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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岑岑聽得出他語氣中的不悅和失落,她臉上的笑意稍微收斂了一下,低下頭沉默了。

沒過幾秒,又忽然抬起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故作俏皮地說:“南總,你跟誰倆呢!不要說這種矯情的話。”

說這話時,她擺着笑,心裡卻在撲通撲通狂跳,小心翼翼地覷着南洙決的表情。

也不知道南洙決突然想到了什麼,居然沒有再糾着剛才的問題,竟莫名其妙地問了句:“這世上就沒有你在乎的人嗎?”

“沒有特別在乎的。”陸岑岑是仔細想了一下才回答他的。

要說南煜,高步影,還有coco他們,甚至還包括南洙決,都是和她關係不錯的,她可以拿他們當朋友。

但要說在乎……她仔細想了想,這些人里任何一個要突然離開她,換別的城市生活,她都不會特別的不舍,她一定會和他們好聚好散。

在她唯一在乎的人離世後,她好像就慢慢變成了感情不怎麼濃烈的人,有足夠的情商和任何人都保持良好的關係,卻沒辦法和他們特別的交心。

所以她重生到這個世界來,她對先前的那個世界一點點留念都沒有。唯一有留念的就是她存了好幾年錢的那張銀行卡。

她話剛說完,車子突然猛地向一旁栽去,陸岑岑沒系安全帶,整個人也因為慣性跟着向南洙決的方向跌過去。

南洙決下意識地護住她,一手拉着車頂的把手,一手牢牢摟住陸岑岑的腰,胳膊肘“砰”的一聲重重地撞在車窗上。

車窗倒是質量好,一點兒痕迹都沒有,但陸岑岑光聽這重重的一聲撞擊聲,都感覺南洙決骨頭都要被震碎的。

小王把車子停穩,連忙回頭對南洙決說:“對不起,老闆,前面突然有個小孩橫穿馬路。”

“那孩子沒事兒吧?”南洙決聲音里竟有些輕微的顫抖,陸岑岑的心也跟着揪起來,他一定很疼吧?

小王點點頭:“孩子沒事兒,已經跑到對面去了。”

“嗯,你繼續開。”南洙決並沒有責備小王。

等小王把車子開回主道上,南洙決鬆開了自己握着陸岑岑腰的手,若無其事地放下自己被撞的那條胳膊。

陸岑岑忍不住去擔心他,看着他問:“你沒事吧?”

南洙決看着她,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有事又如何?你能治么?”

“我……”

陸岑岑啞口無言。

她治不了,她的關心不值一毛錢,她問出來,只是想聽見“沒事”二字,然後減輕自己心裡的愧疚,畢竟如果不是她摔過去,增加手臂的壓力,他還不至於傷的這樣重。

就算南洙決和她說真的有事,她也就在旁邊干捉急而已,什麼都做不到。

她轉回臉,低下頭不說話了。

分明已經決定,清楚理智的與他分開,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甚至想掀開他的衣袖看看手肘腫了沒。

這一路上,她連之前盤算要和他撇清關係的話都沒有說了,一路沉默着到了南家別墅。

醫生是長期住在這裡的,小王去找了醫生,和他說了一下路上的事,醫生便趕緊去給南洙決看傷。

南洙決不想在大廳里,免得被他父母看見不好解釋,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陸岑岑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倆走上樓,遲疑片刻,趁着南家父母暫時都沒有注意到她,也跟了上去。

她不敢進去,怕對南洙決顯得過分關心有點尷尬。

好在醫生並沒有關門,便躲在門口往房間里看。

他脫下外套,那白色的襯衫上竟映了一層的血,觸目驚心。

居然都磕破了?

掀開衣袖,醫生都擰起了眉頭,說:“皮膚破了一大塊,我擔心裏面有碎骨,少爺還是去醫院比較好,這裡設備不足,萬一有碎骨就不好辦了。”

南洙決深吸一口氣,看了看自己的傷口,說:“不礙事,骨頭沒傷。明天再去吧。”

醫生明白他的考慮,先走的話老兩口肯定會擔心的。

陸岑岑聽到這裡忍不住了,往裡面湊了湊,看着他說:“南總,你又不是醫生,我覺得你還是聽醫生的話比較好,萬一真的是骨頭受了傷,那可怎麼辦……”

南洙決並未說話,他剛才也沒有看她,陸岑岑並不確定他聽見了沒有。

醫生是聽見了的,回過頭看向她,笑了笑說:“陸小姐不用擔心,其實少爺童年時期受過類似的傷害後,對自己的身體是有一定了解的。”

“好吧……”既然他這麼說,陸岑岑也不好說什麼了。

又覺得南洙決一直不理她,留在這裡有點尷尬,正打算要走的時候,醫生突然又說:“陸小姐,能過來幫我托一下少爺的手臂嗎?我得替他包紮。”

