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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她傾身的緣故,武邑侯看到她袖口外的一小截雪白的手指,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心如擂鼓般的跳起來。

武王一脈現在所剩的人不多,這也是他這一年多不敢妄動的原因。

現在,他要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一個女娃娃嗎?她能承載起他和武王的希望嗎?最重要的是,她能信任嗎?

“我和庄王有大仇,你們想要他的命,我也想!”彭墨看着他深思的樣子,將武王昨夜說的十數個人名說了出來。

武邑侯猛地抬頭,看着她的眼神似震撼似意外。

這數十個人中有幾個人都是埋在明王一脈下的暗樁,知道的人非常少,就是庄王在抄家的時候,也是當做明王餘黨處理的。

這個女娃娃如何知道的?莫非...。

看着武邑侯的神情,彭墨道:“昨夜我去天牢,武王說,你們都是可以信任的!”

武邑侯瞪大了眼,當...當真是這樣!她去見了武王!她是武王派來助他的!

武王一脈要重新起複了!想着,武邑侯渾身灼燙起來。

“沒問題,我...我答應,閣下的吩咐我都答應!”只要能救出武王來!

以後的很長時間,武邑侯都想不通為什麼這麼輕易的就順服與她。

不過,他幸而順服了她!

“好。”彭墨鬆了口氣,緩緩笑道:“侯爺果然痛快。”

“可以說計劃了嗎?”沒了遲疑和糾結,此時的他看起來幹練又警睿,一雙眼睛帶着野性的光,彷彿對一切的獵物都躍躍欲試。

彭墨將他的一切表情都收入眼底,道:“計劃很簡單,就是離開都城,武王一脈往南遷移。”

“什麼?離開都城?”這個計劃讓武邑侯十分的震驚,也十分的猝不及防!

他本以為會在城內與庄王來一場硬對硬的苦戰,沒想到這女娃娃一開口就是要逃。

不,應該說是迂迴戰術吧!

彭墨看武邑侯深受驚嚇的樣子,有些好笑,挑眉道:“南邊左詠還活着,並且還掌管着十萬兵權,不是嗎?”

左詠也是武王所說的人名之一,她打聽之下得知,他不僅還活着,竟然還有十萬兵,不知庄王是怎樣想的,登基之後竟然沒有換了這個左詠!

不過,也幸好他沒有動左詠,才讓她有了可乘之機!

現在有了這十萬兵,武王完全可以東山再起,到那個時候,一個南燕國,兩個國王!

不僅引起了內鬥,還間接的削弱了國力。

南燕國侵犯大庸的問題也迎刃而解。

大庸只需坐山觀虎鬥,若一切順利,這十年內都不用為南燕國的事情而發愁!

左詠?她莫不是要....。武邑侯太震驚了,這個女娃娃帶給他太多的震撼了!

想通了其中的關竅,武邑侯渾身都震顫了,再看她的眼神就帶上了畏懼之色!

這樣一個深藏不漏的女子,心中究竟蘊含著怎樣的雄韜偉略!

“你...你究竟要武王做什麼?”片刻開口,顫抖的聲音帶着最後的確認。

彭墨含笑,緩緩道:“自立為王!”

“轟”,武邑侯的腦中一炸,渾身的血液徹底沸騰了起來,他瞪大了眼,絲毫不掩蓋眸中的興奮之色。

真是一個絕妙的好辦法!

自立為王!是啊,南燕國這麼大,左詠的兵權還在,他們完全可以帶着武王南撤,尋個時機重新崛起的!

難以平息心中的激動,他哈哈大笑了幾聲,一解這一年來的憋悶和苦楚!

彭墨淡淡看着,等着他平靜下來。

武邑侯有些忘乎所以,再看她,靜靜端坐着被黑暗籠罩,透着詭譎與深不可測。

他斂了笑,冷靜了頭腦,起身深深拱手,道:“我知道閣下的意思了。”

彭墨點頭:“所以,逃跑的路線一定要安全,侯爺今夜就要開始做準備。”

“我知道,我知道。”武邑侯點頭。

“時間短任務重,我就不多做逗留了,明日戌時,我還在這裡等侯爺。”彭墨說著起身。

“等等。”武邑侯喊住了將走的人。

彭墨轉身,看着他問:“侯爺還有事?”

看着整個裹在斗篷下的她,他開口道:“他...還好嗎?”聲音哽咽起來。

“不好!”彭墨實話實說,若昨日看的不錯,武王的腿骨被打斷了,也不知能不能治得好。

武邑侯的心情由興奮轉為低落,彭墨看了會,又道:“不過,性命暫時無憂。”

武邑侯舒了口氣,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再次拱手道:“多謝閣下。”

彭墨頜首:“侯爺客氣,我們都是在替武王辦事罷了!”說著帶着司月和流螢消失在夜色籠罩的長街。

客棧里,齊木經過一日的修養,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他和所有暗衛等在彭墨的房間外。

彭墨回來,看着走廊外靜的好似不存在的眾人,笑了笑道:“可吃了飯了?”

