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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本宮就不留妹妹喝茶了!”皇后對淑妃的識時務還是很滿意的,含笑點頭,端的是雍容大氣。

淑妃告退,同行而來的金睿也不獨留,拱手行了一禮,恭敬道:“兒臣告退。”轉身之際把目光投向彭墨,看到的依舊是她垂首低眉的恬靜樣子,不禁心生遺憾,真想好好看一看她的模樣。

涼亭中只剩下了四人,氣氛比之剛剛還要凝澀,彭墨吸了一口氣,暗道:能讓皇上躊躇的東西,希望不要讓自己失望,不然可虧大了!想着跪地,懇切道:“臣女有錯,請皇后娘娘責罰。”對皇后,彭墨沒有樹敵的打算,所以這件事情還是要妥善處理的。

皇后看到此面色稍有緩和,起身親自扶起了彭墨,含笑道:“這實心眼的孩子,身體不好就不要動輒下跪了。”

“臣女謝皇后娘娘垂愛。”怎麼皇后好像不生氣了?彭墨順勢起身,低眉凝思,一瞬方悟,暗道:不愧是在宮中生存的人。

皇后生氣嗎?當然生氣,不過更多的卻是放心,彭墨對一個斷了關係的混賬表哥都能如此盡心,以後對待金柔嘉只會更加的好,這是皇后喜聞樂見的,所以此刻雖然因為彭墨為趙仕求情的事情而生氣,但還不至於與她難堪。

一個忠勇侯府,一個趙青水,皇后還不曾放在眼裡,彭墨會救趙仕一次,可不會傻到救第二次。

況且,依照趙仕的性子,設計他犯下一個死罪,不難!

皇后能想到的,彭墨一樣想到了,但還是懵懂含怯的望着她,忐忑問道:“皇后娘娘不生氣?”

“你這麼善良,本宮怎麼捨得生氣責怪?此事無須再提。”皇后輕輕的拍了拍彭墨的手背,語氣柔暖,眸光含笑,已經沒有剛剛的凌人之態。

彭墨似是鬆了一口氣般,面上又是感動又是羞愧,低頭諾諾道:“是臣女不分對錯,以後再不會這般了。”

她的意思是,下次趙仕再犯,她本人或者將軍府都是不會再來求情了!皇后讀出了此意,一時笑容更加真誠。

承干宮女官玉敏碎步疾行而來,福禮後道:“娘娘,皇上的賞賜到了。”

皇后聽言笑了笑道:“本宮知道了。”皇上此舉算是偏袒忠勇侯府,現在這賞賜算是安撫嗎?也罷,能讓皇上產生愧疚之心,。

“娘娘,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魏英然站起身,蒼白柔和的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

“臣女也一同告退。”彭墨屈膝行禮,含笑告辭。

皇后也不挽留,點頭道:“也好,本宮還有事情,就不留你們了。”說著指了兩個宮女道:“你們好生送他們二人出宮。”宮女答應,引着二人出宮而去。

金柔嘉看着他們的身影,有些落寞,不過想到自己不用關禁足,還能出宮找他們玩,又釋懷了。

皇后拉着出神的金柔嘉,道:“走吧,看看你父皇賞了什麼好物件!”

宮裡的物件總是金玉首飾,輕紗錦帛,金柔嘉並不熱衷這些,但父皇的賞賜代表的是恩寵,所以她不能表現出來,乖乖跟着皇后回了承干宮。

被皇后指派的兩個宮女走在前帶路,彭墨落後魏英然一步,向宮門的方向走着。

彭墨看着魏英然的背影,回想他剛剛的樣子,不管是面對皇上時的泰然自若,還是面對皇后發怒時的不以為意,他都有一種異樣的從容,或許這“病公子”並不是大家所知道的那麼簡單!

記得前世皇上皇后殯天后,承恩候府一夜之間便消失了,一個侯府的消失本該備受矚目的,只是那個時候京都貴族權臣都在爭權奪位,誰都沒有對這件事情上心。

他消失之後去了哪裡?是有意而為還是身不由己?

“四小姐在想什麼?”魏英然側首,看着彭墨凝思的小臉,輕輕一笑。

彭墨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微微垂睫,重生以來彭墨早已練就了喜行不顯於色,現在卻被他輕易看穿,心中驚了一下,面上卻一點不顯,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輕聲回道:“小女並未想什麼。”

因為對他有些懷疑,所以言談中便帶了疏離與防備,但魏英然不知是沒聽出來還是不介意,反而慢下了腳步,與她並肩而行,扭頭笑問:“聽說四小姐精通佛經?”

