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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的臉色難看極了,一雙眼睛冰冷又帶着嘲笑,下頜角緊緊繃起,切齒恨道:“我看錯你了!”

他萬萬沒想到金修宸會對婦孺動手。

也萬萬沒想到,金修宸能闖進來,府內府外布了多少御林軍,他是清楚的,這樣的布防,他以為能阻擋的住,至少能撐到皇上找他談判!

那個時候,彭墨也該香消玉殞了!

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金修宸的實力!

對方的出現,無疑是打亂了他的計劃。

金修宸聞言輕笑,沉古的眸子半垂,伸手拂去衣袖上因跳牆而沾染的些許塵土。

“看錯?彼此彼此吧!”自己又何嘗沒有看錯他?本以為他要的只是逃離京都,沒想到,他謀的依舊是國亂!

事已至此,恭王沒耐心再躲藏,直接敞開了問:“你就不擔心彭墨死!那毒藥可只有我有!”

一聲輕笑:“在那之前,你最好準備兩副棺槨。”說著他抬眸看過去,像是射去了萬千無形的利刃。音色冷沉:“因為,那蠱毒每半時辰發作一次,發作十次便肝腸寸斷。而解藥也只有我有!”

恭王氣的渾身發抖,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衣襟,怒吼道:“金修宸!那是婦孺!”

金修宸微微後仰,躲過他噴濺出來的吐沫星,無聲冷笑:“這話的意思我就不懂了,莫非我的王妃不是婦人?”

他不是一樣的下了毒手!

恭王哽住,臉色一紅,有種被拆穿虛偽面具的窘迫!

金修宸抬手捏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緊繃的衣襟就鬆緩下來,他甩來恭王的手,拂了拂摺痕,冷冷道:“恭王若是想好了,便來找我吧。”說著起身。

恭王忙叫住了他,急道:“你當知我沒有打算取彭墨的性命!”

金修宸冷嗤,若沒打算取墨兒性命,他就不會算準時機,讓墨兒在宮中發作了!

這一切為的只是挑起皇室與彭家的戰爭,雖然方法不同,但與前世大同小異,若是成功,結果自然也如前世一樣,是慘烈的。

“你我都不是傻子,這句話你騙騙元若或還可行!”說著他微微側身,而他身體擋住的方向,一個小小的嬌弱的孩子倚柱而站,一雙無辜澄凈的大眼睛,咕溜溜的看着庭院的兩個人。

看到那小人,恭王爍然一驚,吼中的話猶如被扼住般的卡住。

剛剛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金元若走過來,先是給金修宸行了禮,然後才走到恭王面前,仰着小臉問:“父親,你要殺了誰?”

恭王答不出,臉上一片灰敗,袖中的手緊了松,鬆了緊,卻不敢觸碰身前的小人兒。

金修宸蹲下身,拉着金元若的小手掌,微微笑道:“元若,你父親要殺了那個送你七巧氣色玉板的姐姐,你勸勸你父親,讓他發發善心吧。”

大眼睛撲閃了下:“叔祖父說的是真的?”

“不信,你問問你父親。”金修宸指了指恭王。

恭王一看小人朝他走來,立即後退一步,卻還是被金元若抓住了,他只得駐足。

“父親,您要殺了那個姐姐嗎?父親,您不要殺了她,姐姐給元若買了七色板,您不要殺她好不好!”小小的手抓着恭王的衣擺,用力的搖啊搖,稚嫩的聲音中滿是堅持的焦灼。

恭王這麼多年都像個慈父般的出現在金元若面前,沒想到這層面具會被金修宸當場撕開。

忍下心中的痛恨,他努力扯了個笑,蹲下身握住那小手,安撫道:“為父與你叔祖父玩笑呢,為父怎麼會殺死那個姐姐呢?”

明亮的眼睛欣喜的彎起,笑問:“父親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恭王點頭。

金元若笑着跑到金修宸身前,開心道:“叔祖父,叔祖父,父親不會殺姐姐的,您聽到了嗎?”

金修宸看了恭王一眼,又看向金元若,淡淡笑道:“叔祖父聽到了,元若乖。”

恭王有些驚訝金修宸再告訴了金元若真相後,又為他解圍,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哄走女兒,就看那小小的身體霍然倒地,四肢佝縮在了一起,痛苦的聲音從口中細碎艱難的傳了出來。

金修宸側身避開了將要落在他鞋面上的那個小手,眸光看向一側,冰凌般的暗芒中夾雜着不忍,聽着耳邊稚嫩的痛呼,他拳頭瞬間收緊。

恭王嚇了一跳,忙撲上前將人抱起,疊聲問道:“元若,元若,你怎麼了?”

金元若臉色鐵青,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她抓着恭王的袖子,哭道:“父...親,元若疼...。”

聲音低的好似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恭王頓時淚目,他點頭又搖頭,雜亂無章的說:“疼...不疼,不疼的,元若乖,很快就不疼了,不疼了...。”話未說完,懷中的小人兒就昏了過去,他看着又是一陣揪心的呼叫。

“王爺,王爺。”一聲聲瘋狂的急喊。

恭王看到來人,怒道:“快去請御醫!”

