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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偶然出現在這裡,這裡靠近花園,她想,他已經看到了她與金修宸花園相處的情景。

在發生了魏英然暗衛被殺的事情後,她與金修宸在一起就足以說明了她的立場。

所以,對魏英然,她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在他陷害金修宸性命,威脅她答應指婚的時候,他在她的心中已經判了死罪。

既然以後註定敵對,此時何必虛偽問候。

這邊,齊玉穿過長長的甬道,七拐八行的足足走了兩刻鐘方才到達她所居住的院子。

站在院外,齊玉忍着腿腳的疼痛,瞪大了眼看着高懸的門匾,上書:落雁院!!

誰是掉落的大雁!!!

這不吉利的名字是在寓意什麼?!

齊玉心中一陣恨惱,再去打量院落,長草的屋頂,掉漆的門窗,青苔遍地的石板!

這是晉王用來安置她的院子?不會搞錯了吧?!她可是皇上賜婚的齊側妃!

管事婆子站在一旁微微笑道:“齊側妃,這裡就是您的院子了,是不是很幽靜?”

“幽靜?”是破敗偏遠無人居住才對吧?齊玉冷笑:“這麼破的院子不一把燒了,還留着做什麼?”

她是真的想燒了,那樣她就有理由換院子了!

婆子聽着齊玉這般大膽的話,目露驚訝道:“若是燒了,齊側妃可就沒了下榻住處了。”

齊玉瞠目結舌,這意思是,晉王府中只有此處能讓她容身?晉王會這般心狠對待她嗎?

婆子看着齊玉的神情,笑了笑道:“齊側妃還是早早的歇下吧,免得勞累了腿傷。”說著看了看她的腿腳,背人處,她的眼睛中儘是鄙夷。

“本側妃的腿還輪不到你來多嘴!”齊玉冷冷盯着婆子,怒聲又問:“我問你,讓我住在這裡是誰的意思?”

婆子被齊玉陰狠的目光看的心口發涼,嘲笑的態度有收斂,低眉道:“自然是王爺的意思。”

“晉王的意思...。”齊玉眸光顫了顫,眼眶中有水花浮現,晉王竟然這般對她!

她知道,因為董氏生辰宴上的事情,他惱了她,可是,她也是受害者啊,她的損失不比他的小!

他為什麼不去追查真兇,反而將一切的錯處都記在她的身上?

若是沒有皇上賜婚,他是否根本沒有意思要娶她?聯想起生辰宴後晉王的種種態度,齊玉心中一沉,後脊背一陣涼氣。

齊府跟來的陪嫁大丫頭方敏看齊玉起了執拗之意,眉頭微蹙,這若是被晉王知道了,豈不是更加的氣惱?

想了一下,上前低聲道:“側妃,還是進去歇着吧,也要換藥了。”

齊玉心中猶是憤憤不平,但想着傷重的腿腳和無法忍受的疼痛,她只有暫時的妥協。

水瑤走在陪嫁丫頭的末尾,來到院中,她悄悄打量了一番,暗自撇嘴,看來晉王並不中意齊玉,不然也不會讓她住在這裡了!

這個結果對她是好消息,因為,她有機會趁虛而入了!

席間,彭墨安靜的用着膳,沒有理會對面安若素所投來的陰毒目光。

只是,安若素若是真的愛慕魏英然,彭墨想,她是不是要再做一次紅娘?

安若素和魏英然,安府和承恩侯府,似乎也不錯!

金柔嘉看了看各自用膳的眾人,靠近彭墨耳邊低聲問:“你聽說了我父皇把五弟封了哲王的事情嗎?”

彭墨不知道金柔嘉為什麼這樣問,但還是點頭道:“略有耳聞。”

這件事情傳的沸沸揚揚,朝野上下更是因此動蕩不安,奪嫡風波已然驟起,京都之中又有誰能真的做到不聞窗外事呢?

“五弟缺一位騎射先生,我推薦了彭昊去。”說到此金柔嘉臉色紅了紅,握着筷子的手有些扭捏。

換作旁人,金柔嘉自然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但是彭墨是她未來的小姑子,又是准舅母,又是她的好友,每一層身份都是親密的,所以她就沒了忌諱。

彭墨聞言手中夾菜的筷箸一頓,她側目去看金柔嘉,眸中帶着驚訝。

金柔嘉以為彭墨又要打趣她,微微推搡了她一下,羞澀嗔道:“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怪不好意思的!”

彭墨收斂了心神,勉強一笑,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裝作不在意的問着。“...皇上同意了嗎?”

“父皇正為此事着急,我提出這麼好的建議,父皇自然是同意了。”金柔嘉語氣有些得意洋洋。

彭墨眸光輕輕閃閃,抿唇一笑,不置可否!

真的是這樣嗎?還是皇上只是藉由金柔嘉的口提出來了呢?

不過,不管事情的經過是怎樣的,結果已經非常明顯,將軍府已經被皇上選中了!

