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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了比較安全的地方,他們停了下來,將身上的傷勢做了簡單的處理止血,又拿出乾糧充了飢。

“墨兒,你什麼時候學會騎馬了?”彭昊撕了衣服,將胳膊上的傷口緊緊勒住,血很快浸濕了布條,他也渾然不在意的樣子,只是笑看着她,又是得意又是好奇。

彭墨看着他故作輕鬆的樣子,心中悶疼,但還是擠出了笑道:“早就學會了,只是深藏不漏罷了!”

彭昊聞言就笑了起來,剛想附和打趣幾句,嗓子就是一陣癢,然後劇烈咳嗽起來,胸口的疼讓他變了臉色,忙別開頭,往遠處走了幾步。

彭墨呼了口氣,壓下眼中洶湧的淚意,叫來了司月道:“清點一下,有多少傷亡。”

司月頜首,片刻折回道:“王妃,幾乎所有人都帶了傷,輕傷十七個,重傷三十二個,不過還好,這次沒有丟性命的。”

水眸顫了顫,她捏緊了拳頭,視線在他們身上掃過,含了笑道:“很好,都很好,活着就好。”

司月聽着點頭,雖然暗衛嘴上都說不怕死,但是還是活着好不是?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客死異鄉他們雖未品嘗過,但想來也是不太好的!

找流螢要了藥包,分遞給眾人,道:“我們不能多停留,趕緊處理傷口。”

又過了半個時辰,等到了當時護送武王的兩名暗衛,他們才重新出發,這次一直奔大庸境內。

一整日的奔波,他們在應縣外三十里停下了腳步。

他們又是傷又是血的,肯定是沒辦法找客棧休息的了,就在野林子里點了篝火,在旁邊小溪里取了水,燒了水清理傷口。

彭墨拿了干帕子來到彭昊身邊,解開他胳膊上臨時綁的破布條。

彭昊忙擋住彭墨的動作,硬朗的臉上帶着笑,道:“我自己來。”她一向怕血的。

看着他,她笑了笑,故作奚落道:“還是我來吧,三哥笨手笨腳的,三分的傷反倒治成了五分。”

說著也不等他阻止,直接撕開了袖子,把干帕子浸了溫熱水,覆在了巴掌大小的傷口上。

傷口的血跡已經乾涸,沾在血肉上,這一擦就帶動了傷口,血重新冒了出來。

白皙的手掌上沾了艷紅的血液,她看着,恬靜的面色染了霜雪。

這仇,她一定要報!

“忍一忍,馬上就好。”彭墨吸了吸鼻子,垂眸認真看着傷口,迅速的清理了傷口立即拿了止血散敷上,拿了乾淨的布條纏上。

看着她一身男裝,小手通紅,瓷白的臉上被風雪凍得有些皸裂的樣子,他心酸不已,揉了揉她的發頂,低聲道:“墨兒,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他無法想象她離京奔赴南燕國的模樣,只要想一想,他就心疼的厲害。

“找到了三哥,我就不辛苦了!”彭墨抬頭,水眸晶亮,唇瓣彎彎,揚了一個恬靜的笑。

“以後再不會這樣了!”他再也不會讓她辛苦奔波。

“我知道。”彭墨笑,她永遠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系好了胳膊上的布條,她看着他沾滿鮮血的衣袍,腦海中不自覺的聯想起前世他躺在勤政殿外,鮮血淋漓死不瞑目的模樣。

眼淚不受控制的就砸了下來,她忙用手背抹掉,看着他問:“三哥還有哪裡受了傷?”

“...沒了。”彭昊吼間哽咽的厲害,他吸了口氣,壓下淚意笑道:“我身手這麼好,很少有人能傷到我。”

彭墨點頭,沒有拆穿他的謊話。

流螢拿着兩塊烤好的兔腿走過來,大的遞給了彭昊,小的一塊給了彭墨,道:“主子,趁熱吃一點吧。”

彭墨接過,嗅了嗅,馥郁的肉香讓飢腸轆轆的她咽了咽口水,笑問:“誰獵來的?”

“是章澤他們幾個。”流螢笑道:“這林子太小,若是在深山老林里,他們能打到更大的獵物。”

彭墨笑着轉身,就看到他們正手腳麻利的給另幾隻兔子剝皮,火堆上架起了木架,兩隻肥兔子已經烤的金黃,滋滋的流着油脂。

大咬了一口,滿口的肉香,點了點頭,笑道:“好吃。”

彭昊也吃了一口,贊道:“真是不錯。”

夜色漸漸沉了下來,他們已經趕了一天的路,看着疲憊的眾人,彭墨沒讓繼續趕路,吩咐就地休息。

“我去溪邊洗漱一下,這幾日在牢里邋遢的厲害。”彭昊笑着起身,往溪邊走去。

彭墨點了點頭,沒有言語,看着他的背影,眼淚掉了下來。

他只讓她看了胳膊上的傷口,但從他僵硬的動作和慘白的臉,她知道,他衣服下還有傷勢。

怕她擔心,所以他沒說。

司月剛幫幾個暗衛處理了傷口,看着溪邊的彭昊,她走到彭墨身邊,道:“王妃,齊辛王陸他們都受了重傷,聽說,三少爺的肋骨都斷了幾根。”

彭墨眼淚流的更凶,吸了口氣抬手抹掉。

看着南燕國的方向,眸光一片清冷,片刻問:“葯夠嗎?”

