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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不大,船艙內只設了十幾個位子便已經坐滿,金柔嘉端坐位,對於身邊人奉承般的湊趣有些提不起勁,看着側坐着的仿若女主人般姿態長袖善舞的真兒,她面色沉鬱起來。筆 趣 Ω『 閣 .『

一個連側妃頭銜都還沒抓在手裡的人,在這畫舫高官貴胄仕女群里也真敢開口!

彭墨面色無常的品着茶,寧靜恬適的姿態一點看不出剛剛經歷過那樣沒有硝煙的戰爭!

眾人悄悄的觀察着彭墨的神色,並未在絕色的容顏上看出什麼悲痛欲絕和故意掩蓋的痕迹,有些乏味的撇了撇嘴,繼續去聽真兒的話。

“聽說女人喝花茶能養顏,所以殿下就替我挑選了這些名貴的,你們嘗一嘗,若是合口,等下每人包一些回去。”

眾女子一聽登時欣喜答應,她們府上雖也有花茶,賣相和口感卻不如這裡的好,暗想這個真兒這般會做人,看來金修宸寵愛她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彭墨聽着,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放下,起身走了出去,站在夾板上遠遠看着湖心亭。

船艙內因彭墨的離去而靜了一瞬,眾人後知後覺的想到,彭墨以後是宸王府的正妃,她們現在與側妃這般和睦,不知她看了可會多想?

京兆尹趙森的長女趙明珠一向在人際交往上遲緩,此刻看着船頭的靚影,微微蹙眉道:“郡主不是一向怕冷,怎麼出去了?”

言華敏就坐在趙明珠身旁,聞言抿了抿唇,想了下還是悄悄的戳了戳趙明珠的胳膊,見人看過來,她又瞟了瞟正在品茶的真兒。

趙明珠順着言華敏的視線看向真兒,思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的明白,看着眾人投來的譏諷的視線,她忙端起茶來掩飾尷尬。

金柔嘉本來還想勸彭墨進來坐着,此刻聽到趙明珠的話,臉色又是一沉,也不好強求彭墨了。

與其坐在這裡生悶氣,倒不如在船頭賞風景!

只是甲板上冷風刺骨,若是凍着了可怎麼好?當下吩咐蘭花將手爐的披風送了過去。

真兒覷了眼金柔嘉,含笑不語,眼神不經意的看到船尾侍候丫鬟中的一個人,眸中划過疑惑。

丫鬟群中的櫻蘭對上了真兒的視線,抿笑走到真兒身邊,為她倒了杯茶,在她身後站定。

真兒扭頭看着她,低聲不解問:“你怎麼在這裡?”她是月兒身邊的侍候丫鬟,此時她不照顧受傷的月兒,怎麼來了畫舫上?

櫻蘭看真兒問,便俯身低聲道:“側妃,是月兒姑娘怕您在柔嘉公主和慧寧郡主面前吃了虧,這才讓奴婢前來照應一二。”

真兒聽着眸子一縮,這個櫻蘭是月兒來到宸王府後才侍奉在月兒身邊的,談不上心腹一說,而今日宸王府上演的正側妃之爭的戲碼也只有金修宸,彭墨,她和月兒知曉。

這麼一個小丫鬟自然是和眾人一樣,只看到了表面。

月兒怎會在知道做戲的前提下還派了丫鬟來助陣?

這個櫻蘭在說謊!

想着她一驚,莫非這個櫻蘭不是月兒派來的!

那麼是誰派來的?來着畫舫的目的是什麼?

想到宸王府內現存的錯綜複雜的“監視者”,她的心頭一跳,一抹不好的感覺划過心頭!

櫻蘭看真兒沒有言語,謹慎的退後一步站定,低眉順眼極其恭敬,只是眼角卻是有意無意的掃向船頭的女子身上。

沒了彭墨在,金柔嘉更加提不起精神,斜斜歪在椅子扶手上,眸光淡淡的凝向真兒。

她雖與真兒有過幾面之緣,卻都是遠遠看着,如此近距離倒還是第一次,細看之後,不禁感嘆一句,九皇叔的欣賞水平真的降低了!

她十次出宮,五次都會來宸王府逛逛,這宸王府內養着的美人,那一個美人都比真兒強!

嘖嘖,真不知道九皇叔怎的就看上了她?還是如此痴心不改!

目光不自覺的落到了真兒圓鼓鼓的胸前,咋了咂嘴,莫不是男人都喜歡這樣子的?

可彭墨的也不小啊!

她們在霽月殿睡在一個床上的時候,她曾悄悄觀察過的!

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得出一個結論,九皇叔瞎了眼了!

捨棄絕色的彭墨,選了無鹽的真兒!

真兒被金柔嘉別有意味的眼神看得心中打鼓,莫不是這位公主看出了什麼貓膩不成?

想到此,她放下茶盞含笑試探問:“公主殿下在看什麼?可是妾身身上有哪裡不妥?”