將軍府以後就是保皇黨,哲王黨!

長公主看着金柔嘉與彭墨交頭接耳親密的樣子,傾身笑問:“你們說什麼呢?讓本宮也聽聽。”

有些稚氣的話逗得全席都輕笑起來。

金柔嘉放下了筷箸,揚唇笑道:“姑姑,我在和慧寧說悄悄話呢,不能告訴你。”

“你這小調皮,枉費本宮素日疼你,連悄悄話都不和我說。”長公主佯怒,做出傷心的樣子。

這一個長公主,一個當朝嫡公主的俏皮對話聽的眾人不禁莞爾。

就有善談的夫人來湊趣,席間的氣氛又火熱起來。

長公主就吩咐撤了飯菜,重新上了茶水點心。

金柔嘉嘴刁,看了看碟中的點心,小聲道:“三皇兄府里的點心不好吃。”

彭墨笑看她一眼,低聲回道:“我娘讓人準備了幾種點心,讓三哥帶給你呢,不知你可否見過三哥了?”

金柔嘉臉色發燒,這死丫頭,又打趣她?她倆一直在一起,她哪裡有去見彭昊,更別提什麼點心了?

彭墨看金柔嘉燒起來般的臉頰,好笑不已,卻又不好當著眾人的面笑,忍得辛苦。

“着火了,着火了!”

吵雜喧鬧的聲音遠遠的傳進了廳中。

長公主聽着皺眉,招手喚來了小丫鬟,低聲道:“去看一看出了什麼事情?”

小丫鬟應命而去。

廳中的人卻清楚的聽到了這一聲“着火了”,更是因此而惶惶不安,這好好地怎麼會着火了?

想起八月中旬的封王宴,晉王府也是着了一場大火?還有前些時日的晚間,不也是燒光了一整片客院?

今日的側妃宴又着了火?

這晉王府怎麼和大火如此有緣?

小丫鬟片刻而回,來到長公主身邊,躬身輕道:“回公主的話,是齊側妃縱火燒了落雁院,現在火勢已經平息下來了,晉王讓長公主不必擔憂。”

怎麼能不擔憂?長公主面色有些不好看,這齊玉是怎麼回事?腦子被門擠了不成?竟然縱火燒了自己的院子?

小丫鬟的聲音雖低,卻並沒有避諱的意思,就有離得近的夫人聽到了,心中對這位齊側妃的心思很是好奇,竟然在嫁來的第一日就縱了火!

轉念又想起八月封王宴上的火災情景觸目驚心,歷歷在目,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長公主,臣婦身體有不適,想先行告辭。”

一個提出告辭就引出了另一個,不一會兒,廳中提出告辭的人就達到了大半,長公主心知火災的嚴重性,也不敢強留,只是婉言道:“招待不周,實在抱歉。”有吩咐了丫鬟好生相送。

幾位夫人自然是忙稱不敢的,行了禮就帶着各自的女兒離開了花廳。

安若素跟在她娘親的身後,臨出門時她還回頭特特的看了一眼彭墨,眸中的冷寒和殺意竟是一點都未避諱。

彭墨正巧看到,對着那眼神回以一笑。

安若素輕哼一聲,抬步出了花廳。

待到廳中的人只剩下金柔嘉,彭墨和周氏後,長公主才問道:“齊氏為什麼要縱火?晉王如何說的?”

金柔嘉驚訝不已,失聲道:“她瘋了不成?竟然在今日縱火?”

周氏也是詫異不已,這如雨如今的行徑真是大有改變,竟然能做出縱火之事,簡直匪夷所思。

只有彭墨,她靜靜坐着,聽到縱火二字後,只是略微露出了些許的詫異,眸底卻帶着疑惑,齊玉會縱火?在今日嗎?

忽的,她神思一凝,莫非是她?若真是她,倒是個有膽識的!

小丫鬟上前回話,恭謹道:“回長公主的話,似乎是齊側妃不滿意落雁院,所以...。”看着長公主不虞的神色,頓了話頭,道:“晉王傳話道務必請長公主妥善安置後院女眷。”

長公主大為皺眉,怎麼每次宴會都要出些事端?莫非晉王府風水不好?

周氏看着長公主的神色,忙起身告辭道:“臣婦也要告辭了。”這皇家的事情還是不聽為妙。

長公主看着周氏和彭墨,面上的怒氣有所消散,和藹道:“本宮就不送你們了,讓嘉兒待本宮去送你們吧。”

金柔嘉惦記着將軍府的點心,如此一聽長公主的吩咐,簡直是求之不得,笑道:“姑姑放心,嘉兒一定將彭大奶奶和慧寧安全送出去。”

長公主含笑點頭,看着三人走出了花廳,面上的笑才沉了下來。

前院如後院一樣,聽到了齊側妃縱火的消息,全廳嘩然一片,有眼色的賓客適時地提出了告辭。

晉王自然是不會挽留,如此一來,前一刻還熱鬧非凡的酒宴,此時已只剩殘羹半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