出門之時,他們除了銀兩,帶的最多的便是青鳥備下的葯了。

司月點頭,看彭墨神色,寬慰道:“夠,青鳥的葯一向神通,應是無大礙的,只是這連日趕路要遭些罪了。”

這話倒是提醒了她,忙道:“天亮去找幾輛馬車來。”這裡距離應縣不遠,應該有村莊的,就是不知能找到幾輛了,重傷員太多了。

“屬下明白。”司月點頭。

齊辛和王陸處理了傷勢,走了過來,拱手喊道:“王妃。”

“坐吧。”她是席地而坐的,看着二人指了指對面的空地。

二人一身的傷,實在沒有氣力客氣,直接謝恩坐下。

“說一說吧,當日的情況是怎麼回事?”她十分的不解,以他們當時的兵力,就算是南燕國偷襲,也不至於輸的那麼慘。

更甚至傷了金修宸,活捉了三哥他們。

齊辛的傷大都在胸口,便由王陸來說當日的情況。

原來,他們經過應縣的時候,遭到了伏擊,這些突然出現的南燕的士兵確實是從衛河上“偷渡”到大庸境內的。

混亂之中,彭昊不知怎麼的就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就要被南燕士兵拖走。

金修宸難以分身,忙命齊辛王陸等去營救,可他們還不待上前,就四肢一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睜眼時,就身處在了昏暗的天牢里,受盡了酷刑,還有幾個人扛不住丟了性命。

彭墨聽得皺眉,詫異道:“為什麼會突然暈過去?”

“屬下不知。”二人都是搖頭。

司月想了想道:“難道是被人下了葯?”也不怪她這麼想,只是這突然昏迷實在可疑!

再者,以大庸兵將的戰鬥力,怎麼也不至於被打的這麼慘!

唯一的可能,就是當時他們都發生了意外情況,失去了戰鬥力!

葯?彭墨眼底迸發出了冷冽的寒:“你們返程的路上,驪姬可有什麼異樣?”

異樣?齊辛王陸對視了一眼,俱是搖頭。

“要說異樣,還真有一件事情!”彭昊處理了傷勢,折返正好聽到這番話,道:“我們到達通城的第二日,驪姬突然說二哥他們染得是疫症,擬了一張方子,讓人去抓藥,連夜熬製藥丸。”

疫症?二哥他們的癥狀明顯是被投了毒,哪裡與疫症有關聯?驪姬在作什麼壞?“當時的藥方可還留着?”

彭昊搖頭,道:“當時宸王將藥方交給跟行的太醫看了,他們都說沒有問題的。”

“所以,你們就吃了!”葯沒問題,但不代表她不會在藥丸上做手腳!

“嗯。”彭昊點頭,當時的情況,實在是病急亂投醫,再說所有的太醫都說葯沒問題,試藥的人也沒有出現不良反應,他們就都吃了一粒“預防”疫症的藥丸。

“你們現在還覺得身體有不適嗎?還會暈厥嗎?”說著看向三人。

三人都是搖頭,現在滿身的傷,若說不適,那還真是處處都不適,可暈厥的情況確實沒有再發生過。

這件事一時也找不到好的解釋,便揭過不提,看着幾人臉上的倦色,她開口道:“你們去休息吧,流螢和齊木守夜。”

眾人沒有意見。

晚間寒涼,一堆篝火不足以讓眾人取暖,便又點了三個篝火堆。

次日,天邊微亮,眾人醒來,經過一整夜的休養,所有人的精神都好了許多。

看着多出來的四五輛非常寬敞的馬車,眾人都是疑惑。

彭墨看着受傷的人,含笑道:“這馬車是為你們準備的,傷重的人自覺的去馬車上。”

然而,沒有一個人動。

彭墨笑意加深,眸中閃過狡黠:“既然如此,那我就點名了,被點名者,立即上馬車。”說著眼神在眾人身上掃過。

馬車雖大,卻也不足以容納所有傷者,她只有讓相對傷重的人上馬車。

被點名者沒有反駁的膽量,但他們自認為強者,這樣坐馬車還是有些不自在的,林子里想起嘟嘟喃喃的聲音。

彭墨聽得好笑,看着身邊沒有動身的三哥和齊木王陸,挑眉道:“你們是怎樣?沒有腳凳就不會上馬車了?傷的這樣重嗎?”

“我...。”彭昊張了張嘴,剛說出一個字就被彭墨打斷,只見她搖頭,堅定道:“你們,沒有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