小廝一愣,忙答道:“已經請了。王爺,王妃病了,您快去看看吧。”說著看到了地上的金元若,臉上泛起了恐怖之色,高呼道:“郡主的癥狀和王妃一樣。”

恭王握住金元若肩膀的手慢慢收緊,他眸中浮起了惱恨,冷聲爆喝道:“這就是你要的結果?你這個冷血的混蛋!”

小廝嚇了一跳,這...這與誰說話呢?王妃和郡主病了,王爺瘋了不成?

庭院中只有三人,金元若昏迷,有意識的只有自己和恭王,搓了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胳膊,他大着膽子問:“王爺,您和誰說話呢?”

恭王一肅,眉目一沉,悠然轉身,金修宸站着的地方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這邊,趙森查清了學子坐在京兆府門前示威的真相。

雷厲風行的將姚若蘭抓入了大牢,這才進宮去復命了。

昏暗髒亂的牢室,姚若蘭陣陣作嘔,她看着同牢室內被關押的人,又恐懼又厭惡。

爬着蟲蟻,躥着老鼠的牢室,她一刻都不想呆,看着走過來的獄卒,她撲過去,拍打着牢門,怒道:“你們竟敢抓我?快放了我!不然,這京都的學子不會放了你們的!”

獄卒側身讓開,隨機走過來一個身着文官官服的男子。

齊冶儒聽到姚若蘭這番話,冷笑起來,不屑道:“這麼說是你蠱惑慫恿學子聚眾鬧事的?”

姚若蘭後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質問道:“你是誰!”

獄卒一聽,大聲呵斥:“大膽,這是吏部尚書,齊大人!還不行禮!”

姚若蘭一怔,吏部尚書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升降,考核,調動,更甚至他主持每年的科舉考試!

雖然不知道這些學子為什麼突然冒出來,並幫助她,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些學子示威帶來的影響,遠比她孤身一人更能得到京兆尹的重視。

而吏部尚書,此番他來,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只怕現在府門外示威的學子早已經被他給恐嚇走了!

“你不要以為你能威脅那些正直熱血的學子,他們不會向你妥協的!”

齊冶儒奉皇上的命而來,為的就是落實這件事情,沒想到,一句話沒費,她就承認了。

冷笑一聲,甩袖走了。

姚若蘭看着人都走了,頓時急道:“你們不能將我關在這裡,我是姚成姚大儒的孫女。”

自然沒有讓你理會她。

金烏西斜,血色的彩霞高高懸在天際,迎着漸漸沉下的天色,紅襯着黑,莫名的詭異。

彭墨沒有醒轉,恬靜的樣子如沉睡一般。

青鳥和吳御醫守在房間內,寸步不離。

金修宸提議讓彭墨在宸王府養病。

彭昊沒有反駁,畢竟墨兒是在墨荷園中的毒,這足以說明,將軍府有可能還存在着不知名的隱患。

今日他看到了金修宸這墨竹閣內的防守,恐怕就是大內高手來了,也不一定能進的來!

無疑,將軍府和宸王府之間,後者才是墨兒最安全的養病之地。

周氏和王氏從宸王府回來,忙派人收拾了彭墨常用的日常用物,讓流螢和小豆子送了過去。

金柔嘉直到太后催了兩次,才起身回宮。

吳御醫自然是留下的。

彭昊將人送出了府,低聲道:“回去好好休息,墨兒這裡有我們。”

“嗯。”金柔嘉點頭:“我明日再來。”說完滿懷擔憂的走了。

齊辛從府外回來,直接來到墨竹閣外,司月看着進內稟報金修宸。

恰巧彭昊回來,一起聽了。

恭王妃和金元若已經發作了三次,府中留守的御醫無對症之法,恭王暫無動作。

彭昊聽着望向金修宸,眸光閃動,其中滿是掙扎和不忍:“你...。”

金修宸不等他說完,直接截斷:“我若不這樣,以恭王的性格,咱們拿不到解藥!”

恭王已經動了手,先是借姚成之事,煽動了學子聚眾鬧事,給百姓一種對皇室和朝廷不知名的懷疑,也為後期的事情打下基礎。

再在讓彭墨在宮中毒發,若事後這件事情揚傳出去,朝野上下必然會誤以為皇上打壓將軍府和宸王府,不願看聯姻出現,這才除掉彭墨。

而彭家定會對皇室心寒,若彭墨就此慘死,他們又找不到兇手,必然會討伐皇室,彭家兵首當其衝!

武將造反,金哲不會坐視不理,一定會抽掉地方兵將,與之對抗。

那個時候,國內大亂。

若婺城國,南燕國,上南國想要分一杯羹,那大庸內憂外患,只怕要徹底的崩盤!

恭王的心不可謂不黑,不可謂不狠,他幾乎謀算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