沒來,這會子來做什麼?

莫不是朝堂上出了什麼事?

“是。”齊辛說著看了看彭墨的臉色又道:“殿下穿了斗篷,拿了手爐的。茶室四周也擺了碳盆?王妃盡可安心。”

屋子裡燒了地龍,燃着碳盆他都覺着冷,現在去了四處透風的茶室,不冷,騙誰呢?

不過,這話一聽就知道時間金修宸囑咐的。

彭墨笑了笑,道:“我知道了。你也多加件衣服,別凍着了。”

齊辛應下了。

送走皇上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金修宸裹緊了斗篷往院子去。

齊辛看金修宸臉色不好,緊張道:“殿下,您沒事吧。”

金修宸搖了搖頭,問:“沒事。墨兒呢?”

“王妃在房間里看賬。”

金修宸笑了笑,這小丫頭,就是倔性子,怕她煩心不讓她看,就是不聽話。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齊辛頜首下去了。

門外,金修宸搓了搓臉,青白的臉色頓時多了幾分血色。

咧嘴帶了笑,推門走了進去。

“我回來了。”

“冷不冷?”彭墨聽到他的聲音,放下賬本走了出來,看他臉色不錯,這才微微放了心。

“不冷。”笑呵呵道。

彭墨不理他,拉着他往內室去,又倒了杯熱茶:“快坐下,喝杯茶暖暖。”

金修宸笑着接過:“都說了不冷,瞧你緊張的。”

白他一眼,嗔道:“我自己的夫君,能不緊張嗎?”

這話說的金修宸很是舒心,登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彭墨看的好笑:“賬我看完了,有問題的地方都標記了。”

“辛苦王妃了。”

拿了薄毯子蓋在他腿上,問:“皇上找你做什麼?”

金修宸笑道:“還不是納後的事宜,禮部想讓我去主持。”

皇室能出面的長輩也就只有太公主金柯和他了。

只是,金哲明知道金修宸的身體情況,這一趟豈不多餘?

不過,想着金哲散在外的孝順名聲,也就瞭然了。

“你怎麼說的?”

金修宸看她一眼,模仿着剛剛的語氣,道:“皇上,我這身子骨能走幾步已是好了,那裡能去主持事宜?還是交由禮部吧。”

“真乖。”彭墨俯身捏了捏他的臉,笑道:“你要趕緊養好身體,咱們也要快點成親的,那日你可是要迎親的。”

“好。”

還有比這件事情更值得他努力嗎?

自從彭昊拿回聖旨,周氏和王氏便開始着手準備了。

過了年,日子轉眼過。

大庸九年,二月二十二日,彭昊迎娶金柔嘉。

自太后的福壽宮出嫁,十里紅妝,繞城一圈,轎攆停在了將軍府門外。

全城大賀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