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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昊來到一品食齋前,門外買點心的人排了長長的一隊,他看了看,心想,這麼排下去只怕要許久才能買到,不過想到金柔嘉愛吃這個,也就下了馬,等在隊伍的末尾。

馬車繼續向著望月樓的方向走着,走了約莫有一刻鐘,馬車停了下來,車夫兼護衛的齊木眼睛看着遠處的混亂,側首低聲道:“王妃,前面的路堵住了。”

彭墨有些詫異,這是京都,道路兩旁雖有攤販但也都是知道規矩的,不會把路堵上;而行人車馬雖多,卻也不至於造成擁堵,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把路堵住?想着掀開帘子,就見遠處一大群人圍在道路中央,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流螢凝神側耳聽了聽,道:“好像是女子喝罵的聲音。”距離太遠她也聽不真切。

哪家的女子這麼猖狂?發個脾氣就堵住了一條街?“走吧,去看一看。”這是望月樓的必經之路,這麼等在這裡也不是辦法,金俢宸和柔嘉大概已經到了。

齊木聽着重新趕動馬車,距離越近,爭吵的聲音也越明顯。

“你算什麼東西,敢撞我?”凌厲夾雜着怒火的喝聲。

“姑娘息怒,在下已經說了,不是故意撞到您的,在下的母親病重還等着在下回去熬藥,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在下。”一個焦急帶着妥協的聲音。

馬車再次停下,彭墨掀開帘子一角,被流螢說對了,有女子在吵架,而且還真的蠻橫的堵了一條街!

就見道路中央,一個背對馬車而站的身着火紅衣裙的女子,指着面前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大罵。

而被罵的書生此刻一臉的焦急,手中提着幾包葯,想走卻被女子抓住沒法走。

周圍站着很多人,暗暗猜想紅衣女子的身份,京都豪門權貴雲集,沒有強硬的身家背景誰敢當街如此刁蠻狂妄?想來這女子的家世應是不低的,如此一想更是沒有一人敢上前勸阻。

“主子,這人是誰啊?敢這般猖狂?”流螢看着不禁皺眉,這書生都說不是故意的了,且他家中還有病重老母等着熬藥,這紅衣女子怎麼這麼不依不饒?被撞一下她又不會少塊肉!

彭墨看着紅衣女子的背影,搖了搖頭,她對京中的女子並不熟悉,不過京中的女子大都是溫婉賢淑的(至少在人前是端莊的),為顧及名聲和家族聲譽,很少有人會這麼當街發火,不過,看這紅衣女子好像一點也不顧及這些,這倒是有點奇怪!

“撞了我就想走?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紅衣女子怒火不減,眼看窮書生要走頓時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啪”的一聲響,書生直接被打翻在地,紅衣女子看着冷笑一聲,罵道:“廢物!”胳膊一抖箭袖中滑出一物,直逼他頸間。

書生沒想到紅衣女子會動手,一時不查被打翻在地,頭腦一陣曚曨,回過神就看到了眼前散發著寒氣的長劍,呆住。

人群中一陣吸氣聲,這女子如此膽大?當街打罵就不說了,現在手持長劍,這是要殺人不成?

齊木看着皺眉,拿眼去看彭墨,就見彭墨透過掀開了一條縫的車簾縫隙,水眸看着街中情景,紅唇微微勾起,輕聲道:“既然遇見了就是緣分。”

齊木點頭,就在紅衣女子將要把劍刺穿書生頸部的危急時刻,齊木手中彈出一物,直擊在女子手腕上,長劍“哐”的掉地。

紅衣女子眼看着就要把劍扎穿這男子的喉,卻不想手腕突然一麻,手中的劍不受控制的脫落,而腳邊掉落的一角碎銀說明了有人暗算她。

紅衣女子何時吃過這等暗虧?一時間怒目環視四周眾人。

“是誰?畏首畏尾的暗算本姑娘算什麼本事?”

眾人對上紅衣女子的視線都是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唯恐被她盯上,不由分說的便被取了性命。

齊木聞言跳下馬車,衝著紅衣女子遠遠一拱手,道:“人命關天,情急之下出手,得罪之處,姑娘莫怪。”

紅衣女子找到罪魁,眼睛裡射出厲光,腳尖將長劍向上一勾,掉落在地的長劍就重新回到手中,一時間也不多話,腳下輕盈一點,飛身仗劍就向齊木刺了過去。

齊木不敢讓她靠近馬車,唯恐誤傷了彭墨,迎身上前飛快的攔下了紅衣女子,幾個招式間就把女子的劍卸了下來。

眾人一看馬車上彭將軍府的徽標,都是鬆了一口氣,這紅衣女子的門楣再高還能高的過將軍府不成?

紅衣女子自詡武功不凡,卻被這傻大個輕易的奪了劍,一時間臉色更加難看,看着他冷聲斥道:“你是誰?膽敢搶本姑娘的劍,信不信本姑娘立時讓你死在這裡?”