說著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服飾,京都時新的衣料裁製的衣裙,腰間的絛帶下角各綴着一顆拇指大小的東珠,掩在衣裙下鑲着珠玉的精緻的鞋尖。

身上的每一絲每一縷,無一不訴說著她在宸王府的地位和受寵程度,連這些心有七竅的官家小姐都能騙過,這位直爽的公主真的能看出什麼嗎?

況且,以今日金柔嘉的氣憤程度來看,也不像是看出破綻的!

只是,她的視線實在是怪異!

“本宮看什麼你管得着嗎?”金柔嘉被拆穿也不慌張,威嚴的瞥視了她一眼,語氣不善回了句。

真兒被噎了一下,但還是笑着點了點頭,端起茶喝了口,眼神掃了眼船頭,這一看不禁嚇得一身冷汗!

櫻蘭什麼時候去了彭墨身邊?

心中的不安又浮了上來,櫻蘭上畫舫的目的本就蹊蹺,她還想等上了湖心亭,再着人傳信給金修宸查證,沒想到櫻蘭這就行動了!

而現在她去了彭墨身邊,目標是彭墨嗎?

這一想,心中更是七上八下,若是彭墨在畫舫上出了意外,金修宸還不殺了她?

“真兒姑娘怎麼了?臉都白了!”金柔嘉笑看真兒的模樣,不屑輕嗤。

真兒不敢耽擱,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抱歉道:“妾身...船艙內有些悶,我出去透透氣,失陪。”

金柔嘉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她。

九皇叔都不在,她裝柔弱給誰看?

一眾女子看金柔嘉態度,也不敢關懷真兒一二,聞言只是回以微笑。

真兒來到船頭,與彭墨對視一眼,又悄悄的看了看櫻蘭。

彭墨收到真兒的視線,看了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身後的櫻蘭。

“櫻蘭,去將我的斗篷拿來。”真兒意在支走櫻蘭,這件事情暫時沒辦法告訴金修宸,倒是可以與彭墨說一說,畢竟這位郡主的才能,她可是多次耳聞的。

櫻蘭看眼彭墨,又看了看號施令的真兒,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的轉身而去。

“這個櫻蘭有問題,郡主小心。”

二人都是背對着船艙,身後又有流螢把守,倒不怕有人突然走出來聽到這番話。

“什麼問題?”彭墨皺了皺眉頭,她沒記錯的話,這個侍女是月兒身邊的。

“她說是月兒派她來幫我對付你和公主的。”

只這一句,彭墨就明白了,眉心蹙的更深,看來有人想要藉著正側妃之爭來挑事了!

只是,目的是什麼呢?

挑撥宸王府與將軍府的關係!想了想她也只想到了這個目的!

如此一來,櫻蘭是皇上的人嗎?

當下將這一可能性告訴了真兒。

真兒神色凝重了幾分,若是在上畫舫前她就現了櫻蘭,此時也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抱歉的看着彭墨,低聲問:“那等會該怎麼辦?”

畫舫划過湖面,起了絲絲漣漪,彭墨看着冷冽的湖水,聲音都冷了幾分,低聲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等會兒見機行事,切不可打亂計劃!”

他們今日做戲的目的是讓皇上減輕對宸王府和將軍府的忌憚,可若櫻蘭真的是皇上派來的,目的就很明確了!

皇上想要解除這坐實了的婚約!

那櫻蘭上畫舫的目的也就可以猜到了,挑起她和真兒的矛盾。

以花廳的戲為前奏,櫻蘭要做的是更大的戲,足以徹底將宸王府和將軍府推上決裂的戲,讓皇上收回成命的戲!

若讓櫻蘭得手,那他們所有的布局可就功虧一簣了,屆時,再想讓皇上名正言順的賜婚,就不可能了!

流螢輕咳一聲,就聽櫻蘭含笑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側妃,這斗篷可真華貴。”她手捧着手中水光十足的狐裘斗篷走近真兒身邊,眼神滿含挑釁的看了眼彭墨,又道:“殿下可真是疼愛您。”

最後這一句聲音不小,引得船艙內的人都看過來,只是,她們能看到的場面就是真兒緊挨着彭墨,二人一側站着一個侍女。

櫻蘭的第一步就是引人矚目,感受着船艙內投來的視線,她繞到真兒身前,抬手將斗篷給真兒繫上,並且在這個檔口,她的手肘以一種非常隱秘的角度快准狠的撞上了彭墨的後腰。

這一撞,彭墨徹底的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栽下湖裡,真兒心頭猶如炸了個雷,不自覺驚呼一聲,想也沒想就要去抓彭墨的胳膊,誰知船頭甲板上濺了水,她腳下一個不穩,拉着彭墨就一同掉了下去。

“嘭”的一聲巨響,水花濺的半丈高!

船艙內眾人沒看到前因,都只看到了彭墨和真兒一同落水的場面,驚恐之餘都是慌然失措,只有金柔嘉站起了身,疾步往船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