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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要扯清關係,趙青水越不讓她如意,將軍府的勢力在京都可是很好用的,趙青水還未用夠,怎麼能任她說斷就斷了?

彭墨聞言抬頭直視趙青水,水眸越發瑩潤,聲音中帶着哀慟,道:“今時不同往日,娘娘深知兩府決裂的因由,將軍府不追究已是仁慈,還望娘娘謹記切莫打破這平靜。”既然你想挨巴掌,就別怪我扇的重了!

趙青水臉色一黑,笑意僵在臉上,暗暗咬牙,彭墨,你真是好樣的!

字字句句都在暗指忠勇侯府做事不端,惹惱了將軍府。

哼,別人不知道她的一顆黑心,趙青水可是見識過的,現在裝什麼可憐,博什麼同情!

但趙青水卻也不敢真的惹惱彭墨,因為她現在還無法掌控彭墨,只得不甘心的偃旗息鼓。

“娘娘,該喝安胎藥了!”月蘭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葯來到趙青水身邊。

趙青水眸光如刀,恨恨的瞪着月蘭一頓呵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是你這個賤骨頭能來的?真是不知好歹,還不滾下去!”

彭墨嘴角的笑完美柔和,長睫掩蓋的眸光卻是寒如冰凌,趙青水,你好好享受這最後的風光吧!

待風光轟然倒塌的那一刻,我要讓你嘗一嘗前世我所品過的滋味!

月蘭跟在趙青水身邊多年,也算有些臉面,沒想到今日當著這麼多人,平白無故的得了一通罵,頓時紅了眼,也不敢辯駁,忙退下了台階,站在席位外偷偷抹淚。

在場的人那個不是人精?趙青水指桑罵槐的話誰能聽不懂?都去看彭墨的樣子,但她還是一副恬淡不知事的模樣,讓人覺得柔善可欺。

金俢宸放下酒杯,邪肆的面上帶了些許調笑,悠悠說道:“祥嬪娘娘以柔順謙卑立足後宮,卻不知原來對心腹侍女如此嚴厲,當真是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啊!”話似稱讚,但真意卻是再說趙青水的柔順謙卑只是表面裝出來的。

趙青水怎會聽不出金俢宸話中的真意,冷冷看着他,一個無權無勢的閑王也敢多管閑事?真是不自量力!還未想到反駁的話,就聽到又一道聲音響起。

金睿瞥視趙青水一眼,沉聲道:“祥嬪娘娘懷胎時日尚且短暫,還是少動肝火為妙,免得傷及腹中胎兒。”

不得不說,彭墨的恬淡柔弱樣子激起了金睿的保護欲,所以他才一反常態的對人說出這般針鋒相對的話。

不過金睿針對趙青水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自從趙青水懷孕以後,趙書常那個老匹夫就在朝中不斷地拉攏勢力,為這個未出生的孩子鋪路。

他拉攏也就算了,金睿還能容他些許時日,但他敢撬牆角,金睿就不能容忍了!

所以,月余前還是同盟的金睿和趙書常,如今已經在朝中明爭暗鬥不下百回!

趙青水以前沒有兒子的時候需要仰仗金睿和淑妃,不得不與他們母子虛與委蛇,但今時不同往日,她懷有龍裔,又深得皇寵,且皇上身體尚且硬朗,這太子之位屬於誰還真不一定!

所以她與金睿的同盟關係就變成了對立關係,前朝他與父親斗,後宮趙青水與淑妃斗,兩家早已撕破了臉皮,水火不容了。

此刻聽到金睿的話,趙青水也無暇去顧忌金俢宸的諷刺了,睨着金睿,口氣輕柔卻滿含蔑視,道:“多謝晉王殿下關心,八皇子能有晉王殿下的吉言,一定能夠平安降世的。”

不軟不硬的一句話,把金睿給噎的不輕,冷笑一聲不再言語。

渠王和寧王都是下意識的看了看那個尚在肚皮里的“八皇子”,眸光暗含銳利之色,父皇對這個孩子報以很大的關注,以至於他們覺得地位深受威脅。

趙青水也深知,她的懷孕讓她從一個普通宮妃變成了一個富含威脅的宮妃,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必然要經受一番腥風血雨才能長成,現在她的性命已經和這孩子牢牢的綁在了一起,所以她不敢有半點紕漏,這安胎藥也是不間斷的倒進嘴裡。

看了看台階下的月蘭,趙青水皺了皺眉,本來是指着月蘭暗罵彭墨,可月蘭竟然蠢笨的絲毫不知,還真的退了下去,這會兒她的處境有些尷尬,總不能再把人叫上來吧?那樣豈不是自打嘴巴!

可安胎藥也不能不喝啊!

金柔嘉對趙青水的做派很是看不慣,但她也謹遵這母后的囑咐,對趙青水要敬而遠之,秉着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她別開頭看也不看趙青水一眼,免得長雞眼。

可你避麻煩,麻煩卻總愛找上你!

趙青水歪頭看着金柔嘉,嬌媚笑道:“柔嘉公主可否幫本宮把安胎藥給端來?”