彭墨坐在馬車內聽着車外的打鬥,在聽到女子如此狂妄的話以後,勾唇一笑,笑聲溢出吼間,輕輕柔柔,綿綿緩緩煞是悅耳。

紅衣女子面若冰霜的看着齊木,忽的聽到車廂內的笑聲,斂眉看過去,喝問:“什麼人?”

流螢掀開帘子走了出去,放下腳凳後又把彭墨扶了出來。

紅衣女子緊盯着車廂,就見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子走了出來,還投來了輕飄飄的一個眼神,她心中暗罵一聲,這醜女也敢行暗算之事,真是不要命,剛想發怒就見醜女抽出腳凳放下,恭敬的請出裡面的人。

原來只是一個小丫頭!哼,本姑娘倒要看看背後之人是誰!車簾掀開一角,一抹藏藍一閃而過,只看裙裾便知是一個優雅之人,在她伸長了脖子想要更加清楚的看清裡面的人的時候,帘子大開,從內走出一絕色女子,女子身着藏藍廣綉束腰長裙,身材曼妙,膚如凝脂,氣質如蘭,秀眉瓊鼻,水眸櫻唇,兩眉之間一點硃砂更是絕艷非常!

人群中響起了小小的騷動,他們一看這人便知是彭將軍府的四小姐彭墨,頓時在心中贊一句佳人貌絕,心慈性善。

彭墨走下馬車,水眸淡淡掃視一臉怒色的紅衣女子,又看了看一旁的齊木;齊木對上彭墨的視線,微微頜首,恭敬的把手中的的劍遞還給了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面色鐵青,屈辱的接過劍,一雙眸子由冰冷轉成恨意,怨毒的盯着彭墨,音如刀鋒。“你是誰?是你讓這賤奴阻攔着本姑娘?”

彭墨對她口中的稱呼感到不滿,含笑走近幾步,眸底疏離冰冷,道:“姑娘又是誰?一言不合便要打殺他人,如此行為大膽又血腥實屬罕見,不知受命何人?”

紅衣女子不屑輕“哼!”,道:“幾個賤民而已,打殺了就打殺了,算什麼大膽?是你膽子太小而已。”果然長得漂亮的女人都是小白兔,中看不中用。

彭墨聞言垂了垂眸,再開口時語氣也是冷了幾分。“姑娘滿口賤民,殊不知,尊卑之分也不過是受制於出身而已,姑娘運氣好,投身至尊貴之家,而被你所喚的這些賤民比起姑娘並不少什麼,只不過是運氣稍差而已,但這些都是無法選擇之事,擯棄這些,哪裡又有什麼尊卑之分呢?”

迎着紅衣女子愈加憤恨的眼睛,她輕輕一笑,又道:“天道輪迴,說不定下一世姑娘就成了你所不恥的卑賤之人,被人隨意折辱打罵。”

紅衣女子一聽頓時炸毛,攸的抬起了手中的劍,劍尖直指彭墨,冷聲道:“你這賤人膽敢詛咒本姑娘,真是找死!”

齊木一看,渾身瞬間散發出一股肅殺之氣,流螢上前一步站在彭墨身側,一雙眼睛緊盯着紅衣女子手中的長劍。

彭墨被罵卻沒有一絲氣惱,輕聲開口,聲音依舊清淺恬淡。“姑娘的身份必是尊貴非常了?不吝賜教!”

“我的名字也是你配知道的?”紅衣女子面帶桀驁,她的身份自然是尊貴的!

彭墨淡淡搖頭,笑了笑道:“既然姑娘不願報上姓名,那就請姑娘儘快就此離去。”說著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那個書生,道:“那男子我保下了,姑娘給個面子。”

紅衣女子銳利的打量着彭墨,又看了看她身側一男一女的兩個護衛,譏諷一笑,轉身看着被打倒在地的無用書生,上前一步揪住他的領口,眼睛卻是睨着彭墨,輕蔑啐道:“原來這是你的情夫?你來救人的?”

彭墨笑意微頓,眸光冷寒。

流螢咬牙看着這個口出諱言的女子,再也忍不住,剛欲出手就看到驚人的一幕,只見紅衣女子面上的得意還未收起,膝蓋卻已經實實在在的跪在地上,所跪方向正是書生面前。

書生嚇了一跳,忙站起身避開她的這一跪。

彭墨眸光一閃,也是被這一幕驚了一下,在人群中掃視一圈,輕聲問:“是誰出的手?”

流螢看着旁邊一所茶館的二樓,臨街的雅間窗欞半開,裡面隱約可見一男子。“主子,是那個人。”

彭墨看過去,太陽高照,二樓雅間卻有些陰暗,她看不到裡面是什麼人,但能感到他是看着她的,對他不願展在人前的善意還是感激的,微微點頭致謝,隨即淡淡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