聽說?聽誰說?彭墨心中疑問,面上不動聲色,含笑頜首道:“小女只是偶爾看過幾冊,談不上精通。”

“聽空悟大師說四小姐在佛經上悟性很高,我想,能讓大師這麼誇獎的人,大庸國也沒有幾人,所以四小姐莫要謙虛了。”魏英然語氣輕緩,如清風吹過,話中不自覺泄露的坦誠讓人有種想要放下心中戒備的感覺。

聽空悟大師說的?彭墨笑意加深,側首看着魏英然,水眸瑩潤,問:“世子是最近幾個月去的皇覺寺嗎?聽說後山的竹林經過幾場雨後愈加翠綠了,世子可見到了?”語氣滿是小女孩家的好奇與欣喜。

魏英然第一次見到彭墨卸下桎梏的笑顏,絕艷的容貌偏偏帶着孩子般的童真,讓人着迷,他有短暫的失神,愕然點頭道:“是,見到了,翠竹萬竿很是壯觀。”

“是嗎?”彭墨斂笑垂眸,再抬眸時,眸中笑意不見,櫻唇輕啟,語氣微涼道:“可是,小女聽說空悟大師已經閉關參法一年,前幾日剛出關,世子確定幾月前見到的是空悟大師嗎?”

魏英然面色一僵,眸中異光一閃,但也只是一瞬,垂眸之際便已恢復如常,蒼白的唇瓣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四小姐防備心還真是重。”只怪自己一時不差,被她的笑容給勾了去。

彭墨面容恢復疏離的恬淡,對此話只是淺笑不語,防備心重嗎?前世沒有防備心的自己,下場是什麼呢?

至此,二人都無了交談的興緻,一路無話,各自出了宮門。

彭墨上了馬車,齊木問。“王妃,咱回府嗎?”

隔着車簾傳來彭墨輕輕應答的聲音。“回府。”

齊木點頭,甩鞭落在馬身上,車輪滾動起來。

而另一輛馬車上的魏英然聽到車轍聲,指尖輕挑車簾,望着彭墨的馬車微微出神,半晌嘴角勾出一抹詭異的笑。

一路回到將軍府,彭墨先去了彭氏的荷香園,說了宮中遇到趙青水,她拜託求情的事情,又說了求情後皇上對趙仕的處置結果。

彭氏以為女兒是因為兩府往日的情分而答應了趙青水的請求,心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欣慰的是女兒能不計前嫌開口求救,心酸的是女兒如此心善才會受趙青櫻等人的欺負,片刻搖頭苦笑道:“既已斷了來往,以後忠勇侯府的事情咱們便不要插手了。”將軍府沒有必要為了他們而開罪皇后以及金柔嘉。

彭墨點頭答應,看彭氏想起忠勇侯府又感傷起來,忙又換了話題,說起了金柔嘉的趣事,逗得彭氏開懷大笑。

坐了小半個時辰,彭墨才回了墨荷院,踏進院子便看到兩個身着將軍府丫鬟服侍的女子,正是金俢宸昨日在望月樓上指給她看的那兩個丫頭。

“奴婢拜見四小姐。”二人看到彭墨齊齊下跪,態度恭謹。

彭墨走到二人跟前停住腳,含笑道:“起來吧,外面日頭大,進屋說吧。”二人相互對視一眼,起身跟着彭墨進到房間內。

憐風扶着彭墨坐下,端了提前熬好的葯給她喝下,因進宮的原因,所以這吃藥的時辰也耽誤了。

彭墨不是矯情的人,端起葯一口氣便喝得乾淨。

看彭墨苦的直皺眉,憐風忙遞上蜜餞;彭墨搖頭表示不吃;憐風又斟了茶,彭墨接過,喝了一口口中的苦味才稍有好轉。

憐風看了二人一眼,道:“小姐,她們是巧思姐姐送來的。”心中有些忐忑,難道夫人覺得自己伺候的不好,才又增加了墨荷院的服侍丫頭?

“我知道了,你去找三哥來。”彭墨點頭,側首吩咐。

憐風雖然很好奇彭墨會與二人說什麼,但聽到她的吩咐還是沒有遲疑的點頭離去。

“你們叫什麼名字?”彭墨手中端着一盅茶,笑語嫣嫣的看着二人。

二人對視一眼,個子高的女子站出來,恭敬回彭墨的話,道:“奴婢二人奉殿下之命,前來將軍府保護主子您,所以這名字還請主子賞賜。”

彭墨點頭,又問。“你們以前的名字是什麼?”若是名字合適便無在更換的必要。

“奴婢沒有名字。”二人搖頭。

彭墨想到二人的身份,心中瞭然,暗衛是不能有名字,有特徵,有感情的,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拋開生命去完成主子布置的任務。

“那你們可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家人或者家鄉?”

二人搖頭,低頭道:“奴婢們都是孤兒,幸得殿下收留才能活命。”

“我本想讓你們繼續用本家姓氏,既然你們都不記得,以後就姓彭吧?”這二人都是可憐人,彭墨不想她們無名無姓的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