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有什麼想法？是交上去讓上面看一看，還是直接廢棄掉這個方案，我們抓緊時間重新做？”

終於，有人想起溫涼還坐在上首的位置，出言發問。

溫涼倒是不很介意大家在下面徑直交頭接耳了起來，畢竟，如果方案被廢掉，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

但這會被問道了，她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都把我們做出來的東西給上面看一下。如果我們現在改動方案，段時間內必然上交不了。總得先告訴上面的人，我們已經做到哪一步了，這段時間都用到哪裡去了。”

為了解釋自己的意思，溫涼難得地多說了幾句。

下面坐着的很多人聽完之後，都陷入了沉思。

他們很多人心裡焦躁，立刻就想要改動方案，這樣至少交給上面的是一個成功的項目。卻沒有想過，現在的這個方案構思，是已經經過審核了的。如果什麼成果都交不出來，要怎麼跟上面交代。

難道說“哦對不起，這個方案我們不能做到百分之百，所以自己改掉了”？

可是很顯然，即使溫涼再為大家着想，事情變成這樣，有些心存不滿的人，已經不是幾句話就能壓得住的了。

比如說一直喜歡孫峴的捲髮姑娘。

“現在你當然這麼說了，如果方案交上去被打回來，重做的還不是我們。”

她不輕不重地嘀咕了一句，可是因為會議室里大部分的人都沒有說話，她的聲音倒顯得突兀了起來。

一時間，氣氛有點僵硬。

溫涼自然也聽到了她的話，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但仍然耐心地勸道，“我也是這個項目的一員，如果重做的話，我也跑不了的。”

捲髮姑娘本來只是想發泄一下心裡的不滿，順便為孫峴打抱不平。如果溫涼沒有空降，讓孫峴當組長的話，就不會出這麼多事情了。

沒想到大家突然安靜了下來，自己說的話被溫涼聽到了。而且，就算有的人沒留心，溫涼這麼對着自己說話，大家的注意力此刻也都tóuzhù了過來。

她漲紅了臉，心裡湧起一股衝動。

“你就是說得好聽。之前也是，言之鑿鑿地說什麼周末會加班，把孫峴留下的任務好好收尾，結果還不是沒來？現在你又說如果重做，會和我們一起，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因為自己的方案被打回來了，一不高興就甩手不做了。”

溫涼皺起眉頭。她不明白這個姑娘明顯的敵意是從哪裡來的。

而且……她為什麼會說自己沒來加班？

“你怎麼知道我沒來加班？”

捲髮姑娘儘管想要保持鎮定，不要表現得太明顯，但還是掩飾不住地露出一絲得意。“你不會以為周末大家都不在，你來不來都沒人知道，所以就隨便糊弄吧。我周末有事，剛好來了公司，親眼看到辦公室的門是鎖着的，裡面沒人！”

怕溫涼像朋友那樣，反駁說自己只是那一段時間剛好不在罷了，她還特地補充了一句。

“而且我心裡覺得奇怪，去逛完街回來以後又上來看了一下，還是沒有人。我是十一點多到的，下午四點多又來看了一眼。連着兩次你都不在，你不會想說，是晚上來加的班吧？”

溫涼仔細地聽完她的證據，神色不變。

“當然不會，我既然白天沒來，晚上也不會來。”

大周末的，就算整個公司有人來加班，也不會太多。更何況還留到晚上。到時候，整個公司也沒幾個人，自己要是說晚上來加班，任誰都不會信的。

“可是，你只是禮拜六恰好到公司來了罷了，禮拜天呢？”

捲髮姑娘噎了一下，“禮拜天我當然沒來，難道我還特地再跑過來一趟檢查你來沒來加班嗎？”

溫涼淡定地下結論，“那不就行了，既然你禮拜天沒來，沒有親自確定我在不在，怎麼能說我整個周末都沒來加過班呢？”

捲髮姑娘一下子漲紅了臉。

其實，她最開始的時候，也只是抱怨一下溫涼對這個項目不夠上心。所以才會禮拜六沒來加班。

如果她只是想證明這點，還是有說服力的。

禮拜六不來，萬一禮拜天時間不夠，沒完成。那可不就得把大家的進度都拖後了嘛。

但是，隨着消息慢慢傳開，傳着傳着，消息就變了樣子。變成了溫涼周末根本沒來加班。她為了自己的私心，沒去澄清這個消息，還暗暗地在某些時候默認了這個消息。

謊話說得多了，自己都相信是真的，所以剛才一時情急，居然忘了禮拜天這件事。

“我……我……”