金柔嘉的怒意瞬間就爆了起來,瞪着趙青水,一字一字,冷聲道:“祥嬪娘娘真的打算讓本公主給你端安胎藥?”

趙青水撇撇嘴,略顯委屈道:“公主玉體金貴,自然不願屈尊為八皇子盡心,不端就不端吧,本宮自己去端。”說著扶着後腰就要站起身。

彭墨看了看趙青水的曳地長裙,開口道:“祥嬪娘娘且慢。”

“彭四小姐有事?”剛剛得了一頓冷釘子,趙青水也不敢輕易招惹彭墨,免得再被打臉。

“咦,彭墨為何要叫住祥嬪?”寧王皺眉不解。

渠王搖頭,按照彭墨剛剛的表現,她似乎並不願意與趙青水交談,這為何又要主動搭茬?

金俢宸卻是知道彭墨此舉的意義,看了一眼趙青水,對她這隻秋後命不久矣的螞蚱報以同情。

彭墨淺笑道:“殿中雖有琉璃燈照亮,但台階細窄,娘娘衣裙又華盛,孕體需謹慎對待,未免意外,還是小女為娘娘端安胎藥吧。”

趙青水不知彭墨為何突然殷勤起來,但能讓堂堂將軍府嫡女給她端葯也是一樁幸事。

當下,雍容一笑,坐回在椅子上,道:“彭四小姐有心了,那麼本宮也就不謙讓了,有勞!”

彭墨頜首,剛走出一步就被金柔嘉拉住了胳膊。

金柔嘉心中不解,急道:“彭墨,她分明就是故意擺架子的,你做什麼要去自取其辱。”

彭墨安慰的拍了拍金柔嘉的手,低聲道:“這裡耳目眾多,若是她端葯之時發生了什麼閃失,皇上一定會斥責你的,再說祥嬪張狂,可孩子是無辜的,左不過就是端一碗葯,不會少塊肉的!”

恭王不欲再看祥嬪作妖,轉眼看了看身側的金俢宸,低聲道:“九皇叔似乎很討厭祥嬪?”

九皇叔對他們這些皇子王爺一直都是淡淡的,更不用說後宮嬪妃了,他有些不解九皇叔剛剛為何要開口譏諷趙青水。

金俢宸拿起一個柑橘,放在鼻下嗅了嗅,清新的橘香縈繞鼻尖,驅散了殿中的沉悶氣息,開口淡淡道:“就是看不慣比本王還張狂的人罷了!”

恭王“噗嗤”笑出聲,對這個不算理由的理由深信不疑,九皇叔一向乖張,做事也沒什麼章法,所以他的喜惡也是與常人不同的。

這會兒看不慣趙青水的做派,開口譏諷兩句實在是太正常了。

金柔嘉看彭墨為了保護她才去給趙青水端葯,又是生氣又是感動。

彭墨走下台階,端過月蘭手中的葯,黑色的葯汁帶着薄薄的餘溫,行動間葯汁在白玉的碗中浮動,暈出一抹淡淡的蒸氣。

趙青水從彭墨手中接過葯,得意的扯了扯唇,一口飲盡白玉碗中的安胎藥,往日苦澀的葯汁今日都嘗出了絲絲甜味,抽出帕子沾了沾嘴角,依舊將葯碗遞給彭墨。

可彭墨卻似乎未料到趙青水有此動作。

一個遞出去,一個不接,結果就是白玉葯碗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趙青水抓住機會,怒目瞠圓,大掌一拍桌子,呵斥道:“彭墨,你大膽!”

金柔嘉對趙青水的隱忍在這一刻化為飛灰,擋在彭墨身前,罵道:“祥嬪娘娘自己沒拿穩還要怪彭墨?簡直是不要臉!”

趙青水自小受教世家,一直都是言行舉止謹慎溫婉,所以她縱使與人有積怨,但見了面也只是明嘲暗諷點到即止,不會造成大的難堪,更不會做出罵街行為。

所以她還從未被人指着鼻子大罵過,驚詫羞憤的指着金柔嘉,就連指尖都在顫抖,怒道:“你...你貴為大庸嫡公主,言語竟然如此放誕!皇家的禮儀你學到哪裡去了?”

“本公主的德行還輪不到祥嬪娘娘來管。”金柔嘉倨傲的一仰脖子,不屑的看着趙青水。

彭墨拉了拉金柔嘉,免得她被地上的碎瓷片傷了,又招了流螢來收拾地上的碎片,這才抬頭,看着趙青水輕笑道:“娘娘是真的把臣女當成侍女了?”

把將軍府的嫡女當做侍女?趙青水雖然心有此意,但口上是萬不敢承認的,道:“彭四小姐這話從何而來?誰人不知四小姐身份貴重,本宮怎敢有此想法?”

彭墨輕輕一笑,語調淡淡道:“那白玉葯碗...就是娘娘不小心摔碎的了?”

趙青水一哽,她剛剛把碗遞給了彭墨的舉動確實有使喚的意思,若是現在承認了就是有把她當成侍女之嫌,若是不承認,只能認定這碗是她自己摔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