眾人點頭,彭墨又是一笑,道:“進來吧,站在這裡若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流螢開了門,將眾人迎進去,不大的房間頓時更顯局促,不過看彭墨不在意的樣子,她暗自笑了笑,出門在外主子越發的不拘小節了。

風餐露宿時,騎馬磨破了手掌時,與眾暗衛一起行動時,她身上哪裡還看得出一丁點的貴族郡主的模樣?

簡單的說了今日與武邑侯見面的經過,齊木問:“主子計劃什麼時候行動?”

“宜早不宜遲,若一切順利,明日晚間即可行動。”彭墨褪去了寬大曳地的斗篷,坐在矮塌上,流螢忙遞上一個暖爐,她抱在懷裡,身上的冷意漸漸消退。

“明日?”司月皺眉,不確定道:“那個武邑侯真的有此能耐?”只一日的時間能召集到人手嗎?

彭墨呵笑了聲,道:“他這一年來束手束腳並不是能力的問題,而是太過謹慎,所以,庄王才會在一眾異黨中,獨留下了他。”

“彭三少爺可通知了?也要讓他們做做準備的。”齊木聽着點頭,他一向是信服彭墨的決策力的。

彭墨看了眼章澤,後者立即道:“晚些時候,屬下就去孟婆子處走一趟,保准不誤事。”

彭墨點頭:“明日,咱們的任務就是救人,切記不可戀戰。”說著,她的眼睛環顧房間內的所有暗衛。

那些暗衛的仇,這次是沒辦法報了。

看到眾人點頭,她有些心酸,接着道:“不光要救三哥和齊辛王陸等人,還要順手將武王給救出來。”

眾人有些驚訝,相互看了一眼,還是點頭,甚至連一絲的質疑都沒有,彭墨心中有些悶,深感愧疚。

壓下心中情緒,她簡潔說了計劃,就要分派人手了,齊木忙上前站了站,眼神明亮的望着彭墨,另外受傷的幾個暗衛也是一臉的希翼。

彭墨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司月和章澤身上,道:“明日的行動由司月和章澤負責,武邑侯會將天牢守衛的人手引走,但咱們的時間並不多,當他們意識到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後,會很快的增派兵將支援,所以咱們不能拖泥帶水,行動的人手不宜多,以你們的能力,二十人足夠,剩下的人在天牢通往暗道的路上接應,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齊木耐心聽完才發現沒有自己,頓時急了,上前一步道:“可...主子,屬下更加的熟悉天牢的布防,明日也讓屬下去吧!”

另外幾個受傷的暗衛頓時附和,爭相的樣子讓彭墨嘆了口氣。

知道他的心情,想了想道:“齊木,明日你和另外幾個受傷的人,在暗道的出口接應,一定確保出口的安全,不然咱們縱然逃過了天牢,也無法走出南燕國。”

“我...。”齊木皺眉,縱然彭墨將他們的任務說的再重要,可他們還是清楚的,彭墨這是將他們剔除了先頭隊伍,留在了安全性比較高的後援。

看齊木還要再說,流螢上前推了他一把,不滿道:“我都還沒派上用場呢,你着什麼急?怎麼,你質疑主子的決策?”

齊木忙道不敢。

次日,戌時。

彭墨已約到達茶樓,武邑侯已經在等,但他身邊還坐着一個身材魁梧,着圓領右衽錦袍的男子,一雙鷹眼在她身上打量,似是帶着利刃般。

她輕輕皺眉。

武邑侯笑着開口:“閣下果然守約。”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張桌椅。

彭墨在他指着的桌椅旁坐下,看着桌上冒着裊裊熱氣的茶點,微微笑道:“我一向守約,就是不知侯爺是否也是如此?昨日您並未說要帶幫手!”

他們做的是生死之事,武邑侯她信得過,那是因為他是武王親口說出的心腹。

數十個名字中,城中只剩武邑侯一人,這個新冒出來的男子是誰?他既不是武王親口所說的心腹,那她就信不過!

武邑侯一驚,忙起身解釋道:“閣下莫怪,這位是內宮侍衛長,孫大人...。”

孫耀打斷武邑侯的話,不善的看着眼前這個黑衣遮身,風帽掩面的女子,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沉聲道:“你就是那個揚言能救出武王殿下的人!”

彭墨冷笑了一聲:“孫大人有何見教!”

孫耀眸光陰沉:“見教不敢,只是在下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不知可否?”

彭墨嗤笑,眸光撲閃,帶着冷意:“問題?對我來說孫大人似乎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抱歉了。”

“你...。”孫耀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囂張。

彭墨捏起了桌上的杯子,看着杯中的茶,冷冷反問:“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