看捲髮姑娘咬着嘴唇，一副不服氣，又找不到話說的樣子。

溫涼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她現在知道這種小管理層的難處了。對上沒有太大的實權，對下還要顧着自己的組員，被夾在中間，實在很容易讓人不滿。

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溫涼也沒心情跟捲髮姑娘繼續嗆聲。她好脾氣地解釋了一遍。

“周六我有事情，去了別的城市。所以確實只有周天來加了班。但是對整個任務的進度並沒有影響，禮拜一交出來的數據，愛德華先生也看過了，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因為前後配合的原因，才導致傳送率下降。”

溫涼畢竟是夫人，剛剛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生怕她被得罪得很了。現在看她居然還能平靜地給出解釋，便都不太想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纏下去。

溫涼看眾人沒人說話，乾脆自己做出了決定。“那就這樣吧，我們先把任務交上去，就用之前孫峴的數據好了，看上面能不能認同百分之九十這個結果。”

大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情緒低落地點頭同意。

“咦？大家怎麼在開會？”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孫峴從門外走進來。

他先朝着溫涼笑了一下，“組長，謝謝您給我假期，我回來銷假了。”

溫涼點點頭，“家裡沒事了吧？”

孫峴臉上浮現出一絲情緒，“已經沒事了。幸虧您同意我回去，不然我媽差點亂了陣腳。”

“沒事就好。”

所有人都在，不適合繼續聊孫峴的家事。溫涼就此打住。

孫峴心領神會，不再談自己。而是問道，“我才剛回來，還不知道項目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整合成功了嗎？已經交上去了嗎？”

“沒有呢。”

別人都還沒說話，捲髮姑娘就率先發言。

她對着孫峴，儘管儘力掩蓋，但是語氣里的不忿還是流露了出來。

“你完成的方案在整合的時候，受到前面數據的影響，只能傳送百分之九十的資料。溫組長加班重新整改之後，傳送率就更低了。我們現在在開會討論，百分之就是的傳送率，要不要送到上面去審核呢。”

她三言兩語把話解釋清楚。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有意無意地忽略掉評級系統的編碼算法對後面的影響。

溫涼並不是沒有能力重新測算和整改數據，而是因為前面評級系統的存在，並不能對後面進行整改。

捲髮姑娘刻意沒有提到這一點，乍一聽起來，就好像現在出現這樣的情況，全是因為溫涼無能似的。

孫峴卻似乎沒有聽出來她話里的抱怨，想了想後，轉身跟溫涼說道，“我回去的這幾天，也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

“我提交的這個數據，是計算出來的最大峰值，其實，在理想狀態下，就已經達不到百分之百了。只能達到百分之九十六。我已經預料到再整個其他數據之後，這個數字還會再降低一點。但是因為前面的算法，並不能大刀闊斧地進行改動。”

捲髮姑娘的小動作，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有失偏頗了。

反倒是孫峴的這番話，讓大家對他的人品看重了很多。

沒有趁機把所有責任推給溫涼，相反，他這麼說，是在變相地為溫涼解釋。

沒管周圍人的眼神，孫峴繼續說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回去的時候，也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我在想，如果數據的傳送率只能達到百分之九十，那麼，是不是可以銷毀剩下的數據呢？”

溫涼眼睛一亮。“銷毀數據？”

“是的，如果對方攻進來，而我們確實只能傳送出去百分子九十的數據，那麼我想，與其讓別人得到那百分之十的數據，不如我們自己銷毀掉它們。這樣，我們的損失就能進一步減少。”

在座的所有人都聽出來了，這確實是個好方法。別的不說，就從公司利益上來說，沒有哪次被高手入侵後，公司一點損失都沒有的。

如果，他們能護住百分之九十的資料，再銷毀剩下的那百分之十，讓對方什麼都得不到，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成功的。

“我怎麼沒想到，還能這樣！”

“對哦，銷毀數據，讓對手什麼都得不到，白來一趟，想想就挺舒坦的。”

“孫峴大哥真厲害，回家處理事情還能一邊想出這種辦法。”

“就是，這也太認真負責了吧！”

本章完