陸岑岑看了看南洙決,見他沒說不願意她碰,就趕緊過去,蹲下身托着他的手臂。

醫生又是消毒又是擦血,弄好半天。

陸岑岑看見他額間泌出的細汗,知道他疼,想替他擦擦汗卻又騰不開手,只能跟着揪心。

好不容易才包紮完,醫生轉過臉看向陸岑岑說:“陸小姐,少爺這胳膊最近千萬不能碰水,更不能撞擊,陸小姐可得照顧好少爺啊。我先準備一些葯,先放少爺的車上,回頭也麻煩陸小姐給少爺上藥了。”

陸岑岑連連點頭應下,醫生拎着包出去後,陸岑岑抽了一張紙巾替他擦擦額間的汗。

南洙決雙眼一直地盯着她,陸岑岑擠出一抹微笑,問:“南總,你看我做什麼?”

南洙決依舊沉默。

陸岑岑索性也不管他了,看看襯衫袖子上的血跡,抬頭問他一句:“南總,要不要換乾淨的襯衣?”

說完這話,不等南洙決回答,又自顧自地笑了一聲,自語道:“好像不行,到時候帶血的衣服留在這裡萬一被傭人看見,你爸媽肯定又要擔心的。”

於是就緩緩地將他捲起來的袖子放下,然後拿起架子上的外套說:“南總,把外套穿上,我們下去吧?”

南洙決一直安靜地看着她到這個時候,總算是開口了:“你不是說,你沒有在乎的人么?”

陸岑岑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南總,我現在還是你的助理,照顧你是應該的,畢竟我拿着工資嘛。”

南洙決忽然彎起唇角,淺淺一笑道:“你沒有照顧好我,讓我受了傷,我得扣你一半的工資。”

“???”陸岑岑滿臉卧槽,她打工至今,最害怕的三個字就是“扣工資”。

再想想到時候她不當南洙決的助理了,可得從南洙決的房子里搬走,自己出去租房子的,一線城市裡租房子可是一筆巨額開銷,扣她工資,怎麼可以!還一來就扣一半!

陸岑岑咬牙片刻,決定服軟,乖巧地站在一旁,捧着手笑呵呵地問:“南總,這也是一場意外,大家誰也不想的嘛,能不能不扣工資?”

南洙決眼神閃了閃,竟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看着她的眼睛說:“你親我一下,我就不扣你工資。”

因為他長得過於好看,說這種話竟沒讓陸岑岑覺得猥瑣,反倒面紅心跳起來。

陸岑岑身體緊繃,有些不自在地掙扎了一下,不滿地說:“南總,你怎麼可以這樣……”

南洙決倒一臉無辜,問:“我怎麼了?”

“……”陸岑岑沉默一下,說,“你拿工資要挾女下屬,還說這樣的話,感覺像那種四五十歲的啤酒肚還禿頭的中年總裁才會說的話。”

南洙決不氣反笑,抬起他受了傷的那隻胳膊,捏着她的下巴,正要說話,陸岑岑卻一把把他這隻胳膊小心翼翼地拉了下來,然後捧在手中,瞥着他嚴厲地說:“你受傷了,還亂動!”

南洙決笑意更深,攥着他胳膊的兩隻小手軟軟熱熱的,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白襯衫,在他的皮膚上似乎灼下了烙印。

他靜靜地看着她緊張的樣子,突然開口道:“你給自己套上貪財自私的外殼,口口聲聲把自己說的那麼不堪,但其實你比誰都溫柔。”

陸岑岑的猛地一怔,下意識地反駁說:“我是真的愛錢!南總你不給我打個幾億你別想泡我!”

南洙決笑得更歡:“前幾天還要我手上的股份,今天只要幾個億就可以打發了?那看來我不用着急了,再等一陣子,你還會降的更低。”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是真的貪財好色,冷血無情,你莫挨老子!”

陸岑岑說不過他,索性兇巴巴地罵了一句,掙扎着要從他腿上站起來,南洙決卻突然低下頭來吻她。

陸岑岑掙扎想要站起,伸手推他,卻小心翼翼地不去觸碰他受了傷的那隻胳膊。

南洙決忍不住加深這個吻。

看吧,他說什麼來着,其實她要命的溫柔。

這個綿長的吻還未結束,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咳嗦聲,陸岑岑一聽,立馬更用力的掙扎。

南洙決也瞥見了門口他媽媽正黑着臉站在那兒,於是便鬆開了陸岑岑,轉身拿起剛才被陸岑岑放在椅背上的外套,遮住衣袖上的血,微笑着看向南母。

“吃飯了。”南母沒好氣的說了句。

陸岑岑感覺有些不太對,家裡那麼多傭人,居然是南母親自上來喊他……估計是,剛才傭人已經來了,然後看見他們倆……然後又走了,去叫了南母。

南洙決點點頭,便走了出去,陸岑岑也趕緊跟上。

她和南母並肩走在南洙決身後,正要下樓的時候,突然聽見南母小聲在她耳邊罵了一句:“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